薛壯得知凝霜那邊的情況之後,立刻安排人去凝霜的故鄉查實,看樣子她手裡應該還有更多有關慶王的秘密,這人還是得先留著的。
不過他最近不太有信息理這些事,因為自打華氏母女吞金自盡之後,夏月初的情緒一直就有些低落。
雖然她自己也在極力掩飾,努力找事做讓自己走出來,不過收效甚微。
薛壯最近也減少了出門的次數,盡量留在家裡陪著她。
今年春天來得晚,進入四月之後,保定府的天氣才終於暖和起來,院子裡的桃花開得粉面含春,夏月初帶人在院子裡採花瓣,準備拿去做桃花餅。
薛壯坐在廊下的躺椅上,手裡拿著本書在看,眼睛卻時不時地瞟向夏月初的方向。
封七穿過月亮門進來,本來是要找薛壯稟事的,結果一眼就瞧見桃花叢中的薑瑞禾,真真兒是應了那句人比花嬌,讓他瞬間就看呆了。
「咳咳!
」薛壯清了清嗓子,總算是把封七的魂兒給喚回來了,「有事麽?
」
「東家,有個人帶著四個西洋人,在門口說是要找你。
」
「西洋人?
」薛壯也被這話給說愣了,好端端的怎麼會有西洋人找自己?
「走吧,過去看看。
」薛壯放下書本起身,沖夏月初那邊交代了一句,便跟著封七往外走。
五個人被封七暫時安置在花廳了,侍女循例上了茶,然後都躲在屏風後面擠擠插插地看。
西洋人她們雖然也見過,但到底見得次數少,加上這幾個人看起來著實狼狽,丟到街上說是乞丐都有人信。
四個西洋人薛壯自然是不認識,但是另外一個人他卻熟悉得很,正是他派到西洋去找玻璃工匠的鄒平。
但是從大齊乘船去西洋,最快也得一年時間,他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大哥!
」鄒平搶先一步上來,拱手行禮道,「您讓我去西洋找玻璃工匠,結果好巧不巧,在中途靠岸休息的時候,竟然遇到了四個從西洋的宮廷中逃出來的工匠,我就把人給帶回來了。
」
薛壯聞言看向幾個如同乞丐一樣的西洋人,倒還真是一副逃難的模樣。
好在鄒平還算是乾淨齊整,不然估計連上膳堂的門都進不來。
「你先帶人下去梳洗收拾一下,我叫人去買幾件成衣回來。
」雖然四個西洋人渾身髒兮兮的,但是薛壯看到他們卻覺心情不錯,總算有事兒可以讓夏月初分分心了。
等四個西洋人終於洗漱乾淨換了衣裳出來之後,薛壯這才看清楚他們的長相。
四個人中,兩個年紀稍大,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另外兩個都是二十齣頭的年輕人。
雖然都梳洗乾淨了,但是彼此之間語言不通也是個麻煩事兒。
無法溝通,薛壯也沒法子了,叫人給魏國濤送信,麻煩他幫忙找個會說西洋話的人來做翻譯,然後便叫人把他們帶下去了。
鄒平這才得空跟薛壯細說他碰上這幾個人的過程。
他跟著去西洋的船出發,在海上顛簸了兩個多月之後,船靠岸補給,給船上眾人半天時間,可以下去溜達溜達。
漂泊在海上的日子,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浪漫,簡直是憋悶得不行。
不暈船的還好一些,暈船的人更是生不如死。
所以船上大部分人都選擇了下船放鬆一下。
鄒平語言不通,所以也不敢走遠,就在碼頭附近隨便溜達著。
這個碼頭應該是過往船隻都要停靠補給的地方,所以時間久了,周圍就形成了一個類似於集市的地方。
不但有當地人賣海中的特產,還有許多異鄉人在這裡擺攤賣寶石、珊瑚、珍珠之類的東西。
這些東西吸引了大部分過路客的注意,鄒平卻並不感興趣,他本來就是下船放鬆的,所以就專挑人少的地方走。
沒想到在集市的一個角落處,便叫他遇到了這四個人。
他們面前隻擺了一塊透明的東西,四個人縮手縮腳地蹲在那邊,連叫賣都不敢。
鄒平走過去拿起那塊東西細看,越看越覺得像是夏月初想要的東西。
他跟幾個人比劃半天,雙方也是雞同鴨講,根本不知道彼此說的是什麼。
最後還是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提醒鄒平,碼頭那邊有地方可以花錢雇翻譯,這才算是終於溝通上了。
這四個人說自己是從哈布斯堡王朝來的,都是做玻璃的匠人,被他們的領袖關起來,不許他們與外界接觸,他們四個是找機會逃出來的。
身上也沒帶什麼錢,隻偷著拿了幾件玻璃製品出來,一路上賣了換錢吃飯,逃到這個島上的時候,就隻剩下最後這一塊玻璃了。
但是因為這塊玻璃根本沒有造型,隻是平平的一片,所以一直賣不出去,四個人都快要被餓死了,剛巧就被鄒平給撿到了。
鄒平帶他們吃了飯,又回去找了船長,說自己想要回大齊。
每個人上船之前,船長都是收過錢的,中途要走自然也不會退錢,所以這些事船長基本都懶得管的。
但是因為鄒平當初上傳,是府衙那邊有人打過招呼的,所以船長對他還算照顧,雖然不給退錢,但卻幫他找了一艘回大齊的商船,將幾個人送了上去。
雖說船費還是要鄒平來掏,但也比讓他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去找船回來好多了。
去的時候一個人,回程的時候變成五個人了,即便路途短了許多,但還是幾乎花光了鄒平身上帶的錢。
為了回來一路上不至於沒飯吃,鄒平隻能放棄給幾個人梳洗乾淨的想法。
沒想到回到東海府之後,卻得知薛壯夫妻倆已經去了保定府,鄒平便也不敢耽擱,直接從東海府把人帶過來了。
這樣一來就又耽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
薛壯聽罷忍不住道:「既然都回到東海府了,好歹也給他們幾個換洗換洗。
」
鄒平一路也是被這幾個人折磨得夠嗆,忍不住搖頭道:「大哥,你是不知道,這幾個西洋人,倔得跟驢一樣。
哎,我如今送佛送到西了,今後這幾個人啊,就交給嫂子去頭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