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國濤與薛壯對慶王手下這位謀士做各種猜測的時候,之前從魏家婚宴上提前退席的年輕人,正在馬車上飛快地朝京城趕去。
「車夫,能不能再快一些!
」
車夫苦著臉道:「小爺,咱這已經夠快了,再快馬都要吃不消了。
」
「你儘快趕路!
」青年又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塞給車夫道,「我要在關城門之前進城!
」
車夫接過銀子,簡直是喜得眉毛都要飛起來了。
這一趟活兒下來,足足能頂平時一年的收入還多了。
他揣好銀錠子,揚起鞭子就抽在馬背上,這位小爺給的錢都足夠再去買一匹馬了,他自然也就不再吝惜讓馬多出點力。
因為出發的時間還不算晚,加上車夫一路揮鞭打馬,馬車終於趕在關城門之前進了京城。
進城之後,青年便直接放棄了這個根本不熟悉京城道路的車夫,下車重新在京城的街頭攔了一輛馬車,上車便道:「去永定侯府,東南角門。
」
此時天色已晚,侯府角門處也不似白天時候人來人往、進進出出那樣熱鬧。
此時角門雖然還沒落鎖,但是已經關上了,門子也不在門口,隻有兩盞燈籠掛在房簷下,照亮了門口有限的一小塊地方。
青年下車後,依舊是隨手一塊銀子丟過去,話都顧不得說就跑上前去拍門。
不多時,門子有些不耐煩地出來,頭也不擡,邊打開門邊問:「誰啊?
」
「我,找你們二爺。
」
門子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擡頭,看清來人之後,馬上換了一副點頭哈腰的笑臉道:「白少爺好久沒來了,我家二爺今日還念叨您呢!
要不說人不禁念叨呢,這可不就來了麽!
」
永定侯府乃是永定侯殷建東的府邸,坐落在京城的西南方位。
殷建東乃是先帝的潛邸舊臣,一直深得先帝信任。
這座侯府便是先帝親賜,甚至連門前匾額上永定侯府四個大字,都是先帝的禦筆親書。
先帝從登基直至駕崩,都對殷建東十分倚重,堪稱肱股之臣。
甚至先帝到了晚年,因體弱多病而猜疑叢生之際,也依舊對殷建東信任有加,這可以說是滿朝獨一份兒的恩寵了。
但是殷建東雖然官運亨通、聖眷優渥,但是家中人丁卻不興旺。
殷建東膝下隻有一子,誰料卻也是個薄命之人,三十五便英年早逝,隻給他留下一雙孫兒。
如今長孫殷熠已入翰林院供職,而次孫殷顥雖早已年逾弱冠,卻還是整日裡撩貓逗狗,滿京城地惹是生非。
由於殷顥與殷建東亡故的兒子生得一模一樣,每每看到他,殷建東就會想起自己那苦命的兒子,忍不住便會偏疼於他。
好在如今家中也算是有權有勢,長孫殷熠也是敏而好學,今後堪當重任。
所以對於殷顥這個混天魔王,殷建東也沒什麼別的要求,隻要他不鬧出大事兒來,家裡養他一輩子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正是因為殷建東的寵愛,所以越發讓這位侯府的二爺拽起來了,是個在皇城裡都敢橫著走的主兒。
好在此人雖然紈絝了些,但心性不壞,雖然經常得罪人,但多是因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外面的名聲好壞摻半,唯一統一的意見就是,不要輕易招惹這個混世魔王。
這位白少爺顯然對侯府十分熟悉,根本用不到門子帶路,自己七拐八拐很快就來到一處院子門口。
院門上的匾額寫了兩個草書的大字——淩天。
白少爺推開院門,來不及等下人通傳,自己就一溜小跑地進了正房,直奔東隔間。
殷顥此時正靠坐在軟塌之上,手裡裝模作樣地舉著一卷書冊,不時歪頭吃掉身旁侍女送到唇邊的櫻桃。
見到有人突然闖進屋來,殷顥先是怒而起身,看清來人之後,怒意頓時消了大半,擡手揮退圍在左右伺候的侍女,懶洋洋地重新靠著引枕道:「白緒寧,你是不是有病!
突然闖進來做什麼,就不怕我正跟人辦事兒呢!
」
「你跟人辦事兒我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好看的!
」白緒寧皺眉道,「我今天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
「切!
」殷顥嗤笑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咱倆也就半斤八兩,你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兒?
是你家通房丫頭懷孕了,還是你又在外面勾搭上什麼良家婦女了?
」
白緒寧卻一臉認真,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地問:「你還記不記得,薛小將軍字什麼?
」
「字奉修。
」
「你確定?
」
「當然確定!
好端端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
殷顥的神色漸漸認真,眉頭也皺了起來。
薛承那可是他從小到大最服氣的人了,連親大哥都比不了。
雖然人已經不在了,但是他不可能連薛承的字都記不住。
「我今天好像看到他了!
」白緒寧一臉的茫然,說出來的話似乎連自己都不敢確信。
殷顥瞬間炸了,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抓住白緒寧的衣襟,死死揪住警告道:
「我操,我警告你啊白緒寧,不許拿我薛哥開玩笑,否則以後朋友都沒得做!
」
白緒寧一把打開他的手,煩躁地扯開領口的口子道:「我也覺得不對勁,但是那個人真的姓薛,別人還管他叫奉修,而且我看他形容樣貌,跟你和我以前說的差不太多……我吃飽了撐的大老遠從保定府趕回來就為了跟你開玩笑!
」
「怎麼可能!
」殷顥激動地揮舞著手說,「薛家滿門抄斬,薛大哥也摔落懸崖了,我派人去調查了很多次,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結果!
」
白緒寧年方十八,正是懟天懟地甚至懷疑空氣的年紀,聽了這話立刻反問道:「那你找到了薛小將軍的屍體麽?
或者你調查到有人見過他的屍體麽?
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屍體都沒看到,你怎麼就敢說人已經沒了?
」
殷顥被他問得一愣,半晌也沒想出該如何反駁。
「不是,我有點兒亂,你讓我捋捋……」
白緒寧卻突然興奮起來,一把抓住殷顥的胳膊道:「咱倆明天一早就出發,去保定府!
見到就知道是不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