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的壽宴結束之後,上膳堂在保定府算是打出了一定的名聲。
但是緊接著便傳出上膳堂以後不接待周家的任何預約的小道消息。
保定府上下又是一片嘩然。
作為第一個敢將客人拒之門外的,上膳堂又拉了滿滿一撥關注度。
不過對於這個小道消息,上膳堂和周家都沒有人站出來發表任何意見。
夏月初趁機找薛壯討了些人手,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讓他們將這些消息到處散播出去。
薛壯好奇地問她是什麼消息,但是夏月初還賣關子不肯說。
「等外頭都傳開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
夏月初前世做生意的時候,還特意去研究過商業炒作的套路的。
如今來到古代,雖說沒有微博微信那些便捷的現代社交工具,但是古代由於娛樂活動的匱乏,所以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相對緊密,完全不可小看古代城市裡小道消息的流傳速度。
而夏月初的炒作也是循序漸進的。
她撒出去的人,先是加大力度煽動傳播上膳堂拒絕周家人的消息。
然後等上幾日,待這個消息越傳越廣,愈演愈烈之際,叫人將上膳堂一天三頓都給孟家送餐的消息放出去。
這樣一來自然引發了大家的好奇,孟家雖然家境尚可,但是一天三頓這樣吃,也太奢侈了吧?
不是說上膳堂一瓶香醋都要五兩銀子麽?
孟家這樣吃,有多少錢怕是也得敗光了吧?
於是此時便有夏月初派出去的人,裝作自己更了解內情地說:「你們有所不知,孟家一天三頓的上膳堂,可不是全家一起吃大餐,而是專供給有身孕的少夫人周婧月的。
聽說周婧月在家吃什麼都食不下咽,唯有吃到上膳堂的飯菜才會胃口大開。
」
「懷的怕不是孩子是金娃娃吧?
這得填進去多少錢喲。
」
「要不人家是有錢人呢!
像咱們這樣賤命一條,別說是吃上膳堂了,懷著孕還不是啃粗糧餑餑,快要生了也照樣下地幹活。
」
「不過要說這孟家少爺真是疼媳婦啊,為了讓媳婦吃得順心,這是下了血本了!
」
這樣一波三折的故事,大大調動了保定府上上下下的八卦之心,到後來根本用不著夏月初安排的人再做什麼,其他人就已經都給添油加醋地補充全了。
一時間孟懷魯寵妻如命,有望成為第二個周逸秋的消息立刻壓倒其他消息,成為如今保定府的第一大熱門話題。
而跟這件事息息相關的上膳堂半點兒代價都沒花,就跟著從頭到尾蹭了一大波熱度,如今可以說是街頭巷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薛壯這幾日忙著審問之前在貧民窟那邊抓到的人,等他將口供什麼都整理好之後,才發現自己差點兒錯過了好戲。
這兩天封七接預定接得手軟,如今臨近年底,大家都少不得要走走關係,最遠的一個預定都預定到正月裡去了。
而最熱鬧的一天,居然從天字型大小房到人字型大小房全部客滿。
夏月初看著封七記下來的預定信息,忍不住玩笑道:「看來咱們定的價還是不夠高,不然就不會這麼忙了。
」
「你不是說過,有錢人都是隻求最貴,不問最好麽?
價錢再高說不定來的人更多了。
」薛壯也沒想到夏月初隻是要了幾個人出去放了些風聲,便能達到這麼好的宣傳效果。
「你上次說覺得可以跟周夫人成為朋友,如今也沒了消息吧?
」薛壯突然想起來之前夏月初誇下的兩個海口。
一個是借用幾個人,不花錢便能將上膳堂的名聲打出去;
另一個便是,她覺得周夫人還會再來找自己,說不定可以從周夫人那邊找到突破口。
當時薛壯一個都不信,但如今第一個她已經做到了,讓他不得不擔心,第二個該不會也真的能做到吧?
「這才過去多久,你著什麼急啊!
」夏月初不緊不慢地說,「我從來不打誑語,說出口的話都是有根據的。
」
「哦?
那你說說看,是有什麼根據?
」
「這麼多年方氏心底都埋著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住在周家的深宅大院中,早都要憋死了。
她之所以怎麼調養身體都不好,因為那根本就不是身體的問題,而是心裡有事兒憋出來的毛病。
這麼多年她的心事,沒有一個人可以說,都隻能深深地壓在心底裡,沒憋瘋了都是她心理強大了。
但是如今卻不一樣了,我成了知道她秘密的人了,而我又守口如瓶沒有宣揚出去,那麼在她心裡,我就成為了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我之所以拒絕再接待周家的客人,就是為了取得她的心理認同,覺得我是跟她站在一邊,是抵抗和反對周逸秋的。
而我後來又為了她和周婧月退讓了一步,這樣會強化我在她心裡的好感,進一步認為我是考慮她的感受,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著相的。
所以一旦當她再覺得憋悶煩躁的時候,她就會想起我,會想要跟我傾訴。
隻不過她別了太多年,所以這個開始可能不會那麼容易,所以要耐心等待不要著急。
但是她一旦開始找我傾訴,那就會像衝破堤壩的洪水,再也收不住了。
因為隻要感受過將秘密說出來的輕鬆,就再也承受不住獨自支撐下去的痛苦了。
」
薛壯被夏月初這一套說得一愣一愣的,但仔細琢磨還當真有那麼幾分道理。
「你說你這個腦瓜子天天都在琢磨什麼東西?
怎麼連這些都懂?
」薛壯看著夏月初,有些頭疼地說。
他是真心不想把夏月初牽扯到這些事情當中,偶爾甚至會想,如果她沒有現在這麼聰穎,隻做個小鳥依人的小妻子不好麽?
但是此時看到她說得一臉神采飛揚,才發現自己愛的就是這樣的夏月初。
就是這樣耀眼奪目,無論在什麼環境什麼情形之下都能綻放出智慧光芒的她。
這樣的夏月初,鮮活誘人,讓他不捨得將視線挪開半分……
薛壯緊盯著夏月初的眼睛,緩緩地靠近過去。
就在嘴唇即將貼合上的瞬間,薑瑞禾突然一挑簾子進屋道:「月初姐,周夫人派人來送帖子,請你明天去——啊——」
薑瑞禾看清屋裡的情形之後,刷地鬧了個大紅臉,尖叫著丟下請柬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