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被薛壯弄得滿脖子吻痕,根本不想出屋,吃過早飯之後,便靠在窗邊看書。
薛壯出門去找倪鈞議事,不多時,薑瑞禾過來道:「月初姐,封七剛才來說,昨個兒七夕宴之後,劉家那酒樓就關門了,人也不知所蹤了。
」
「也不知道她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居然還特意跑去東海府學初味軒的招牌菜,看來也是謀劃了挺長時間了,隻可惜,昨個兒還是輸給我了,今日怕是去跟上頭的主子請罪去了。
」
薑瑞禾聞言眼前一亮道:「若是這樣,東家派去的人肯定能跟住她,咱們就能查出對方的身份了。
」
夏月初聞言思索片刻,搖搖頭道:「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
果然不出夏月初所料,劉冬芸今天酒樓沒有開張,但是也並沒有去別處,而是去了簡家。
簡夫人聽說劉冬芸來了,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故意多拖了一段時間才出來,見劉冬芸坐在花廳內喝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劉娘子倒是安穩得很,如今把事情辦成這樣,還若無其事地坐在這裡,難道不該趕緊回京去跟上頭那位請罪麽?
」
「簡夫人,您這是在說哪門子的笑話?
如今上膳堂的人正盯著我,倘若我真的回京去見大人,說不定反倒死得更快些了!
」
「上膳堂的人盯著你?
」簡夫人有些莫名其妙地問,「他們盯著你做什麼,夏月初不是贏了嗎?
」
劉冬芸突然覺得,自己今日來這裡,好像也是個錯誤,這個簡夫人,還真是蠢到一定程度了。
「簡夫人,您該不會忘記,薛壯如今是接替了魏員外的位置吧?
我仿做初味軒的招牌菜,還主動挑釁夏月初,你覺得身為一個男人,薛壯會毫無動作麽?
更何況薛壯愛妻,在保定府也是出了名的。
」
簡夫人再一次搞錯重點,將手中茶碗墩在桌上,激動地指責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被盯上了,那你來我家做什麼?
難道是要把我家也牽連進去不成?
」
劉冬芸這是被這個女人搞得有些頭疼,真不知道簡德保怎麼會給兒子娶了這麼個沒腦子的女人。
「昨天在七夕宴上,隻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你是一直在幫著我的,所以即便我極力撇清,也沒有人會相信咱倆沒有關係的。
所以倒不如主動把這層關係坐實,反倒比遮遮掩掩來得更好。
」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簡夫人還一直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此時聽到劉冬芸這麼說,瞬間露出驚詫的神色。
劉冬芸這回徹底沒了跟簡夫人交談的慾望,皺眉道:「反正我需要臨時在這兒躲半天清閑,簡夫人若是有事,就請自去忙便是了。
」
簡夫人之前就很煩劉冬芸那股子藐視天下的勁兒。
不過她卻根本不想一下,自己平時其實也是那副樣子。
也許正是因為兩個人太過相似,所以才更容易彼此討厭。
簡夫人之前忍著劉冬芸,是因為這是簡德保的要。
但是如今她明明都已經輸給夏月初了,居然還是這麼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
「你要搞清楚,這裡是簡家,我是簡家的夫人,我是要在這裡陪客還是去忙,那都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給我安排!
之前牛皮吹得山響,說什麼廚藝世家,天賦過人,到頭來呢?
提前好幾個月就開始準備,最後都敵不過人家毫無準備的應戰。
你如今也就還能在保定府拽一下了,早晚還是要回京城的,到時候看你怎麼說。
」
簡夫人這話,結結實實地戳中了劉冬芸的痛處。
劉家老爺子過世之後,將家主的位置傳給了劉冬芸。
但是老爺子做了一輩子的菜,隻想選一個有廚藝天賦的人做家主,卻忘了劉冬芸年紀輕輕,根本壓不住場面。
而劉冬芸的父母,之前長期因為沒有男丁而在劉家備受嘲諷,如今一下子翻身做主人了。
尤其是劉冬芸的父親,頓時就拽起來了。
母親也不在經常偷偷哭泣,而是逢人便誇自家女兒有出息,原本嫌棄她的娘家親戚,也都開始恢復了走動。
這讓母親得意非常,卻不知道這些人看中的,根本全都是劉家這塊大蛋糕,都是想來咬上一口的。
這之後差不多十年的時間,是劉冬芸一輩子過得最舒坦的日子,甚至比當初老太爺在的時候還要恣意。
父親幫她打理著祖產,母親幫她處理一切人情往來和生活瑣事,倒插門的丈夫也是個老實人,對她的話從來不敢違抗,二人說不上琴瑟和鳴,但也還算舉案齊眉,陸續剩下兩兒一女,日子過得還算和睦。
但是這樣美好的生活,去年的某一天,突然間就全面崩塌。
父親被人引誘染上了賭癮,將家裡的酒樓、店面、田產全都抵押出去,若非祖傳的菜譜一直被她藏得隱蔽,怕是也早就被偷出去變賣乾淨了。
而家中一直是母親掌管銀錢,當劉冬芸去找母親拿錢,準備將酒樓贖回來的時候,母親卻滿臉心虛,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在母親斷斷續續地講述中,劉冬芸才得知,這些年家裡的錢,基本都被母親的娘家人或是要或是借地掏空了。
當初借錢時一個個口口聲聲說到期一定還的舅舅和姨母們,眼瞅著劉家就要不行了,卻彷彿統一了口徑一般,都說自家生意虧了,錢都搭進去了,段時間內根本湊不出那麼多錢。
父親被賭場扣押著,母親天天以淚洗面。
但是再怎麼混帳,也都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劉冬芸無奈,隻得變賣了剩下的東西,先將家裡的窟窿堵上。
家沒了,酒樓也沒了,劉冬芸無比渴望東山再起,她到處托關係走門路,最後終於投奔了如今的靠山,重新擁有了自己的酒樓。
而在廚藝比試中戰勝夏月初,是她接到的第一個任務。
準備了那麼久,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這個結果也根本藏不住。
劉冬芸雖然表面上裝得滿不在乎,其實緊張得胃都在擰勁兒。
對方可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想弄死她這樣的平頭百姓,簡直就像踩死一隻螞蟻那樣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