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一倒,剩下的人愈發亂套,連狄子安周圍的親衛都不得不放棄他,開始朝各個方向逃跑,哪怕能回去一個人報信也是好的。
但是伏擊之人自然也早就料到這樣的情況,也不再遠程打擊,直接從山上沖將下來。
薛承高舉長刀沖在最前面,身後跟著的是殺氣騰騰的薛家軍,
剛才薛承射殺狄子安的兩箭,讓薛家軍看得熱血沸騰,此時再看到一排排的火炮和投石車,欽佩之情更是溢於言表。
狄子安神志彌散之前,最後在他瞳孔中定格的,就是一面寫著薛字的大旗。
他甚至連驚訝的力氣都提不起來,滿心都是困惑,薛家軍怎麼會在這裡?
但是已經沒有人能夠回答他,他註定要帶著這個疑問,死不瞑目地奔赴九泉了。
幾名四散逃竄的親兵都被一一抓回,剩下的人手也被聚攏到一起,用繩索一個連一個地捆在一起,丟到一旁被看管起來。
薛承帶人查看過火炮和投石車的狀態,有用千裡眼看著山下慶王大營的情況。
營地裡升起裊裊炊煙,顯然是在吃早飯,為接下來的戰鬥儲備體能。
薛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如今隻等慶王拔營路過山腳,便是他們的喪命之時。
龍蒙看著一尊尊火炮,還有十幾架投石車,興奮得臉都紅了。
他這些天一直跟在薛承身邊,此時才是真的對這個年輕的將軍五體投地。
薛承的厲害,不在於他箭無虛發、指哪兒打哪兒;也不在於他刀法精湛,刀刀斃命。
而是在於他的戰術布局,從他帶領薛家軍進入蜀地之後,他每一步都精準地預判到了慶王的行動,並且能夠搶先一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更是不費一兵一卒就繳獲了這麼多火炮和投石車,而且還是敵方費勁巴力運上山,安置好,隻等著他們來撿現成一樣。
隻要一想到過不了多久,慶王和他的手下就會在火炮和巨石的攻擊下瑟瑟發抖,逃都無處可逃,龍蒙就興奮得滿臉通紅,雙眼放光。
薛承把龍蒙叫過來道:「盯緊點兒。
」
龍蒙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兒底下了,滿口答應道:「薛將軍,放心吧,老龍我肯定不錯眼兒地盯著!
」
薛承遞千裡眼的手微微一頓,但是見龍蒙自己毫無察覺的樣子,便也隻是一笑,將千裡眼塞進他手裡。
其他人就地開始點火燒水,煮開之後一人一碗速食麵泡開後吃得啼哩吐嚕。
火鍋料的香味在半山腰瀰漫開來,惹得被抓起來的俘虜都忍不住開始吞咽口水。
想到自己之前費勁巴力忙活大半夜,上山之後隻配就著涼水啃乾糧,再看看人家薛家軍,居然還有麵條吃,還特麽這麼香。
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難怪人家薛家軍鼎鼎有名,光從吃上頭,就比人家輸了一大截。
薛承吃著碗裡的速食麵,忍不住有點想夏月初了,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家做什麼呢,是不是也在牽掛著自己……
薛家軍一人一大碗速食麵吃完,再把乾糧掰成小塊泡在剩下的辣湯裡,最後也吃得一乾二淨,才算填飽了胃口。
要知道,半夜抹黑上山,還要潛伏在潮濕悶熱、滿是蚊蟲的樹林中一動不動,他們也不比慶王手下運送火炮的人輕鬆。
不過好在他們的忍耐和付出都是有意義的。
看著山坡旁一尊尊黑亮的火炮,所有人心裡都湧動著戰意,恨不得立刻將慶王那賊老兒轟個稀巴爛,連屍首都拚不起來才好。
大家吃飽喝足後,熄滅火堆,或坐或站,安靜地等待著慶王拔營。
如果狄子安還活著,他肯定要忍不住感慨,薛家軍不愧是薛家軍,不管是坐著還是站著,所有人都在全神戒備,沒有半點兒散漫,都是隨時可以拔刀作戰的狀態。
龍蒙忽然大喊一聲:「動了!
賊老兒拔營了!
」
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根本不用薛承開口,搬石頭的搬石頭,調整火炮的調整火炮,火炮所用的彈藥也一一搬運過去,該裝填入炮筒的也都順利裝填進去。
一切就緒,如今隻等慶王帶兵進入射程範圍。
山間很快又恢復了安靜,好像剛才的一陣忙碌隻是人們的幻覺一般。
被俘虜的兵士忍不住在心裡將己方與對方做著比較……
好吧,真是連人家的一半都比不上。
慶王這邊吃過早飯,點兵拔營,心情大好地帶兵朝著重慶府方向行進。
開拔不到半個時辰,探子打馬來報,說薛家軍果然遠遠綴在後面跟著。
「薛承啊薛承,你小子想跟我鬥,還是嫩了點兒!
今天就叫你嘗嘗什麼叫厲害!
」
慶王騎在馬上,捋著鬍鬚,得意得搖頭換腦。
若不是此時身在戰場,他簡直想為自己的機智浮一大白。
大部隊有條不紊地向前推進,前方探子來報,說韋洪昌和劉戟也已經帶兵往重慶府的方向回撤了。
他們手中的人馬不多,顯然是不敢跟慶王的大部隊硬碰硬。
就在慶王得意洋洋之時,突然聽到遠處響起隆隆的雷聲。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天空,朝陽正在不遺餘力地散發著它的光和熱,天空更是難得地萬裡無雲,這樣的天氣,怎麼會有雷聲?
先前損失了大半輕騎,如今灰頭土臉地跟在眾人身後的翟永勝突然面色大變,指著東南方向大喊:「火炮,是火炮!
」
慶王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那邊是有火炮,但是怎麼可能這個時候開炮。
可緊接著,第一枚炮彈就落入了隊伍之中,轟然炸開,瞬間地動山搖。
殘肢斷臂、血肉內臟,被炸得到處飛濺。
驚叫聲、哀嚎聲不絕於耳。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越來越多的炮彈接二連三地落下,不時還有巨石飛來,慶王的大部隊登時人仰馬翻。
慶王在親衛的團團包圍中,哆哆嗦嗦地掏出千裡眼,朝著東南方向的山上看去,之間一面旗幟正在迎風飄揚,上面赫然碩大的一個「薛」字。
一個年逾弱冠的年輕人站在旗下,犀利的眼神彷彿能夠破空而來,直視他的眼底。
慶王咬牙切齒地擠出他的名字:「薛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