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用膳的人,先幫著三個人調好蘸料,然後又給每人盛了一碗湯道:「一會兒各種菜放下去,湯味就不純粹了,陛下和兩位大人可以先嘗嘗魚湯。
」
在三人喝湯的工夫裡,各色蔬菜和丸子、魚皮餃就都紛紛被下入鍋子裡。
有人專門看著各種食材煮熟的時間,三個人不用在這上面費心,便依舊圍繞著百姓生計閑聊著。
小皇帝卻漸漸一反之前對此問題的關心和重視,注意力漸漸無法集中,眼底也浮現出倦意,雖然一直強行忍著,但是打呵欠的間隔卻越來越短,最後更是乾脆哈欠連天,眼淚都控制不住地漫出來了。
陳瑜白和薛承見狀,全都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吃好了。
「皇上最近在政事和學業上都十分勤勉,也還是要注意休息才行,身體最要緊。
」陳瑜白道,「時候也不早了,皇上若是吃好了,老臣便送您回宮吧。
」
小皇帝的確有些撐不住了,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更加出醜了,於是也不敢耽擱,急急回宮之後,外出的衣裳都顧不得換,便直奔德妃的昭華宮去了。
劉啟從內侍口中得到消息的時候,皇上人已經在昭華宮內了。
他帶著伺候的人後一步趕到,隻能眼睜睜看著緊閉的殿門和守在門口的清芸。
清芸笑眯眯地說:「皇上跟娘娘在裡面,說了不用人伺候,外頭冷,劉總管去偏殿歇會兒,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
「那就多謝清芸姑娘了。
」劉啟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進入偏殿之後才黑了臉,問身後的小太監,「皇上今日出門是你跟著的,都做什麼了,一五一十跟咱家說清楚。
」
小太監趕緊跪下道:「劉爺爺,皇上今日就是去薛府用膳,同行的還有陳瑜白陳大人,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挺高興的,後來皇上睏倦了,一個勁兒的打呵欠,當時也吃得差不多了,於是薛將軍帶人,跟陳大人一起將皇上護送回宮,中途什麼旁的事兒都沒有過。
」
「那怎麼剛回宮就來這兒了?
衣裳都沒換?
」劉啟黑著臉,「德妃派人去堵人了麽?
」
「沒有,皇上待陳大人和薛將軍都走了,就直接吩咐咱們去昭華宮,去了就進屋沒再出來,說不用人伺候,小的這才趕緊去給您送信兒。
」
劉啟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皇上最近日日宿在德妃處,即便是再受寵的嬪妃,也不至於如此吧?
今日高高興興去薛府吃飯,回來之後還穿著一身便服,就心急火燎地又去找德妃。
德妃究竟用了什麼手段?
劉啟半天沒說話,小太監不敢起身,就在下面跪候著。
「等會兒,你剛才說,皇上在薛府突然困得直打呵欠?
」
「是,陳大人還說,皇上最近在政事和學業上都特別用功,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
陳瑜白不知道,但是劉啟卻是知道的,最近小皇帝幾乎是用過晚膳就直奔德妃宮裡,怎麼可能還休息不足?
想到之前也有幾次,下午事情太多沒處理完,晚膳之後來不及直接去昭華宮,需要將摺子看完才行,那時候小皇帝就也會接二連三地打呵欠,睏倦得不行。
難不成是這德妃用了什麼狐媚手段,勾著皇上夜夜笙歌,掏空了身子不成?
劉啟皺眉吩咐道:「明日請蘇太醫來給皇上請脈。
」
他心裡打定主意,德妃若是真敢用那些下作手段狐媚惑主,那就顧不得什麼蔣家不蔣家的,宮裡絕對容她不下的。
薛府後廚,夏月初還在考慮要不要準備點兒什麼主食,葛源從前頭過來傳話道:「將軍讓小的告訴夫人,前頭小宴已經結束,將軍出去送客,一會兒就回來。
」
夏月初扭頭看看牆角的座鐘,發覺比自己預計的結束時間竟早了大半個時辰。
「怎麼,難道是今日的飯菜不合客人口味麽?
」夏月初問。
「小的在外頭伺候,並不清楚裡頭的事兒,不過將軍開門出來的時候,小的瞧見桌上的菜都已經吃得七七八八,就涮鍋子的菜剩下了一些,想來應該不是菜的問題。
」
見葛源這孩子說話辦事都挺機靈,夏月初摸出一串銅闆賞了他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
這會兒也不用糾結要不要做主食了,夏月初取下襻膊,摘下圍裙,剛準備回房洗個澡,就見沈瑩在門口探頭探腦地朝裡面張望。
「幹嘛呢,好端端怎麼跟做賊似的?
」夏月初皺眉問。
沈瑩見自己被發現了,趕緊從門後閃身出來,規規矩矩地站好,沖夏月初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道:「師父,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麼需要徒兒幫忙的。
」
夏月初擡頭瞥她一眼,道:「你又闖什麼禍了?
說吧,又打了什麼罈子還是摔了哪個罐子?
」
「師父——」沈瑩黏糊糊地湊上來撒嬌道,「我不是為了自個兒來的,是為了師兄。
」
「你師兄怎麼了,他一直穩穩重重,可不像你,就是個闖禍精。
」
「師父,您偏心也不要這麼明顯嘛!
」沈瑩說著,湊近夏月初小聲道,「據我觀察,師兄從昨個兒開始就魂不守舍,晚上也沒睡好,今天吃飯也是食不下咽的,師父,您猜師兄是怎麼了?
」
「魂不守舍?
夜不能寐?
魂不守舍?
」夏月初想了想道,「你師兄這是害了相思病?
看上哪個姑娘了?
」
沈瑩聞言腳底下拌蒜,差點兒自己表演了個原地摔。
「師父,您想到哪兒去了,師兄天天在家呆著,上哪兒看上姑娘去啊!
」沈瑩說著還左右看看,見沒有人,才神秘兮兮地湊到夏月初耳邊道,「師兄從喬遷宴之後就不對勁兒了。
」
夏月初這才恍然,喬遷宴那天是王樺第一次掌杓,本來就緊張得很,偏生自己這邊一大攤子事兒要忙,結束之後也沒顧上跟他說上幾句話。
那孩子,怕是以為自己做砸了吧?
夏月初伸手戳戳沈瑩的腦袋道:「行了,我知道了,去跟阿樺說,我在書房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