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被夏月初懟得說不出話,若是擱在往常,她早就滿地打滾兒又哭又鬧了。
但此時懟她的人是夏月初,她就忍不住在心裡掂量。
她還想跟夏月初搞好關係,想法子把自己兒子塞進初味軒來做事呢!
要知道,如今初味軒在東海府有多火,人家媒婆聽說是在初味軒做事,態度都要和善幾分,說親都比旁人家好說。
所以此時還不能跟夏月初硬懟,劉母立刻給劉父使了個眼色。
劉父會意,陪著笑臉上前說和道:「月初啊……」
「您可別叫這麼親熱,還沒到這個關係。
」夏月初皺眉道,「您還是叫我夏娘子比較好。
」
「對、對,夏娘子。
」劉父的演技明顯比劉母好多了,至少他的和氣裝得還比較到位,笑著打圓場道,「別跟你大娘一般見識,她這人其實沒啥的,就是這個嘴不饒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瞧您這話說的,我就是做廚子的,對豆腐還是比較了解的。
這豆腐啊,可不光有白白軟軟的熱漿豆腐,那可是還有臭豆腐的。
就算當真是豆腐又如何?
心地好就是你可以隨便對別人大放厥詞、不顧別人感受的擋箭牌麽?
」
臭豆腐?
聽了這話的人全都被夏月初這個比喻給驚呆了。
長這麼大頭一次聽說,刀子嘴豆腐心還能有這樣的解釋。
唐茹趴在窗邊聽得都要笑死了,扭頭沖屋裡其他三個人道:「這個夏娘子真是太有趣了!
」
劉父也一下子被說蒙了,心道不都說夏娘子不但人長得好看,而且也特別和氣的麽?
怎麼到自己這兒一下子就都不對了呢?
「你們若是正經親戚來做客的,就好好說話,若是來找女兒女婿吵架鬧事的,就出去吵,不要在這兒耽誤我酒樓的生意。
若就是看中我家這塊風水寶地,非要在這兒吵,那我把酒樓的帳目拿出來算算,每天流水有多少,今天若是少了,你們給我補錢?
」
劉母一聽這話,頓時就慫了。
劉氏往家裡貼補了多少錢,她心裡當然有數,光是在店裡當掌櫃一年就能賺這麼多,可見初味軒的賺錢能力之強。
讓她賠錢,她可捨不得把進了荷包的東西再掏出來。
不敢對夏月初如何,劉母隻好又沖著劉氏去了,哭道:「你說我是倒了八輩子黴,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窩囊廢,你還是個大嫂呢,在家啥地位都沒有,就眼睜睜看著爹娘讓人欺負……我真是沒法兒活了啊……」
劉氏頂著夏月初的目光,漲紅著臉,連勸帶拉地總算把劉母給弄進屋裡去了。
劉母一進屋,頓時就止住了哭聲,拍打拍打衣裳,一臉不悅地點著劉氏的腦門罵道:「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貨,你說說你有個啥用,擺不平小姑子也就算了,連男人你都管不住!
若是當初趁著夏月初還沒回來就把你弟弄過來做事的話,如今她回來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如今可好,你那小姑子,整個兒就是個母老虎,軟硬不吃,這下怎麼辦?
你弟弟今年都十六了,再不找點事兒做,可怎麼娶媳婦啊!
」
劉氏囁嚅道:「娘,我今年都往家拿了那麼多錢了,就算沒有一百兩,也得有八九十兩了,實在不行給小弟弄個小買賣做也好,幹嘛非要來初味軒啊……」
「呸!
」劉母一口朝閨女啐過去,「就你零零散散地給的那點錢,哪裡有那麼多!
」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氏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我沒說不管你們,但是那麼多銀子……」
「那些錢是我跟你爹看病花了,怎的,我生你養你那麼多年,如今想跟我劃清界限了?
給我點銀子以後就跟你沒關係了是吧?
」
夏瑞松坐在院子裡,堂堂一個男子漢,氣得直想哭。
「月初啊,這個掌櫃,你還是另外找人吧,回頭哥就帶著你嫂子搬出去,我們自己去找活做,自己賺錢,不能再佔你的便宜了。
」
「哥,你這叫啥話,店裡內外你都管得井井有條,客人們也都對你交口稱讚,店裡如今能有這麼紅火的生意,跟你是脫不開關係的。
我給你的分紅,那也都是你應得的。
」
夏瑞松低下頭,用力搓了搓臉,悶聲道:「我真沒想到你嫂子居然這麼大的膽子,一百多兩銀子,如今手裡隻有不到幾兩,若不是你這次及時回來,等到六月底拿到半年的分紅,到時候肯定又會悄悄不見了的。
」
「嫂子本質上不壞,她是女孩兒,又是家裡的老大,從小肯定不受重視,又被賦予了過多的責任。
長此以往,她就會慢慢覺得,娘家人都是自己應該背著的責任。
以前是因為家裡條件不好,所以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但是現在家裡越過越好之後,她就會忍不住想要開始貼補娘家。
一來是想讓娘家人看看自己過得好了,二來也是想用這種方式,得到父母的重視和肯定,用來彌補當年自己沒有得到的那些。
隻可惜她不明白,她這樣做非但得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反倒會適得其反,會讓她娘家人變成吸血螞蟥,完全不顧她死活地把她也拖下去。
」
夏月初這番話說得並沒有壓低聲音,劉氏跟父母弟弟在屋裡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屋裡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面色也有些青白交錯。
夏月初最後道:「哥,這是你的家事,接下來是過還是散,最後還是要你自己拿主意。
但是不聲不響就往娘家拿錢這件事兒,絕對不能就這樣糊弄過去,必須得有個說法。
娘家是家,自己家難道就不是家了麽?
長久這樣下去,怕是連平安讀書的錢都沒了吧?
為了討好自己的家人,連兒子都不管不顧了,這個娘做的,也是夠意思了!
」
聽了外面的話,劉氏忍不住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劉家弟弟卻突然起身衝出去,沖著院子裡的夏月初嚷道:「你自己還不是貼娘家人,弄了兩個酒樓,把爹娘弟弟都安置好了,你有什麼權利說我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