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拉欽被控制住之後,夏月初才從房間出來,皺眉看向紮拉欽,心情頗有些複雜。
雖然紮拉欽一直表現出對她十分迷戀的樣子,但是夏月初一直都沒有什麼真實感。
二人其實並沒有過太多交集,她也不像薑瑞禾那樣美若天仙,紮拉欽所謂的一見鍾情,在她看來其實是有點兒瞎扯;
而這次紮拉欽不顧危險喬裝潛入邛州,夜闖仙客來,她也並不認為是因為思念自己。
夏月初坐下,看著被封七倒剪雙手控制住的紮拉欽,問:「你如何知道我在邛州?
找我有什麼事?
吐蕃內部出問題了?
」
紮拉欽之前還一直在跟封七較勁,但是他越掙紮,捆著雙手的繩子就越收緊。
此時看到夏月初,聽到她的問題,紮拉欽卻突然放鬆下來,忍不住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好歹你也是我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女人,居然都不為我冒險潛入邛州感動一下,問的都是這麼理智的問題麽?
」
看著紮拉欽黑亮清明的雙眸,夏月初也笑了,道:「如今戰局緊張,大家也都挺忙,打開天窗說亮話,節約彼此的時間不好麽?
」
「你知道顧元這個人麽?
」紮拉欽果然也不再廢話,單刀直入主題。
夏月初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一凜,但是表面絲毫不露聲色,點頭道:「知道,慶王手下的頭號幕僚,深得慶王信任,明天就要從蓉城出發來邛州了,你該不會故意趕在他來之前進城找我吧?
」
「他的身份沒有這麼簡單,他不僅是慶王府的幕僚,也是吐蕃的國師。
」
屋內所有人俱是一驚,吐蕃國師?
夏月初也露出驚訝的神色,道:「我從來沒聽說過,吐蕃還有國師?
之前吐蕃王帶你進京,也沒有提到過這件事吧?
」
「的確。
」紮拉欽道,「因為這件事,隻有父王和我知道。
「國師跟隨慶王之後,不知通過什麼渠道,主動聯繫上了父王,信中分析了吐蕃當前的局勢,還指出了兩個心存異心的部族。
其一是父王早就在提防的,另外一個卻是他一直十分信任的。
「雖然父王當時表現的對這封信不屑一顧,但是這根刺到底還是紮在了心裡。
經過私下的調查,父王發現對方真的心存反意,真是隱藏得太深了。
「那次之後,父王就對國師多了幾分信任,甚至連後來選定我做繼承人,也在很大程度上參考了國師的分析和意見。
所以我從一開始,對國師就心懷敬意,而且十分信任。
」
紮拉欽說到這裡,忍不住苦笑一下才繼續道:「就連當初我在保定府遇到你,也是國師安排的,他信中寫,隻要按照他說的做,就會遇到命中注定屬於我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會輔佐我達到比父王還要卓越的成就。
」
夏月初登時明白過來,這傻孩子,根本就是被人一步步洗腦了,難怪她一直都覺得紮拉欽的迷戀來得莫名其妙,像空中樓閣,沒有半點兒能夠落腳的現實作為依憑。
「那如今呢?
顧元做了什麼讓你醒過來了?
」
紮拉欽神色複雜地擡頭看向夏月初,當顧元身上的光環被剝脫之後,他以為自己對夏月初的迷戀也應該隨之消失。
畢竟無論從容貌還是身材上,他都能輕易得到比夏月初更加完美的女人。
可如今再見到她,聽到她冷靜的聲音和一針見血的提問,紮拉欽才有些絕望地發現,自己對夏月初的喜歡,根本就不是停留在外表或是顧元那些現在看起來十分可笑的宿命論上。
這個女人,她的思想,她的聰慧,她的膽識,才是最迷人的所在。
容貌,身材,這些外在的東西總有一天會不在誘人,但是夏月初的優點,卻隻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愈發閃耀出令人炫目的光芒。
突然覺得更羨慕薛承了怎麼辦?
「他給我寫信,用你來川蜀的消息做誘餌,讓我弒父篡位,然後帶著人馬幫他一起跟大齊朝廷作對。
」
「你既然選擇把這些告訴我,是否能夠說明,你已經從對他的盲目崇拜和信任中掙脫出來了呢?
」
「對。
」紮拉欽點頭,「他以為我從小跟著母族東奔西走,成年後才被父親接回身邊,我肯定對父王感情淡漠,甚至會對他有所怨懟。
但是他想錯了。
「從小母親就給我講父親的事情,我崇拜他,他是我的信仰,我的榜樣,絕不會因為任何人的任何話而有所改變。
」
夏月初心下盤算,顧元身在慶王身邊,私下卻還勾著大齊和吐蕃,再想到慶王與西夏的聯手,這其中說不定也有他的手筆。
一個人搭了四條線,還在不停安排運作,不得不說此人的確頭腦過人。
當初陳瑜白之所以會跟夏月初商量派往邛州的人手問題,並且在夏月初堅持自動請纓之後也沒有太過反對,要說這件事跟顧元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反正夏月初是不信的。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如今朝廷還不知道顧元的真面目,薛承那邊雖然對顧元有所疑慮,卻也沒有證據,萬一不小心中了他的圈套,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得趕緊給承哥和朝廷送信說明此事。
」夏月初心急如焚,「可現在不知道承哥在什麼位置,也不知道信還能不能平安送出蜀地。
」
「我去送信吧!
」封七原本一直站在紮拉欽身後,怕他突然暴起傷人,如今該說的話都說開了,又聽得夏月初這樣說,便上前一步,主動攬下這樁差事道:「我可以帶先去重慶府,如今項將軍已經佔據重慶府,他應該會知道薛將軍的去向。
然後我繼續去找薛將軍,給朝廷傳信的任務交給項將軍正好,如此一來什麼都不耽誤。
」
「不行,這也太危險了!
」薑瑞禾脫口而出,不贊同道,「如今川蜀很多地方都已經變成戰場,就算你會功夫,可終究隻是一個人,如何打得過千軍萬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