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爺子在濟南府訓徒的時候,東海府這邊,楊世友的徒弟們正聚集一堂,為了楊世友被府衙抓走幾日都沒有回來的事兒而焦心。
最重要的還是,他們無論怎麼托關係走門路,都沒辦法打探到究竟出了什麼事兒。
三徒弟蔣林浩因為排行在前,加上近些年是他一直陪在楊世友身邊照顧,所以此時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大家責問的對象。
「三師兄,府衙的人來帶走師父的時候說了什麼?
總不能什麼罪名都沒有就把人抓去了吧?
雖然俗話說民不與官鬥,但師父在東海府也是數得上名號的人了,還是廚行的長老,府衙總不能連個說法都不給吧?
」
蔣林浩長嘆了一口氣道:「當天府衙來人的時候,隻是說有個案子想要請師父過去說明一點情況,來人態度客客氣氣的,更沒有上木枷,師父也很配合地跟他們去了,我當時還把人一直送到衙門。
哪成想這一進去就如石沉大海,沒了消息啊!
我這幾日托關係走門路,該做的全都做的,竟問不出半點兒相關的消息,心裡頭著實不安得很,所以才把大家叫到一起,趕緊想個辦法吧!
」
「師父一把年紀了,身體本來就不是太好,府衙大牢那種地方,好人進去都得住出毛病來,師父哪裡受得了!
」
「說得就是啊,現在半點兒消息都沒有,去府衙問也都是在打哈哈,想送點被褥和吃的進去都不行……」
「你們說,師父該不會是已經……」有人突然間拖著哭腔道。
「老八,你他媽快閉嘴吧!
」蔣林浩本來就煩躁不已,聽了這話恨不得一腳把老八踹出去,「會不會說人話?
」
但是他話音一落,屋裡卻是安靜得詭異。
老八這話似乎給眾人提供了一個不一樣的,誰也一直不敢去想的新思路。
蔣林浩咬牙道:「這樣吧,我再去府衙問一下,老四你去彭家探探口風,剩下的人也別乾等著,都各自托關係活動活動,晚上咱們再回來碰個頭。
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通風的牆,我還就不信了!
」
大家也都沒有更好的主意,便按照蔣林浩的安排去辦。
不得不說,這麼一擴大範圍,還真叫他們摸到了點兒蛛絲馬跡。
老七道:「我出去打探了一圈,結果聽人說義津樓的丁宗光和於洪昌也都被府衙抓去了,我先去了丁家一趟,但是丁家口風太嚴,什麼都不肯透露,沒法子我隻好再去於家碰碰運氣,沒想到正好碰上於訓庭在家……」
蔣林浩不耐煩地打斷道:「你撿關鍵的說,這些廢話就趕緊掠過不提了吧!
」
「於訓庭說,丁家和於家人被抓,是因為他們故意找人做了一批劣質粽子,假冒初味軒的名頭出去賣,被官府抓到一個小販,最後牽出了背後的人……」
「你該不會是被於訓庭忽悠了吧?
哪年沒有冒名頂替賣粽子的?
這算個什麼大事兒?
」
「就是,咱們蜀香居的名頭也沒少被用,為了幾個粽子就把廚行長老抓起來?
開什麼玩笑!
」
「怎麼又是初味軒,這兩年咱們跟她犯沖不成?
」
其他人頓時七嘴八舌地表示不信,但是蔣林浩的臉色卻漸漸沉了下去。
「三師兄,你怎麼不說話,師父難道還真牽扯到這件事兒之中了?
」
「就算是為了孔師兄的事兒,也不至於弄幾個假粽子去陷害初味軒,這種事兒做了又有什麼意義,對人家根本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蔣林浩深深地嘆了口氣,知道有些事兒此時不得不說出來了。
「這裡頭有些事兒你們不知道……」他說著,將楊世友因為孔林光的事兒如何記恨夏月初,再到後面熊掌的事兒一一說給師弟們聽。
楊世友的其他徒弟早都出師,各自或是回家或是去外地發展,如今也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家業,平時不過三節兩壽送上禮物,過年的時候登門拜訪一下,所以對這些並不知情,聽得簡直是目瞪口呆。
蔣林浩又繼續道,「……我那日無意間聽到,師父似乎買通了什麼人,要給初味軒的醬缸裡面下藥,但是我當時在後院,著實沒聽清楚裡頭說了什麼……事後師父一直未提,我也不敢開口詢問。
現在聽了老七的話,我也忍不住有些懷疑,該不會是師父叫丁宗光和於洪昌弄些假粽子去吸引初味軒的注意力,然後背後再偷偷找人去下藥吧?
」
此言一出,屋裡頓時炸了鍋,大家紛紛表示反對和不相信。
「師父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
「三師兄,你肯定是聽錯了!
」
也有人將信將疑道:「但是熊掌的事兒總歸是真的吧?
師父是不是老糊塗了,難道為了孔師兄,就非要把自己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名聲也都丟光了不成?
」
「你敢說師父老糊塗了?
」老六聞言怒道。
「我這不就是這麼一說麽,再說了,我說錯了麽?
孔師兄的事兒本來就是他自己不對,還牽連到了蜀香居,師父還要替他報仇?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
眼看事兒還沒弄清楚,自己人反倒吵得快要打起來了,蔣林浩一拍桌子道:「行了,別鬧了,能不能分出個輕重緩急來?
」
「要我說這事兒簡單得很,既然於訓庭說是跟初味軒有關,那咱們就直接去初味軒問個明白!
」
眾徒弟中的老六是脾氣最爆的,而且他當初是個孤兒,說起來應該算是被楊世友收養的,所以對楊世友格外感恩。
雖然出師後也去了外地發展,早已娶妻生子,但卻是眾多徒弟中來得最勤的,幾乎每個月都要來看楊世友。
所以他也是眾人中最沉不住氣的,若不是心裡還惦念著家中的妻兒,怕是直接衝去官府鬧事都有可能。
蔣林浩對這個主意卻不置可否,要知道,他可是一直跟在楊世友身邊這麼多年的,自打跟初味軒對上之後,可以說是處處不順,沒有一次是佔了上風的。
如今又說要去找初味軒,他從心底裡其實是很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