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的路上,薛壯沖夏月初和玲花介紹道:「這位是養濟院的郝院長。
」
「我叫郝文浩,養濟院這邊都歸我負責,白天會有幫工來做事,晚上前院就隻有我們兩個人,後院有一個大娘帶著兩個嫂子守夜,照顧孩子們。
」郝院長說著又指著在前面引路的男人道,「他叫麻慶平,他年輕的時候孩子被人偷了,這麼多年也沒找到。
人受了刺激,說話也有些不過腦子,但是並不是壞人。
他剛才若是說了什麼不合適的話,還望多多見諒。
」
「沒什麼,也是個可憐之人。
」夏月初嘆了口氣,拉著玲花的手往裡走。
進屋之後,麻慶平就蹲在房間的角落處,聽著郝院長跟來人說話。
當他聽到玲花是三歲左右被人從家門口抱走的之後,眼圈兒就開始發紅,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玲花看。
玲花到底還是小女孩,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往夏月初身邊縮縮身子。
郝文浩見狀解釋道:「麻哥丟的那個孩子,如今也該是跟玲花差不多年紀了,隻不過他家孩子丟得早,不到一周歲就被人偷走了,對爹娘和家裡,怕是連半點兒影響也不會有了。
所以他每每看到跟自家兒子年紀相仿的孩子時,就忍不住盯著看個不停。
不過他沒有壞心,對院裡的孩子也都十分照顧,時間久了你就會喜歡他了,不用害怕。
」
最後這幾句話顯然是對玲花說的。
玲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再繼續緊貼著夏月初。
薛壯把手裡拎著的包袱放在桌上道:「時候也不早了,這裡是剛給她買的衣裳鞋襪,各種用物,孩子就先放在你這兒了,以後有什麼事多聯繫,我們也會經常抽空來看她的。
」
「放心吧,我這裡別的不敢說,但是絕對能保證安全,雖然日子不太富裕,但也是能吃飽穿暖的。
」
夏月初蹲下身小聲跟玲花道:「你乖乖地在這裡,我忙過這幾日再來看你,若是有什麼不適應的、或是有人欺負你,就跟郝院長說,不要自己悶在心裡不吭聲,若是有急事,也可以到上膳堂去找我們。
」
玲花把夏月初的話牢牢記在心裡,用力點點頭,懂事地說:「我會乖乖聽話的。
」
從養濟院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這邊離上膳堂還有一段距離。
所以薛壯乾脆在街頭找了輛馬車,直接坐車回家。
到家之後才跟夏月初大概說了一下郝文浩的事兒。
正如夏月初所猜測的那樣,郝文浩的確是朝廷的人。
保定府這邊的養濟院之所以會經常受到捐贈,最開始還是魏國濤特意帶起來的風氣,後來漸漸形成了習慣,富商們每年都會象徵性地捐一些錢。
對他們來說,這些錢本來也不算什麼,做個姿態出來,既能落個好名聲,還變相地討好了魏國濤,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去年的時候,養濟院的老院長生急病過世,這才新派了郝文浩過來。
郝文浩這人原本就是孤兒,是在京城的育嬰堂被養大的,為人十分溫和耐心,十分勝任這份工作。
至於郝文浩在保定府的整個兒情報網中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薛壯沒說,夏月初便也沒有多問。
隻不過兩個人洗漱躺下之後,夏月初還是有些輾轉難眠。
今天出去本來隻是想讓自己散散心,最好能從品嘗小吃中得到一些靈感。
但是沒想到卻遇到這樣的事情,讓她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小時候。
父母雙亡之後,村裡也曾經有人建議把她送到孤兒院去。
但是在那之前,剛好出過一個孤兒院的老師虐待孩子的新聞,所以村裡很多人都擔心她去了會受委屈。
最後是村長做主,將自己留在了村裡。
她到現在還清楚記得村長當時說的話:「咱們村裡小一百戶人家,一家省出一口吃的,也足夠這孩子活了,何苦送到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去遭罪。
」
那時候雖然村裡人都不富裕,但是大部分人都對她很好,做了好吃的也惦記著給她端一碗來,時常到了門口還會跟其他來送飯的人撞個正著。
雖然在村裡也聽到不少閑言碎語,甚至也會被熊孩子們欺負,但是整個童年對於夏月初來說,感受到的溫暖還是更多一些的。
或者說,她更善於去記住那些溫暖,而選擇遺忘那些傷害。
等到她長大後有了能力,也曾多次幫村裡修路、建小學、安裝健身設備之類的,就是為了報答當年給過自己溫暖和照顧的人。
此時想到這些事兒,心裡都還是暖洋洋的。
隻不過前世她忙於工作,一直都是單身,在師父過世之後,更是又恢復了孤家寡人的狀態,忙碌之後閑下來,難免就會覺得孤單。
再思及現在,老家有親人,身邊有愛人,今後肯定還會有孩子,這就是老天爺給自己的補償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夏月初原本有些糾結的心情頓時好轉許多。
雖然瓶頸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但是她從前世到今生,無論是父母雙亡一個人艱難生活、還是在事業有成之後突然穿越到鳥不拉屎的古代山村,經歷過這麼多事情,最擅長的,除了廚藝估計就是如何調節心情了。
怨天尤人是最沒有用的事情,路都是一步步走出來的,隻有繼續往前走,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落腳。
想到這裡,夏月初便將這段時間困擾自己許久的瓶頸問題拋到腦後去了。
她又翻了個身剛準備睡覺,腰間突然一緊,整個人就被薛壯從被窩裡勾過去,滾進了他的懷裡。
「還在想玲花?
」薛壯還以為夏月初是在擔心玲花,「你若是真不放心,咱們把她領回來也是可以的。
」
「不是,她在養濟院我很放心。
」夏月初搖搖頭,沒有提瓶頸的事兒,隨便找了個借口道,「隻是在想魏府的婚宴還有沒有什麼疏漏的地方,總覺得有些擔心,所以睡不著。
」
薛壯的手此時已經撩開了夏月初的衣襟,偏頭吻上來道:「那咱們就做點讓你力氣再去想七想八的事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