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悲慘的哭
馮蘊凝目望他。
一雙星眸,泛著溫柔的波光。
“不救嗎?
”
裴獗重複,“何人告訴你的?
”
有些戰場上的消息,非軍中將領是不得而知的。
馮蘊當然不能賣了敖七。
她望著裴獗那張沒什麽表情變化的臉,慢慢靠上去,摟住他的頸子,淡淡的,軟軟地說:
“猜的。
”
她含情脈脈,字字溫柔。
裴獗卻從眼神裡看出了假。
“敖七欠揍了。
”
他垂眸望過來,突然的,捏住她的臉頰。
“還有你。
要好好罰。
”
馮蘊假裝吃痛地蹙著眉頭,不滿地看著他。
“我又如何了?
”
她的臉柔嫩白皙,很好捏。
裴獗手癢,指尖加了幾分力。
“窺探軍機大事,私自前往陣前。
”
這次馮蘊真痛了。
她拉住裴獗的手,可男人勁大,指尖滾燙,她扳扯不開。
“混蛋。
”
馮蘊不悅地凝視著他。
“你吃我的飯,用我的碗,喝我的水,住我的房,睡我的榻……竟敢跟我有秘密?
”
“不止這些。
”
裴獗低頭湊近她,氣息在她唇角曖昧不清。
“我還睡你。
”
馮蘊心裡驚跳一下。
這沒臉沒皮的話,虧他說得出來……
“怎麽一場仗打下來,把你打糙了。
”
裴獗低笑,輕啄她一下。
“往後,不許跟敖七眉來眼去。
”
“……”
馮蘊冤枉。
她推裴獗一把,穩穩坐著瞪他。
裴獗不說話,慢慢拉住她的手,側身點向那張輿圖。
馮蘊僵著手臂,用力跟他擰了幾下,直到手指尖落在“鄴城”兩個字上。
裴獗道:“北雍軍一旦兵臨城下,隻有勝、負,沒有不戰而退。
”
他又睨著馮蘊,“當初馮敬廷用許州第一美誘惑我,我也不曾退過半分,何況現在?
”
馮蘊忍不住翻個白眼。
她以為裴獗是在戲謔玩笑,可眼珠子往上才發現他面色肅冷,全無半分笑意。
他是認真的。
將馮蘊拉過來,置於自己的雙膝之間,像摟抱一個小姑娘,面容慵懶,聲音低沉。
“將士揮戈,非為我一人而戰,我肩負之責,也非我獨擔。
倘若我退,那沙場戰死的勇士,其魂何安?
其志何存?
北雍軍軍威,又何以維系?
”
馮蘊許久沒有出聲。
在戰爭問題上,裴獗確實從來沒有妥協過,不管是為了什麽,為了何人……
李宗訓想用一乾宗室和李桑若的性命來要挾他,認為裴獗會顧全大局,退出相州,顯然錯了。
裴獗的大局,高過了他的預知。
也比馮蘊想象中的,要固執得多。
她道:“大王準備何時攻城?
”
裴獗垂眸:“明日一早。
”
馮蘊慢慢側坐過來,攬住他的胳膊,“那我們還有時間。
”
裴獗低頭看過來。
她道:“冬日寒夜,很適合窩在營帳,說說話……”
語氣的平靜輕松,卻掩不住眸裡灼灼光華。
火燭輕爆,好像起風了,烏雲密布在裴獗的眼裡,黑沉沉的,他呼吸不穩,掌心烙鐵似的壓緊馮蘊的腰。
便聽她輕輕一笑,“方便洗嗎?
”
裴獗:“不便。
”
她笑了笑,“那你抱我去睡吧。
”
本質上男子都是不經勾的,何況她如此香豔。
好似一隻會食骨吸髓的妖狐,螞蟻般鑽進骨縫,細細密密地啃咬,魂兒都要飛走……
裴獗將辟雍劍解下,俯身抱她起來,比她料想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也更為迅捷,走入內室,呼吸加快,便那樣毫無章法地吻上來。
行軍的床榻很是簡陋,薄薄的被褥鋪在簡單的棕墊上。
馮蘊被他壓在身下,許是被褥太冷,情不自禁地瑟縮著,然後被他擁緊。
“冷嗎?
”他問。
馮蘊搖頭,“大王很燙。
”
裴獗將她抱得更緊,胳膊收攏把人提高。
目光平視,他高大的身軀幾乎籠罩在她身上,為她取暖。
他是真的很燙。
很快,馮蘊的脊背就滲出了一層細汗,身體相貼的地方,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他的溫暖,自發地靠近……
兩個人目光幾乎沒有移動。
一直望著彼此的眼睛。
馮蘊心跳很快。
那是一種原始的,帶著侵略和進攻的視線……
他慢慢低頭,從臉頰輕觸唇角,氣息熱烈,手指上有馮蘊渴求的溫暖,沿著玉頸往下,扯開她的領口……
馮蘊閉眼,微微僵顫著攀上他的脖子。
“你最好沒有騙我。
”
裴獗低頭,觀察她的眉眼,“嗯?
”
馮蘊道:“當真不想救李桑若?
我以為你駐兵玉帶灣,便是為了設法營救……”
裴獗沒有說話,堵住她的嘴,溫柔中帶著懲罰的力度,吻了個遍,仿佛在宣洩什麽,又仿佛在向她確定。
“別犯傻。
”
馮蘊悶悶嗯聲。
他炙熱的體溫,為她僵硬的身體帶來熟悉的酥麻,她頭往後仰,雙手摳住被單,呼吸逐漸不勻。
“說也奇怪,李宗訓是如何想到用自己的親生女兒來要挾你的?
都說血濃於水,虎毒不食子……人到高位,真就沒有人性了嗎?
我曾經以為不會再有比馮敬廷更狠的父親了,李宗訓……猶勝於他。
”
裴獗盯住馮蘊,喉結情不自禁地滾動。
馮蘊沒有看懂他這個眼光。
嫣然一笑。
擡頭望著他。
那樣的眼神是裴獗從來沒見過的。
銳利,帶著毒辣。
好似多看一眼,就會墜入她的深淵。
“我十分想看一看臨朝稱製不可一世的李太後,此番是個什麽情況,又是什麽心情……”
裴獗:“這便是你來的目的?
”
“嗯。
”馮蘊勾著唇笑,酥酥麻麻的感覺從他的手指透過肌膚,往身體深處蔓延,血氣湧動,讓她此刻的腦子,不如平常那麽靈敏。
盯著他的雙眼,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
“看她痛苦,我心如願也……”
裴獗俯身,輕輕咬在她脖子上。
“這樣就夠了?
”
馮蘊眼神迷離,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很善良。
但這樣不夠……”
“你想她死?
”
“活著吧。
”
馮蘊腦子越來越模糊,心裡那根弦,被男人的唇舌來來去去地拉扯著,仿佛蕩在秋千上,隨時有可能繃開……
上輩子是李桑若的作踐,讓她相信自己被所有人拋棄,親人、愛人,全都背叛,也讓她輕信地下賤了自己。
這輩子全報應回了她的身上。
“還是活著好……看看她上輩子作的孽,都有些什麽福報。
”
裴獗壓著她的胳膊,往頭上舉,嗓子微微有點啞。
“這麽恨?
”
馮蘊眯著一雙眼睛,沒有說話,直勾勾地看他。
不說話的她,比說話更為撩人……
眼裡好似蒙了一層水霧,有濕漉漉的笑,一直蔓延到嘴角、眼尾……乃至她的身體,潮濕地綻放。
臉上卻是陰涼涼的,全然不是平常的柔順端莊,仔細看去,竟有一種要釋放天性的野……
野的。
妖的。
無所顧忌的。
從囚籠裡撕扯出來。
盯住他,就那樣笑著。
“大王,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
裴獗氣息不穩:“什麽?
”
馮蘊輕輕一笑,捉住他的腰帶,調整一下姿勢,翻身往他身上一坐,主動在他臉頰親了一口,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為他寬衣解帶,眼神嬌豔得仿佛要化成水。
“迫不及待想看大王進入……鄴城……我想看她哭,在我面前悲慘的哭。
”
裴獗克制的心弦在她沒說到鄴城的時候,便繃斷了。
血脈僨張到至極,在女人肆無忌憚的瘋狂中,嗓子發乾,呼吸粗重,脖頸上青筋都浮了起來……
馮蘊除了呻吟,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但她此刻的腦子卻格外清醒。
在今日以前,她是含蓄的,隱忍的,哪怕面對仇恨。
無論是李桑若、還是蕭呈,又或是別的任何人。
這是她第一次赤丨裸丨裸的,在裴獗面前發狠,笑著發狠,就像一條溫順美好的魚,突然間張開嘴,露出裡頭巨鯊般的牙齒,尖銳的,不帶任何猶豫的,等著痛擊。
她很激動,野獸似的,激動到幾乎暈眩。
裴獗比她更獸。
一件件衣裳褪去,不再遮掩地,注視、觸摸。
柔軟的發,漆黑的眸,燥熱到幾乎要燃燒的身體……
不再有陌生的羞窘,隻剩熟悉的渴望,在彼此相擁中爆發出瘋狂的力量。
馮蘊尖叫。
一口咬在裴獗的肩膀上,主動將他吞沒。
李桑若啊。
這便是你的求而不得……
男人,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