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葬禮與婚禮

　　巨石城的城外，墨爾文一家為小兒子基修舉行了簡單的葬禮。

　　他並沒有邀請很多人，更沒有大張旗鼓四處宣揚，畢竟他的小兒子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那或許會喚起一些人的回憶。

　　雖然已經沒有人在意他們家的事情，但過去的經驗還是讓他謹慎地保持了低調。

　　站在雪地裡，菈菈神色復雜的低著頭，鼻尖埋進了圍巾裡。

　　艾麗莎站在她的旁邊，閉著眼睛與墓碑無聲的交流。

　　還有她的父母，大哥，以及嫂子等等……也都是一樣站在墓碑前。

　　並不是隻有被靈能選中的人，才能與死去的人心意相通。

　　隻要是發自內心的思念，仍然能將想說的話傳達給對方……即使雙方互相看不見彼此。

　　在場的寥寥數人都能「看」得見他，除了一位完全的局外人。

　　他的名字叫孟傑，原名蒙契，曾經擔任過聯盟社科院的研究員以及猛獁大學校長，如今在101號營地教書，同時也是墨爾文的朋友。

　　他並沒有參加葬禮的計劃，隻不過造訪巨石城的時候剛好趕上了，於是出於禮節便過來了一趟。

　　面對小兒子的墓碑祈禱了許久，墨爾文收起了合十的手，看向站在一旁的孟傑點了下頭，誠懇說道。

　　「謝謝。
」

　　孟傑客氣地笑了笑。

　　「不客氣……我不記得自己有做過什麽值得您謝謝的事，實在擔當不起。
」

　　「您太謙虛了。
」

　　墨爾文看向了站在前面的艾麗莎，那個他最鐘愛的小女兒的背影，停頓了片刻之後說道。

　　「有些話我一直想對我的小女兒說，但站在一個失敗的父親的立場上，我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
那個課題的事情……謝謝。
有些東西話果然還是得由外人來講，希望那位英雄的故事能給她帶來一些啟發吧。
」

　　他並不想給她的熱情潑一盆冷水，但這個世界終究不是非黑即白的。

　　她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包括冷靜，包括謹慎……等等。

　　孟傑謙遜地笑了笑，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您誤會了，我隻是出於學術研究的目的。
」

　　「是嗎？
」墨爾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就當是這樣好了。
」

　　他能感覺到這位教授的善意，而這也稍稍改觀了他對婆羅人的印象。

　　後者在聯盟越來越難以獲得同情了。

　　當然了，在其他地方也是一樣。

　　在這個連威蘭特人和布格拉人都能得到救贖的時代，想把自己弄得滿身汙泥又滿臉委屈和義憤填膺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過神奇的是，當他們獨自出現的時候，反而又變得正常了。

　　甚至於優秀的誇張。

　　或許，這也是那片土地不同尋常的地方吧。

　　「請不用想的太多，我真的僅僅隻是出於學術的目的這麽做……當然，我從您女兒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也確實是事實。
」

　　孟傑微微頷首，看著不遠處的墓碑，思索許久之後，用閑聊的口吻說道。

　　「或許這樣的場合說這種事情不太合適……我研究了你們的歷史，還有你提供給我的族譜，發現了一個特別的現象。
」

　　墨爾文輕輕擡了下眉毛。

　　「哦？
你發現了什麽？
」

　　孟傑豎起了兩根手指。

　　「巨石城的貴族根據權力的來源與黑卡的獲得途徑大概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依附於‘籌碼"的新貴族，一類是依附於‘黑卡"的舊貴族。
你的家族和希德的家族剛好是兩個典型，分別站在兩個金字塔的頂端。
」

　　墨爾文淡淡笑了笑，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

　　「巨石城從來都隻有一個金字塔，也隻有一個國王，而那個人就是希德。
至於我的父輩，不過是他們選拔的技術官僚，或者說他們的職業管家。
」

　　這個管家雖然是世襲的，但並不是不會被淘汰的。

　　譬如被李斯特取代的那個籍籍無名的家夥，就重新變成了平民。

　　哪怕他用黑卡變現了許多籌碼。

　　「我知道，巨石城確實如您說的那樣隻有一位國王，不過我在這裡要比較的並不是籌碼與黑卡的份量，而是‘人"的份量。
」

　　墨爾文眼中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

　　「哦？
」

　　孟傑微微頷首，用閑談的口吻繼續說道。

　　「僅從學術的角度來講，您的家族和希德的家族其實是兩個很鮮明的對照組。
我接下來的話沒有冒犯的意思……根據我查閱的歷史文獻和資料，您的家族其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蠢貨，隻是在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時做出的選擇不同。
而希德卻是另一回事，他的家族也有過高光時刻，但後來的人則是各有各的孬，並且蠢的各不相同。
」

　　具體的時間節點，似乎是在「黑卡」的地位被確定之後。

　　墨爾文看了他一眼，自嘲的笑了笑。

　　「……我一時間甚至分不清你是在誇獎我還是在損我。
」

　　孟傑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了那座潦草的墓碑，用帶著歉意的聲音說道。

　　「都沒有，這隻是純粹的學術探討……當然，或許我不該與本人交流這個問題。
」

　　墨爾文倒是沒有太過在意，隻是一邊低垂眉目祈禱，一邊隨口回道。

　　「無妨，如果我的資料能給你帶來安慰，那也算是我在生命的盡頭還做了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了。
」

　　「何止是安慰，」孟傑笑著看向了老人說道，「至少，您的這份研究資料讓我們看見了走出長夜的希望——」

　　「那不就是安慰嗎。
」墨爾文隨口回了句，「如果你們把黎明到來的希望寄托在魔鬼的後代犯下不可扭轉的錯誤，那你們要麽在長夜中一直等待下去，要麽在舊的魔鬼死掉之後迎來新的惡魔。
」

　　他現在算是發現了，為什麽這群聰明人聚成一團卻反而愚不可及。

　　孟傑怔怔地看著他，沉默許久。

　　忽然一瞬間他像是老了許多似的，頹然的垂下了肩膀。

　　「或許吧……但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好……萬一事情有轉機呢？
」

　　墨爾文看了他一眼，思索良久，最終還是善意地結束了這個話題，給出了一個不置可否的回答。

　　在這個悲傷的時刻，沒有必要再增加毫無意義的悲傷了。

　　「或許吧。
」

　　許多年後的事情，隻有後人能替他們看到了。

　　新紀元元年，誕辰日之後的第三天，凱旋城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新郎是戰地氣氛組，而新娘則是班諾特萬夫長的女兒潘妮。

　　出乎了戰地佬的預料，在得知女兒被自己拐走了之後，班諾特並沒有憤怒地和他決鬥，反而祝福了他倆。

　　不隻是班諾特。

　　包括他的摯友科爾威，包括曾與他共事的禁衛軍軍團長雷澤，以及許許多多他叫不出名字的人都向他送來了祝福。

　　婚禮的最後，班諾特握住了他的手，用前所未有嚴肅且莊重的語氣說道。

　　「……你是一位真正的戰士，你的忠誠、勇敢、仁慈、善良以及慷慨無可挑剔，甚至得到了尤裡烏斯元帥的認可。
」

　　「作為潘妮的父親，

　　我對你沒有更多的要求，隻希望你能把那些諸多美好的東西分享給我的女兒，就像你曾經將它無私地分享給許多人一樣。
」

　　「爸……」潘妮的眼睛裡閃爍著感動。

　　戰地氣氛組握緊了他的手。

　　「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好好待她。
」

　　松弛了嚴肅的表情，班諾特的臉上露出笑容，輕輕點了下頭。

　　「交給你了。
」

　　雖然那句話裡已經沒有任何遺憾或者舍不得的意思，不過戰地佬卻發現這老頭並沒有這麽簡單的放過自己。

　　婚禮的當天晚上，他被拉著灌了好幾桶的酒，差點兒沒被當場送走。

　　按照班諾特的說法，身為威蘭特人的女婿不會喝酒怎麽行？

　　可話是這麽說，班諾特自己就是個酒蒙子，才幾杯下肚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

　　這幫文官確實不太行。

　　真正把戰地佬喝趴下的，還得是他的好兄弟科爾威，以及那些曾經和他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好兄弟們。

　　戰地佬本以為他們會責怪他欺騙了自己，不過事實卻截然相反。

　　尤其是被騙的最深的科爾威。

　　這家夥非但沒有將自己隱瞞身份的事情放在心上，反倒一臉不舍的握著他的肩膀。

　　「一路順風……夥計，我們會想你的。
」

　　一名禁衛軍的小夥子也將手放在了戰地氣氛組的肩膀上。

　　「常回來看看。
」

　　一名萬夫長大概是喝多了，嘀咕著說道。

　　「我也去聯盟當軍官算了，等混成了執政官就辭職，這樣才公平。
」

　　坐旁邊的另一名萬夫長笑著說道。

　　「不可能的吧，聯盟又不是我們，哪來的執政官？
」

　　「沒有嗎？
我聽說他們準備弄一個來著……說什麽學習我們的經驗。
」

　　「管他的，從小兵做起總可以吧？
」

　　看著這幫吵鬧的家夥，戰地氣氛組心中雖然感動，但還是把手放在了他們的肩膀上。

　　「別說夢話了，好好生活，以後的日子沒有那麽多仗要打了。
」

　　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人，並且在凱旋城都有自己的生活。

　　真把他們都帶去了曙光城，他還真想不到該怎麽安頓他們才好。

　　「哈哈哈，這幫家夥就是喝上頭了開個玩笑，真讓他們放棄這邊的待遇和軍銜過去從新兵蛋子開始，他們自己也舍不得。
」

　　科爾威哈哈笑著用力拍了拍戰地佬的肩膀。

　　戰地佬回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卻又總覺得那眼神不像是在開玩笑。

　　如果自己真的要帶他回去，他恐怕二話不說會跟著自己一起走。

　　甚至不隻是他。

　　這裡許多人都會這麽做。

　　「好兄弟，保重……」

　　他端起酒杯，和科爾威碰了一下，隨後仰頭一飲而盡。

　　就在他正打算開始喝下一輪的時候，眾人的身後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

　　「你們打算讓新娘等多久？
還是說你們打算另外再辦一場？
」

　　穿著婚紗的潘妮正雙臂抱在胸前，一臉笑瞇瞇地盯著戰地氣氛組的後腦杓。

　　意識到自己妨礙了小兩口親熱，坐在餐桌前的一眾大老爺們兒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頓時打著哈哈找借口開溜了。

　　坐在餐桌前的眾人一哄而散，紛紛去了其他桌，隻剩下了戰地氣氛組和潘妮倆人。

　　意識到自己喝多了，戰地氣氛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杓。

　　「抱歉……」

　　聽到這聲抱歉，潘妮笑瞇瞇的抽動了一

　　下眉毛。

　　「抱歉？
」

　　戰地佬一瞬間便讀懂了那眼神，明白了她想聽到的並不是這句含蓄的表達。

　　雖然有點兒不好意思，但面對那期待的眼神，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在婚禮開始之前，他有聽潘妮講過威蘭特人的習俗——

　　在接受了眾人的祝福之後，他必須將她從宴會現場一路抱回婚房。

　　真正的戰士不會讓自己的妻子雙腳接觸地面，否則會被其他人取笑一整年。

　　好像是這麽說的。

　　一口灌掉了剩下的半杯酒，戰地佬紅著城墻般厚的臉，在潘妮猝不及防的小聲驚呼和咯咯笑聲中將其攔腰抱起，接著在一陣起哄的口哨和掌聲中，像龍卷風一樣消失在了婚禮現場。

　　那就像真正的龍卷風一樣，來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毫不拖泥帶水。

　　「這家夥……確實是個真正的戰士，」某個喝多了的文官用手比劃著，「我還以為他有難言之隱，所以才留在這兒喝個不停。
」

　　旁邊的另一名文官也深有為難的點頭，語氣贊賞的說道。

　　「是的，和他娘家的老頭不一樣，我記得那次他睡到了天亮。
」

　　這兒的習俗確實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這幫肌肉長到腦袋裡的家夥開起玩笑絲毫沒有顧及前執政官和現任大臣的面子。

　　也許是在夢中聽到了這幫狗東西的竊竊私語，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班諾特頓時怒了，拳頭一錘桌子，一身老骨頭都給捋直了。

　　「***說誰呢！
站出來……決鬥！
」

　　幾個文官迅速閉上了嘴，咳嗽著轉移了話題，裝作無事發生。

　　班諾特也就嚷嚷了一會兒，很快被潘妮的母親揪著耳朵給按了回去。

　　「你這老東西還好意思決鬥！
都不嫌丟人！
」

　　「你懂個什麽……」班諾特嘟囔了幾句，

　　或許也覺得心虛，最終不講話了。

　　「太快了，我都沒有看清。
」一名留著絡腮胡的軍官揉著喝迷糊了的眼睛，嘀咕著說道，「那家夥把卡車開進了大廳裡嗎？
」

　　那算是作弊吧？

　　這句蠢話很快讓他招來一句白眼，坐在旁邊的萬夫長嘲笑道。

　　「你喝傻了吧，怎麽可能把卡車開進大廳裡，我分明看見了一輛摩托。
」

　　「噗——！
」

　　「焯！
」

　　「摩托車怎麽可能開得進來！
我看你才喝傻了！
」

　　演奏在大廳裡的交響樂漸漸從溫馨變成了激昂。

　　小兩口已經帶著眾人的祝福去過他們的二人世界了，接下來的時間屬於在場的眾賓客們。

　　他們將在這裡大口吃肉，痛飲美酒，直到夜深乃至天亮。

　　他們很久以前就已經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獎賞，和家人們一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而如今唯一的美中不足也終於填補上了。

　　「為我們的穿山甲乾杯！
」

　　不知是誰起頭的第一句，很快整個宴會廳裡都回蕩著同樣的聲音。

　　那是他們對曾經一起並肩作戰過的戰友，發自內心的祝福——

　　「敬穿山甲！
」

　　「乾杯！
！
！
」

　　那沸騰的熱情就像壁爐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就連掛在天邊的夕陽都被搶去了風頭。

　　夜晚裡的故事，或許會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美滿綿長……

　　第1063章 止步于新手村的“大反派”

　　被布格拉市的事情耽擱了太久，泉水指揮官和我最黑最終還是沒有趕上戰地佬的婚禮，不過卻幸運的趕上了方長和多莉的婚禮。

　　和威蘭特人的婚禮不同，聯盟這邊的婚禮完全是截然不同的“MMORPG網遊畫風”，除去少數經常與玩家打交道的NPC之外，參與婚禮的賓客大多都是玩家。

　　除此之外，參加婚禮的玩家也並沒有在宴會大廳裡炫飯，不是忙著完成各種小遊戲，就是奔波於各個打卡任務之間，攢積分換取禮品，玩的不亦樂乎。

　　這是夜十老兄的主意。

　　《廢土OL》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缺了點正兒八經網遊該有的味道。

　　狗策劃是指望不上了，隻能靠他們自己動手了。

　　剛好方長自己也是不差錢的玩家，想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於是直接大手一揮，掏出一千萬銀幣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活動。

　　如此豐厚的獎勵池，基本上參加了就有獎。

　　也正是因此，整整一天的時間，曙光城的廣場上都穿梭著跑來跑去的玩家。

　　一千萬銀幣的活動。

　　這手筆就連楚光都不得不感慨，簡直是壕無人性了。

　　順便一提。

　　由於方長的親人並不在遊戲中，而前者也暫時還沒想好怎麼和自己老爹老娘解釋，於是他姑且算是扮演了父親的角色，代替方長的雙親向兩位新人送去了祝福。

　　至於多莉這邊，她和巨石城的絕大多數孤兒一樣，並沒有自己的父母，隻是請了些《倖存者日報》的同事，以及曾經共事過的哈爾和《覺醒者波爾》的作者斯伯格。

　　本來她還想邀請尼揚的，但很遺憾後者已經不幸離世。

　　為了感謝曙光城《倖存者日報》的幫助，猛獁大學派了一名教授過來代替尼揚參加了她的婚禮。

　　那人叫菲奧多，據說曾是尼揚的學生，隻默默的站在禮堂的一角，沒有與任何人交談，也沒有人主動與他交流。

　　完成儀式的楚光退到了一旁，將禮堂正中央的舞臺讓給了兩位新人。

　　看著穿的“人模狗樣”的好兄弟方長，和他面前那位披著婚紗的美麗新娘，楚光的眼中充滿了欣慰與讚賞。

　　沒想到這個獨身主義者居然也成家了。

　　他依稀記得，這個很久以前就已經財務自由、過著令人羨慕生活的傢夥曾在牛馬群裡吹牛，說什麼談物件無所謂，這輩子是不可能結婚的，在這個滿大街都是速通玩家的時代，他寧可在家裡養隻貓。

　　順便一提，和見多識廣的方長老哥不同，毛都沒長齊的夜十在許多年前也是這麼宣稱的。

　　現在來看，還是老白和狂風一直發揮穩定。

　　前者退伍之後便沉迷遊戲，後者則是一如既往的隻對新事物感興趣。

　　就在楚光笑得像個老父親一樣的時候，不久前已經退休的老查理走到了他的身旁。

　　作為很久以前就跟在他身邊的避難所居民，這位曾經做過教育部長以及行商工會會長的老頭，也算是聯盟的元老人物之一了，並且一直以來工作都是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起初這老先生申請退休，好幾次都被楚光給挽留住了。

　　直到最近他拿著曙光第一醫院的體檢報告親自登門拜訪，楚光才不好意思繼續挽留，批準了他退休的請求。

　　人畢竟年齡大了，也該享幾天清福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楚光總覺得這老頭自打退休之後也沒消停幾天，隔三差五就來自己耳邊嘮叨。

　　“……尊敬的管理者先生，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

　　心情不錯的楚光笑著說道。

　　“說說無妨。
”

　　做好了被回絕的準備，老查理深吸了一口氣，忠心耿耿的開口繼續說道。

　　“……雖然我不想催您，但如今廢土紀元都已經結束，就連您最忠誠的部下都陸續安定了下來。
哪怕是為了那些支持您的人……您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

　　果然又是這句話。

　　楚光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正想隨口敷衍過去，不過到了嘴邊的話又停住了。

　　好像也是。

　　以前可以用沒那個時間推脫，但現在已經是新紀元了。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我考慮一下好了。
”

　　老查理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隨後滿眼的笑容化作了驚喜。

　　管理者居然聽勸了？
！

　　周圍的玩家暫時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而埋伏在人群裡的記者們卻是瞬間沸騰了……

　　……

　　廣場的邊緣，坐在肉肉肩膀上的尾巴覺得望遠鏡，一臉羨慕的表情。

　　“giao！
等尾巴有錢了也要這麼遛萌新！
”

　　人類……

　　就像蟲子一樣！

　　感受到了那莫名其妙中二起來的氣息，肉山大饃饃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重點難道是遛萌新嗎？
”

　　不過——

　　好像意外的挺有趣？

　　幻想著成為伺服器的傳奇，肉肉不自覺地露出了連熊都會不寒而慄的笑容。

　　看著這兩對異想天開的活寶，斯斯情不自禁的扶住了額頭。

　　“emmm……我總覺得錢的問題並不難解決，可問題是阿尾有可以舉行儀式的物件嗎？
”

　　一千萬銀幣倒是小事，白熊銀行在東婆羅海沿岸的名氣並不輸給白熊騎士團。

　　後一個就有點麻煩了，得想辦法暗殺一下。

　　尾巴：“！
！
！
得先有物件才可以嗎？
”

　　嗷嗷芝麻糊哭笑不得地說道。

　　“倒也不是不行……但如果沒有感情基礎的話，感覺會很奇怪吧。
”

　　總不能因為肉肉換毛舉行活動吧。

　　別說NPC會感覺奇怪，其他玩家恐怕也會覺得莫名其妙。

　　看著深受打擊的阿尾，斯斯露出了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輕輕咳嗽了一聲。

　　“其實也沒有必要刻意去找……實在找不到的話，到時候我陪你好了。
”

　　“喔！
！
約好了！
”

　　阿尾似乎又重新恢復了精神，幹勁十足地豎起了拇指。
而看到那可愛的模樣，斯斯卻像是胸口中了一槍，兩抹紅霞浮現在了表情並不豐富的臉上。

　　“！
！
！
”

　　“等等，斯——你冷靜一下”

　　“沒有時間可以耽誤了，晉升‘T0’的視窗期轉瞬即逝，我們得在公測正式開始之前弄一艘星艦出來……肉肉！
芝麻糊！
該出發了！
”

　　“那種東西要到哪裡去弄啊！
？
”

　　“要不……還是先從試著成為T1開始吧？
”

　　懷著成為“版本最強”想法而踏上征途的不隻是白熊騎士團一行人。

　　就在廣場的另一邊，兩個剛進遊戲還沒兩小時的愣頭青正站在距離噴泉不遠的臺階上，雄心勃勃地望著那人來人往的廣場。

　　“廢土OL！
！
！
哈哈哈哈！
！
！
本大爺可算是進來了！
桀桀桀桀！
”

　　“噢噢噢噢！
！
！
這就是遊戲世界嗎？
！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
”

　　其中一名個子瘦高的男人發出放肆的怪笑，雙手誇張插腰。

　　那副新手村反派boss的造型就算以玩家中社牛的標準而言也顯得有些誇張。

　　至於趴在他旁邊不遠，對著地上的瓷磚又摸又舔的傢夥，就連玩家都情不自禁向其投去了看怪物一樣的視線。

　　“……這傢夥瘋了吧。
”精靈王富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站在一旁咬著烤螳螂腿的伊蕾娜則是一臉滑稽的表情。

　　“也許吧。
”

　　話說回來，那個個子瘦高的傢夥好像是……楊教授？

　　他打開第四代VM的全息地圖頁面，果真在那懸浮窗的一側看見了熟悉的字樣。

　　【雷電法王楊教授】

　　“好傢夥……還真是他？
！
”湊到地圖前的精靈王富貴臉上露出見了鬼的表情。

　　嘴裡叼著螳螂腿兒，伊蕾娜摸著下巴在螢幕上點了兩下，將地圖放大。

　　“是他沒錯了，比想像中的沙雕，旁邊那個是【暴龍戰士】……呃，這傢夥居然成年了？
真的假的？
”

　　說著的同時，他擡頭瞧了一眼前面那個趴在地上滋溜著地闆的傢夥。

　　好吧。

　　看得出來他確實很激動。

　　“這公測一開，真是感覺什麼妖魔鬼怪都冒出來了。
”精靈王富貴的臉上帶著一言難盡的表情。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廢土OL》正在為即將開啟的公測預熱，每日發放頭盔的數量忽然暴漲了一大截。

　　看來不隻是核聚變技術突破了，《廢土OL》幕後運營商的頭盔產能和伺服器算力也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真是趕上了好時代，可喜可賀。

　　隻不過與此相對的是，隨著玩家圈子的擴大，一些問題也隨之湧現了出來。

　　任何遊戲都是如此，一旦圈子擴大了都難免會冒出一些奇形怪狀的小鬼。

　　這類傢夥對整個遊戲社區的貢獻為零，更沒有任何以上的歸屬感，甚至以影響其他人的遊戲體驗為樂，要麼就是充當道德標兵給人戴高帽子，要麼是教人玩遊戲，要麼提出毫無邊界感的所謂合理要求。

　　和這類人一比，以嘴臭聞名全服的爺傲兄弟都顯得友善許多。

　　畢竟當一個人口嗨到了極緻的時候，其自身性格上的缺陷反而導緻他幹不出來太離譜的事情。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廢土OL》姑且算是由閉源設備啟動的“主機遊戲”，總歸是沒有開掛的大哥。

　　至於其他潛在風險……

　　目前來看，也隻能通過拉長新人玩家的遊戲時長來增加放棄帳號的沉沒成本了。

　　不過，僅僅這樣就能杜絕“自爆卡車”嗎？

　　精靈王富貴其實是有點兒悲觀的，畢竟任何遴選機制都不可能做到對風險的完全排除，甚至於他所擔心的事情在未來幾乎是一定會發生的。

　　可話雖如此，伊蕾娜卻有不同的看法。

　　“安心啦……我覺得你操心的太遠了，可控核聚變技術都突破了，頭盔的產量也上去了，以後肯定會出現《廢土OL》的平替虛擬遊戲吧？
我倒覺得以後的萌新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

　　雖然站在運營商的立場上，可能會希望壟斷這項技術，但從現實的角度上來講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會出現類似的VR+MMORPG遊戲。

　　甚至不隻是MMO和RPG，像是MOBA、SLG之類的遊戲肯定也會移植到這個全新的完全沉浸式平臺上，而這些規則相對沒那麼硬核、NPC也沒那麼逼真的遊戲，也將分流一大部分接受不了《廢土OL》硬核設定的樂子人。

　　簡單來說就是堵不如疏。

　　至於剩下的，那就交給時間了。

　　指望事事都防患於未然是不可能的，哪怕現實中都會出現各種意外，更別說一款遊戲了。

　　思索了片刻之後，伊蕾娜試著提議道。

　　“……把新手村放到彷徨沼澤如何？
十級之前不能換地圖？
那兒的怪物夠多。
”

　　精靈王富貴撓了撓後腦。

　　“會不會強度的高了點？
”

　　伊蕾娜聳了聳肩膀。

　　“還好吧，也是有普通人在那生活的，隻是氣候可能冷了點。
”

　　目前，尊敬的狗策劃在官網上開通了留言通道，面向全體封測玩家徵求公測意見，並呼籲廣大封測玩家踴躍發言。

　　到時候去提一嘴好了……

　　就在倆個老玩家比狗策劃還認真的規劃著《廢土OL》的未來的時候，趴在地上舔地闆的暴龍戰士也終於在完全社死之前，被雷電法王楊教授拎著脖子提了起來。

　　“你這傢夥正常一點！
你沒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看我們嗎？
”

　　暴龍戰士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

　　“有什麼關係，反正他們又不知道我現實中長啥樣。
”

　　此時此刻的他並不知道，曾經也有許多人這麼想過，而最後全都無一例外的後悔了。

　　比如剛建號的時候沒有取個讀出來沒那麼社死的名字，比如剛出生的時候給自己留點面子等等……

　　不過經歷了這麼多個版本，周圍的npc們似乎也都習以為常了，並沒有像以前那麼放在心上。

　　畢竟隔三差五就會出現類似的狀況，他們隻當是最近又冒出來的藍地鼠了。

　　“算了，不和你扯淡了。
”

　　瞥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夥一眼，楊教授將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廣場，嫌棄的臉上重新露出了自信洋溢的笑容。

　　“……雖然和預想中的情況不太一樣，不過也沒什麼差別了。
”

　　“屬於我的時代，終於要到了！
”

　　預約了五年才預約上，這吊遊戲可真是有夠特麼大牌的。

　　不過——

　　這身臨其境的體驗也不枉他等這麼久了！

　　楊教授微眯著眼睛，欣賞著那灑在噴泉上的陽光和彩虹，看著那浮動在光影中的灰塵。

　　還有那人來人往的街道，穿梭在公路上的汽車，以及背著武器行走在街道兩側的廢土客們。

　　逼真。

　　簡直太逼真了！

　　不過說起來，有一件事情他挺在意的。

　　明明是第一次進入遊戲，他卻有一種在夢中來過這裡的即視感。

　　“喂，暴龍。
”

　　“幹啥？
”暴龍戰士一臉呆相地看著他，有點不確定這個裝逼犯是不是在叫自己。

　　楊教授摸著下巴。

　　“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

　　暴龍戰士撓了撓頭。

　　“官網論壇上有人po過照片吧？
你是不是記錯了？
”

　　“……也是。
”

　　論壇上一直都有人曬自拍來著，這廣場又是曙光城最知名的地標。

　　也罷。

　　楊教授搖了搖頭，沒太將那瑣屑的細節放在心上，隻伸著脖子在廣場上四處張望起來，尋找另一位約好了一起組隊的網友。

　　此人乃是官網論壇大名鼎鼎的爺傲兄弟——爺傲奈我何！

　　早在《廢土OL》開封測服的時候，他便是混跡論壇的知名群寵了。

　　雖然此人戰鬥力成迷，且名聲以惡名為主，但畢竟黑粉也是粉，而且正中楊教授的下懷。

　　實不相瞞，考慮到《廢土OL》封測五年，各種玩法已經被無限深耕，想靠傳統的套路晉級T0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打算組建一隻由鬼才組成的隊伍，專門開發邪道流玩法，劍走偏鋒，最終劣幣驅逐良幣，成為全服第一泥石流！

　　當不了秩序正義的T0，那就當混亂邪惡的T0好了！

　　楊教授隻是想一想都激動了！

　　就在他伸著腦袋四處張望，尋找著爺傲兄弟的時候，一位嬌小端正的少女正站在噴泉的另一頭，望著那澄澈透明的水面發呆。

　　她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從復活點走來這裡的了，整個人就像傻掉了一樣。

　　不過和那些存在本身便充滿了行為藝術的玩家的相比，她的登場方式反而顯得過於正常。

　　這光。

　　這水。

　　這空氣……

　　還有這白花花的腿——呸，瓷磚！

　　簡直屌爆了好嗎？
！

　　等等——

　　所以說，完全沉浸式虛擬實境遊戲居然是真的？
！

　　後知後覺的她這時才想起來，曾經自己在官網論壇上嘴硬的那些話。

　　而也就在一瞬間，那張白皙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核，核彈呢？

　　老子要把這個伺服器炸了！

　　就在爺傲奈我何大驚失色、四處張望的時候，剛學會怎麼用地圖的楊教授總算是發現了這個桀驁不馴的傢夥。

　　如今的VM已經不像最早封測時那樣，需要做一大堆任務才能獲得了，剛進遊戲就會送一個功能簡化的閹割版。

　　這主要是防止新玩家走丟，或者和NPC因為語言不通發生衝突。

　　當確認眼前這傢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楊教授頓時像挨了電療似的傻了眼。

　　“臥槽，你就是爺傲奈我何？
！
”

　　雖然他有想過這傢夥可能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嘴臭小鬼，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搞錯這傢夥的性別。

　　而且這傢夥資料卡上不是寫的是男的嗎？
！

　　難道賣號了？
！

　　不——

　　這絕不可能！

　　那強烈的即視感提醒著他，他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個傢夥，而且那個爺傲奈我何毫無疑問是帶把的……怎麼這個沒了？
！

　　說起來，那段莫名其妙的記憶也是夠怪的，怎麼可能有人在大庭廣眾下把褲子脫了！

　　就算是遊戲裡……

　　過於強烈的衝擊讓楊教授的大腦嗡嗡作響，也徹底打亂了他的反派計畫。

　　靠這傢夥吸引志同道合的邪道流玩家……

　　不不不，做不到的吧？

　　總覺得這傢夥的眼神在瞧不起人，爺傲一臉不爽地看著他。

　　“喊你爹幹啥？
”

　　真是態度惡劣的小鬼。

　　楊教授感覺拳頭硬了，但還是笑眯眯的說道。

　　“你這傢夥……咳，我的意思是你好。
我是雷電法王楊教授，幸會。
”

　　“哦，你就是楊教授啊，”那鼻孔朝天的態度沒有任何變化，爺傲奈我何眼神狐疑的上下打量著他，“就你？
要帶我升級？
”

　　楊教授耐著性子說道。

　　“我原本是這麼打算的，不過沒想到……呃，話說你是剛成年？
方便問一下嗎，五年前你剛預約的時候真是初中生？
”

　　爺傲奈我何呵呵一笑，雙臂抱在胸前，毫不客氣道。

　　“是又怎樣？
要你個老逼登管！
一條雜魚，哪來的那麼多屁話——”

　　不行了——

　　他已經忍不了了！

　　“@#%——”

　　原本還抱著好好交流想法的楊教授終究是被罵破防了。

　　脫口而出一句國粹，他便擼起袖子沖了上去，和這小鬼扭打在一起。

　　不過，身為智力系策士的他大概是沒想，這小鬼選的基因序列居然是N個版本前的下水道——力量系。

　　這一拳六十公斤的力量，把他滿眼金星都給打了出來。
而他的動作，在那個小鬼的眼裡卻慢的像是蝸牛爬一樣。

　　不得不說，力量系的初始面闆對於需要成長時間的智力系而言那是壓倒性的強。

　　尤其是雙方都沒裝備的情況下。

　　騎在楊教授的脖子上砰砰就是兩拳，爺傲奈我何也被這傢夥的弱雞程度給嚇了一跳。

　　大名鼎鼎的雷電法王楊教授居然被他揍的毫無還手之力！

　　難道爺其實很強？
！

　　“喂喂喂……一言不合就動手，結果就這點本事？
”自信心膨脹的她臉上露出不良少年一般的笑容，朝著大概是掉線了的楊教授又是一拳，“帶我升級？
就這？
雜魚！
”

　　此時此刻的倆人壓根沒有意識到，在安全區pk意味著什麼。

　　這一拳頭還沒揮下去，倆人便雙雙掉了線，被趕過來的警衛擡到了警車上。

　　第一次警告會封禁24小時，下一次可就不好說了。

　　看著被警衛帶走的倆人和散開的吃瓜群眾，站在一旁圍觀的暴龍戰士沉默良久，終於是發出了一聲由衷的感慨。

　　沒想到這遊戲已經發展出了一套完善的“刑法”，未來“黑暗世界的君王”居然敗在了區區幾個小片警的手上。

　　要不——

　　還是找個正常點的大哥帶吧。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第1064章 安置計畫

　　24小時的封禁並不算漫長。

　　隻不過讓楊教授沒想到的是，24小時之後還有72小時的物理禁閉，頓時讓原本抱著“不過如此”想法的他感到了一絲絲法律的威嚴。

　　嚴格意義上來講，24小時掉線懲罰是《玩家手冊》上對於違規遊戲行為（比如安全區PK）的上線封鎖措施，而後者則是曙光城自己的關於“公共場所鬥毆”治安管理處罰條款。

　　是的。

　　玩家不但得遵守玩家的規則，還得遵守NPC的法律法規。

　　前者大概是由不可控力強制執行，相當於“規則的力量”，就算是T0玩家也會被秒殺。
而後者則是由當地的暴力機關自主執行，具有一定的可操作空間，可以申訴或者找律師幫忙，就如NPC觸犯法律時一樣。

　　合理推測，如果實力足夠強的話，殺光警衛越獄也是可行的。

　　隻不過由於這座看守所大概是位於安全區內，在越獄的一瞬間就有可能觸發《玩家手冊》的條款，從而導緻數罪並罰。

　　順便一提。

　　由於玩家的特殊性，玩家坐牢和其他人也不太一樣，除去每天8小時的固定扣除，僅上線時間才會計算刑期。

　　如果當天不上線打卡，8小時的固定扣除也會被取消。

　　而在此期間就算自殺也沒有用，甚至會被視為逃避懲罰的惡意違規行為。

　　刑期一旦超過二十年，遊戲資格就被默認收回了，並且失去再註冊的資格。

　　所以哪怕想幹可能紅名的事情，也最好不要在安全區裡做。

　　否則很可能同時被GM、NPC以及愛好正義與和平的玩家“建立秩序”。

　　“哎……沒辦法了。
”

　　望著冰冷的鐵窗，雷電法王楊教授歎了口氣，姑且是將鑽空子的想法放在了一邊。

　　主要是沒那個必要。

　　72小時減去8小時還剩64小時，每天打卡一次8天就能出獄，老老實實坐牢的話兩天半就能從這鬼地方出去了。

　　聯盟的法律不算嚴苛，還是別節外生枝比較好。

　　然而就在楊教授已經認命了的時候，蹲隔壁牢房的爺傲卻並不消停。

　　這小鬼一醒來就抓著鐵柵欄晃的擱吱吱響，不但用腳踹著牢房，還用極緻的嘴臭向看守所的警衛挑釁著。

　　“喂喂喂，我說你們這些NPC，到底有沒有一點自覺？
老子可是玩家唉，玩•家！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本大爺可是不•死•之•身哦，爺可以失手無數次，而你們隻能失手一次，識相點就趕緊把爺放了，懂？
”

　　“……”

　　“喲喲喲，行啊，不放人是吧！
切，我看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等著吧！
等爺出去了就一拳把你們管理者搏鯊了！
我可是知道的哦，你們的緻•命•弱•點~，等著重啟伺服器吧！
”

　　“……”

　　“……忘恩負義的傢夥，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你們的救世主的？
！
我，我可是404號避難所的居民！
避難所居民的含金量懂嗎？
滾過來舔我鞋底啊雜魚！
”

　　“……”

　　“破防了破防了，你們肯定破防了對不對？
狗逼策劃，什麼垃圾設定，不會做遊戲做什麼遊戲，滾去要飯啦！
食我大便雜魚！
現實中肯定是個連女孩子手都沒摸過的宅男吧？
真是噁心呢。
”

　　“……”

　　“哥，求您了……放我出去吧，我保證再也不敢了……”

　　“……？
”

　　喂喂喂……

　　這傢夥該不是哭了？

　　屁大點挫折不至於吧？

　　楊教授本想裝沒聽見，但無奈那哼哼唧唧的聲音實在是太吵鬧。

　　尤其是玩家是單獨的牢房，這兒除了他倆根本就沒有別人，他想找個獄友聊天轉移注意力都做不到。

　　“真是囉嗦，我說你能不能別吵了？
好歹也雲了五年，你是不知道NPC用的是人聯語嗎？
還有給自己積點口德，滿嘴大便大便隻會讓人覺得你整天吃那東西……哎，我真替你父母感到惋惜。
”

　　除了缺乏家教之外，他實在想不出來更合適的理由。

　　然而就在他準備以長者的身份對這傢夥“調料”一番的時候，卻不像前一秒還在打嗝的爺傲奈我何突然就像打了狂化針一樣暴走了。

　　“臥槽，要你個老逼登管！
雜魚！
我這一拳6000噸的威力，你擋得住嗎？
吃我口水去吧！
噗噗噗——！
”

　　“……”

　　楊教授那滿是腫包的額頭青筋爆，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媽的。

　　拳頭又硬了！

　　……

　　也許是因為一大波新玩家突然湧入的原因，曙光城的看守所從未如此吵鬧。

　　不過總體上來講，大多數玩家還是比較正常的，吵的也隻是那一兩個自我意識旺盛的傢夥罷了。

　　“連‘重點關注物件’都能正常進入遊戲，其他玩家應該問題不大。
把彷徨沼澤作為新手村這個有些太誇張了……那裡作為20級地圖更合適一點，把新人扔過去純粹是給當地人添麻煩，搞不好會影響對科委會的接管。
”

　　“總之‘程式能跑就不要管了’……至於剩下的等公測之後再說好了。
”

　　404號避難所的B5層。

　　看著螢幕上的監控畫面，楚光摸著下巴思忖著。

　　看著一絲不苟的管理者，坐在椅子扶手上的小柒晃悠著小腿，一副崇拜的樣子仰望著他。

　　“不愧是主人，即使是新紀元了也在幕後兢兢業業地為玩家們操碎了心呢。
”

　　楚光淡淡笑了笑，用輕鬆的口吻說道。

　　“哈哈，操碎了心不至於，整個遊戲的‘框架’已經完成，剩下的工作就是一些小幅度的微調了。
”

　　他現在的心態大概就像終於用積木搭好了一座龐大的城堡。

　　確認這座城堡能住人之後，他就能放手將其餘錦上添花的工作交給其他人去做了。

　　懲戒犯罪者是警衛的事情，審判罪犯是法官的事情，確定法律是代表會的事情，各部門如何運行由各個部長與未來的執政官商量著進行，同時地方事務由地方代表會與當地行政長官協商進行。

　　整個框架基本上是如此。

　　至於這棵小樹苗以後會長出什麼樣的枝芽，長成什麼樣的森林，那就得看天上刮多大的風，下多大的雨了。

　　作為整款“遊戲”的設計者，他負責的工作也僅此而已。

　　“說起來，β世界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聽說他們的核聚變反應堆好像點火成功了？
”

　　小柒：“嗯！
一個月前就已經成功了呢！
”

　　“是嗎，不錯不錯。
”楚光的臉上帶著由衷欣慰的笑容。

　　很久以前，他曾半開玩笑的許諾，說等一切結束之後補償狂風兄弟一個諾貝爾獎。

　　不過現在看來，區區一塊獎牌好像未必配得上岩風教授的成就了。

　　說到好兄弟們的夢想，他記得方長的夢想似乎是把多莉接到現實去見他的父母，在現實中再辦一次婚禮。

　　這個好像反而是最容易實現的，在現實那邊弄個克隆體作為意識的容器就搞定了。

　　夜十這傢夥的夢想基本上已經在遊戲裡實現了，沒什麼可說的。

　　至於老白，大概屬於“退休老頭”的心態，能悠閒的享受和平生活就無所謂了。

　　說實話。

　　除了將這個善意的謊言一直圓下去，楚光還考慮過另一種結局。

　　那就是在一切結束之後玩個大的，把《廢土OL》的真相乾脆公之於眾。

　　簡單來說，爺不裝了，攤牌了！
老子不但是高等文明，而且就是兩百年後的你們！

　　《廢土OL》公測伺服器如期開啟，不過不再是以形態形成場技術為媒介，而是真正意義上的MMORPG遊戲，運行在β宇宙本機伺服器上。

　　作為運行在β宇宙的本機伺服器，他可以給遊戲本體添加一些現實中沒有的誇張技能，以及隻有虛空中才會出現的超現實標準的怪物。

　　製作這個遊戲很容易，理想城有一大堆遊戲公司可以接手，其中幾家遊戲公司甚至還是他的小玩家們自己開的。

　　如此一來，新玩家可以體驗封測期錯過的資料片，老玩家也可以抱著玩懷舊服的心態去重溫以前的故事，同時彌補以前未完成的遺憾。

　　至於《廢土OL》“封測服”則更名為“a伺服器”，作為β服的測試服，僅開放給獲得封測資格的玩家，以及封測階段的預約玩家和β伺服器中表現突出的虛擬帳號持有者。

　　另外，銀幣以及原有的技術轉讓通道僅關聯在a伺服器上。

　　至於β伺服器，則使用全新的遊戲貨幣系統，按照正常MMORPG網遊的方式運營。

　　雖然公佈真相有可能在世界範圍內引起一定程度的恐慌，但長遠考慮這似乎是最接近兩全其美的辦法。

　　真實的世界永遠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遊戲體驗，但真正的虛擬世界卻可以！

　　況且廢土這邊也容納不下數以億計的玩家，如果公測了還要限號那又何封測沒有任何區別。

　　楚光越想越覺得有搞頭，食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了敲，立刻看向小柒說道。

　　“說起來，可控聚變點火之後現實那邊有沒有人發現一些端倪……比如，意識到《廢土OL》這邊其實是真實世界。
”

　　小柒用清脆的聲音回答道。

　　“主人，類似的猜測從a測試開始之初就有了喔，隻不過一直沒有成為主流罷了。
相反，由於可控核聚變點火成功，支持‘友善接觸論’的‘降臨派’已經成為了各國中層以及高層的主流。
”

　　“另外根據小柒的調查，‘高等文明通過第九類藝術載體對地球文明進行啟蒙’等相關陳述在各國高層檔中出現的頻率已經以壓到性的優勢超越了‘敵意觀察論’。
而在一些欠發達地區和小型經濟體，甚至出現了當局鼓動本國國民前往《廢土OL》官網進行預約的情況！
”

　　考慮到銀幣的價值，出現這樣的情況倒是不奇怪。

　　畢竟銀幣真能換到技術，而哪怕不夠換技術也能從大國手中換來外匯，怎麼都比挖數字貨幣靠譜，而且還不算特別耗電。

　　《廢土OL》並不是沒有外國玩家，隻是礙于語言以及文化障礙，無論是玩家群體的規模還是官網上的發帖量都相對有限罷了。

　　“是嗎？
看來公佈真相的選項也是有一定基礎的……404-β號避難所那邊呢？
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

　　解鎖了B5層之後，楚光已經讀過了完整的404號計畫。

　　根據計畫資料中的描述，β裂變體可以視作“攜帶完整記憶”重生到2014年的教授。

　　能夠隻用短短7年的時間，在繁榮紀元前的時代建立一個龐大的影子機關並在幕後完成如此龐大的計畫，這傢夥也算是個相當厲害的人才了。

　　當然了。

　　站在對方的立場上看隻用五年便通關了“廢土OL”的自己，也未嘗不是同樣的感想。

　　他們都在各自擅長的領域把事情做到了極緻。

　　如果有機會在同一條時間線上面對面的話，他們大概會惺惺相惜吧。

　　小柒：“β裂變體已經將管理者許可權移交給a宇宙的404號避難所……也就是我們這邊。
至於教授本人，他似乎打算去探索太陽系外的世界，據說那是他原本的歷史使命，他打算繼續做這件事情。
”

　　“歷史使命麼……在責任感這方面，他倒是與那傢夥如出一轍。
”

　　楚光所說的“那傢夥”，指的自然是那個死在200年前、並在視頻裡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a世界的教授。

　　小柒：“嘿嘿，和主人也很像呢~”

　　“我？
完全不像吧，我可不會僅僅因為這種淺薄的理由，就把自己放逐到太陽系之外。
”

　　楚光嘴角輕輕牽起了一絲笑意，雖然否定了將自己和那個人混為一談的說法，但話裡卻並沒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

　　那傢夥應該還有其他理由。

　　不過那種事情隻有他自己知道了，外人就算去猜也沒有任何意義。

　　看著沒有說話的楚光，小柒用清脆的聲音繼續說道。

　　“目前404-β號避難所的頭盔產能已經達到單日3000台，庫存將近20萬台！
理論上，我們能立刻新增20萬名玩家，並保持最多每日3000個封測資格發放！
”

　　楚光食指摩擦著下巴，思忖說道。

　　“照這個速度發放下去，一年最多能增長100萬個玩家。
而且考慮到玩家數量的增長，形態形成場裝置的維護也會成為問題……看來‘a-β分服安置’計畫勢在必行了。
”

　　“分服安置計畫？
”

　　對於這個沒有聽說過的名詞，小柒表示了困惑，不過楚光打算放到之後在解釋。

　　至於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對了，β宇宙那邊的業務目前是誰在負責？
β裂變體嗎？
”

　　小柒搖搖頭說道。

　　“並不是……目前擔任負責任的是他的助手，一位名叫‘原理’的博士。
”

　　原理？

　　聽到這個特別的名字，楚光意外之餘，不禁被勾起了許久以前的回憶。

　　根據大裂谷中的資料，自從戰建委解體之後，結論博士帶著技術部的骨幹人員去了彷徨沼澤，而“原理”和“方法”這兩位同樣被學院視作創始人的大佬則是從廢土上直接消失了。

　　後來他在101號避難所找到了方法博士，至於原理則是一直下落不明。

　　沒想到這傢夥居然跑去了β世界……

　　“居然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