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永安城確實熱鬧啊!
”
剛入城,初雪就下了馬車,既是來看熱鬧,坐在馬車裡如何看的到?
“嗯,是挺熱鬧!
”
如今的永安城的確與從前不同,城門都氣魄了很多,車水馬龍形形色色的人很多,街上的鋪子看著生意都不錯,還有各式各樣的小攤。
這幾年,初雪每到一座城,入城以後都會像現在這般步行慢逛,到處走走看看,這也是她這個生意人的習慣了。
“小姐,咱們先去找五公子吧,回頭再逛唄,您不是說會在永安城住一陣嗎?
”
桃兒看初雪這架勢好像要好好逛逛的樣子。
“所以不急著去見五哥,走,逛逛。
”初雪似乎興緻很高。
桃兒隻好跟著,知道小姐已經有主張了。
“這永安城與從前不同,但大抵還是差不多的,人確實多了不少,看著也更加繁華。
”呂文鬱出口就是大實話。
“天子腳下,自是繁華,走,咱們那邊看看去,我記得那邊從前就是最繁華熱鬧的地方,如今不知道是否還是如此,良叔,你們幾個先將行禮送回去,順便找人收拾一下,家裡多年沒人住,怕是有些亂,我帶著桃兒與文鬱他們先逛逛,辛苦你們了。
”
初雪站在街口看向城東方向,說著就擡腳朝著那邊走去。
見她興緻這麽高,大家也就由著她高興就好。
城東從前就熱鬧,現在更盛從前。
“公子,這就是墨玉軒,這裡的文房四寶是最齊全的,也是永安城最大的一家。
”
黎順水三年前被黎豐年帶回來之後,興旺就被安排給他當小斯,這一跟就是三年,可即便是在跟前伺候了三年,興旺還是有些摸不透這個主子的心思,就是脾氣秉性都有些把不準。
反正從來沒見他過多的表情,也沒見他過喜過悲,好像什麽事到他家公子這兒,都激不起波浪。
“恩,進去看看。
”
恰逢春試,墨玉軒這種原本較為清淨的鋪子也熱鬧了,店裡小二都臨時添了幾個,還是有些忙不過來。
“這位公子,請問您要買什麽,小的給您介紹介紹,咱們這兒有…”
小二熱情,見著客人上門就麻利介紹產品。
“想看看筆。
”
黎順水也直接,直奔主題,他的確是來選筆的,因為受過傷,他的右手有些使不上力,寫字的時候總覺得差了些力道,這字就差了幾分意思,雖旁人都說好,但他自己心裡有數,所以最近改用了左手,換了手,現在的筆總覺得有些不太適手。
“哎喲,那公子可來對地方了,咱們這正好新到了一批徽州狼毫,都是極好的,公子這邊請,小的去拿給您瞧瞧。
”
小二領著人到一旁候著,自己去拿貨。
黎順水安靜等著,再沒多言一句。
墨玉軒外,初雪一行正好路過,鬼使神差的停在門口。
“小姐,這是買文房四寶的,咱們就不進去了吧。
”
第一裡面多是男客,二是這種地方最是無趣,就是筆墨紙硯啥的,沒啥好逛的。
“這兒生意倒是不錯,這種鋪子開在這麽繁華的地段,這裡買的文房四寶怕是價格都頗貴。
”
初雪隻是出於一個生意人的立場分析著。
呂文鬱也跟著看了一眼,“現在正好碰上春試,筆墨紙硯就好比武將手中的兵器,即將大考,這裡生意自然好些,平日裡怕是沒這麽熱鬧。
”
“走,進去看看。
”
初雪說完就往裡頭走,現在在這兒買東西的,多數都是赴考的考生吧。
一行人跟著初雪走入墨玉軒,如桃兒想的一樣,裡面幾乎都是男子,看到初雪,都稍稍愣了一下,初雪一身寬袍,無視眾人打量的目光隨便逛著。
“公子、小姐,請問需要添置點什麽?
咱們這…”客人上門,總會有熱情的小二上前招呼。
“隨便看看,不必招呼。
”初雪直接開口,她的確就是進來隨便看看。
小二見狀笑著退後,心裡暗道,這也不知是哪家小姐,穿得可真是不太講究…
瞧著也是有下人跟著伺候的,怎麽…
“這是三羊七紫的毫筆,不適合我,可有純狼毫或是三紫七羊的?
”
初雪正隨意打量,突然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
身子一震,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條件反射一般的尋找聲音的來源。
眼神急切的在人群中搜索,少有的失態讓桃兒忍不住跟著緊張張望。
“小姐,怎麽了?
”
“別說話!
”
是幻聽嗎?
她剛才好像聽到了師兄的聲音,很像很像。
“這位公子,這兩種筆咱們這肯定是有,就是…這兩種筆,一種偏硬,一種偏軟,公子,您確定要這兩種嗎?
”小二認真詢問了一句,這公子不是開玩笑吧,這兩種筆寫字是兩種習慣,他這個小二都知道。
“既有,你去拿來便是。
”
黎順水含笑而答,他自是知道這兩種筆的區別。
“好嘞!
”客人最大,小二轉身就去拿了。
初雪這次聞聲尋到了說話的人,隔著幾個人,初雪的目光落在黎順水身上。
腳不聽使喚的朝著對方走去。
“小姐!
”
初雪的反常之舉,讓桃兒有些擔心。
呂文鬱給了桃兒一個眼神,讓她別做聲,雖然他也擔心,也想知道她突然之間這是怎麽了。
他從初雪眼裡看到了少有的緊張和激動,還有淚光。
“師…”
“公子,你要的筆來了,您看看。
”
初雪一句師兄尚未來得及出口,小二正好端著筆過來。
黎順水剛好轉身,一張陌生的臉讓初雪僵在原地。
似是不敢相信又細細看了一遍,眼裡的興奮和激動一點點散去,餘下的便是融到化不開的悲傷。
不是他!
她怎麽會以為是她呢?
她怎麽會聽成師兄的聲音?
原來,三年多來,她其實一直都沒有接受他離去的事實,原來,她心裡一直盼著有一天他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原來,她真的沒有她想的那麽坦然。
緩緩轉身,眼裡的淚輕輕滑落,三年多了,她第一次這般深切的認識到,她師兄真的不在了。
“恩,筆都不錯,可惜這筆杆…可有玉杆?
”
黎順水拿著筆細細端詳,似是不太滿意。
“玉杆,啊喲,咱們這還真沒有,這位公子,您今兒是來買筆還是…罷了罷了,公子,對不住,讓您白跑一趟。
”
小二好似忍了脾氣一般,話裡話外都有送客的意思。
初雪再次回頭,怔怔望著黎順水,“這位公子,你喜歡用玉杆做的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