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逆位的保護法則

　　 都是他的夫人？

　　 菲莉絲禁不住抽了抽眼角，青眼部落的女人，呃，僅指成年的，人數大概也有三百人以上，其中有活了幾百歲的老怪物，也有十來歲的小姑娘，有身體強壯的魔人武士，也有纖細美貌的元素巫師……這些，全部都是青眼酋長的夫人？

　　 開玩笑吧？

　　 敢情，青眼所說懷上所謂的「神之子」會引起那些女人的丈夫的憤怒，指的就是他自己麼！

　　 這，這未免也太扯了！

　　 不過，仔細想想青眼的話，如果村子裡的第一批孩子真的都來自於那個神之影，那麼，青眼這個由人類轉化的魔人大概是親緣最遠的人了。
而且，據他所說，各個部落的首領多數是五百年前留下的第一批魔人，也就是酋長級魔人，那麼，他們是否都和青眼一樣……

　　 想到這，菲莉絲禁不住看了眼被困在石頭裡的艾裡，這個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難道也是個活了五百年的酋長級魔人，而且，沙之民中所有的女人，是否也都是他的妻子？

　　 看到菲莉絲古怪的神情，艾裡似乎猜到了什麼：「我才和那個混蛋不一樣，我從來不碰我們族裡的女人！
」

　　 「你也活了五百歲？
」菲莉絲怎麼看都覺得不像。

　　 「活了五百歲的那個是前任族長，那個老混蛋已經掛了。
」艾裡不屑地說，「我是他兒子裡面唯一不碰女人的，所以他們讓我做了新任族長。
我曾在祭壇立誓，除非能帶領族人走出金剛牆。
否則，終身不娶！
我才不會和我的姐姐妹妹結婚！
」

　　 「喲。
有志氣，不過，你就是靠偷竊來發展族群的嗎？
」菲莉絲調侃道。

　　 「哼，你可去問問，我沙之民從來不偷女人，你算是第一個。
」艾裡理直氣壯地說。

　　 菲莉絲頓時黑了臉。

　　 艾裡當即改口：「放心吧，我不會碰你的，我知道，你是萊撒多的未婚妻。
」

　　 「才不……」想起青眼說過的話。
菲莉絲很自覺地把後半句否認吞下去了。
也許，正是由於克萊門斯家族的這個身份。
青眼才會對她這麼客氣。
否則……僅僅是想到那可怕的近親結合史，菲莉絲就一陣惡寒，她這個外來人口，大概會對那種欲求不滿的傢夥充滿了誘惑。

　　 「如果不是這個身份，大概，青眼那個老混蛋也不會放過你。
」艾裡滔滔不絕，對於揭青眼的短，他明顯樂在其中。

　　 看到菲莉絲不說話。
艾裡愈發覺得解氣：「所以。
你被青眼騙了，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會和他這個混蛋玩這種遊戲。
」

　　 「不管怎麼說。
我贏了。
」菲莉絲強調，「你是男人的話，就不可以反……」

　　 然而，菲莉絲話沒說完，就看到艾裡那傢夥好端端站在了地面上，正在舒展胳膊，而那塊人形的大石頭完好無損立在一邊，裡面卻空空如也。

　　 「你，你怎麼出來的！
」菲莉絲驚訝地叫道。

　　 「真正的沙之民是不會被沙子困住的。
」艾裡說著，吹了聲口哨，其他人也爬了出來。

　　 菲莉絲警惕地盯著他們，艾裡卻說：「別這麼緊張，人類的小姐，我們原本是準備就這樣被帶到你面前，然後再偷走你的，不過現在，我認輸……你掌握了操控沙子的力量，你的力量令沙之民敬畏，我們，其實可以交個朋友。
」

　　 「你想怎麼樣？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我想請你帶我們出去，隻要能出去，我們沙之民願意聽候您的差遣，哪怕是服從於青眼那個混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的契約上簽的是您的名字，和青眼那傢夥根本就沒關係……」

　　 「出去？
」菲莉絲琢磨著，「你們，想到牆的另一邊去？
」

　　 艾裡點點頭：「你能帶人進來，自然也能帶人出去，這片野蠻的荒地，根本沒有我們生存的空間。
這是我的誓言，無論如何，我會讓我的族人們擺脫這種混亂閉塞的生活。
」

　　 「我不能答應你。
」菲莉絲拒絕，「我暫時還沒打算離開這……」

　　 顯然，對於青眼的為人，克雷斯定是知道什麼的，否則他也不會特意叮囑她帶上那枚倒三角徽章，那個女裝癖的公爵大人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至少，在弄清楚這些之前，菲莉絲不會走。
更何況，阿爾法還在金剛牆，蠻荒之地大概是離他最近，卻又不會啟動詛咒的地方了。
僅僅是想到這一點，她就不會離開這片土地。

　　 面對菲莉絲的拒絕，艾裡卻無所謂地笑笑：「沒關係，等你離開的時候再說吧。
五百年我們都等了，不在乎一天兩天，隻請你記住，在沙之民裡有一個叫艾裡的傢夥給過你承諾，願意在任何時候為你服務，隻求你走的時候能記得他。
」

　　 對於這種單方面的示好，菲莉絲很難說出「不」字，而且，從內心來說，她的確很看不慣魔人這種混亂的行為方式。
但是她也很清楚，她自己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就在艾裡和她討價還價的時候，一股驚人的波動突然從青眼部落的方向傳來，巨大的水浪沖上夜空，像一面鏡子覆蓋了一大片天空，然後轟然落下，那是冬妮的力量，看來，青眼部落的人也不得不和他們的「神」動手了。
緊接著，一個火紅的龐大身影從那雨幕中升起，再次將那幾乎濕透的雲層照得一片通明，那明擺著是辛迪加。

　　 而就在那一刻，激烈的擂鼓聲和喊殺聲連成一片，卻又很快煙消雲散，伴隨著火球從天空墜落，菲莉絲已經徹底被塔克傳來的資訊驚呆了，因為依靠契約的靈魂通話隻有一個字，那就是「逃」！

　　 看來。
無論是笨龍，還是青眼。
在這場戰鬥中都失敗了。
黑暗，鋪天蓋地的黑暗從那火光泯滅的方向湧過來，隻聽艾裡叫道：「糟糕，神被激怒了！
快走！
」

　　 話音剛落，那一群沙之民就很不厚道地鑽回沙地裡去了。

　　 這傢夥，前一刻還在說可以提供任何幫助，下一秒就跑得比兔子還快，小偷就是小偷，腳底抹油的功夫非常人能及！

　　 但是現在根本沒時間埋怨。
明知道那怪物的目標是她，菲莉絲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
當即全力施展風翔術，直向遠離神之影的方向飛去。

　　 可惜，即便菲莉絲已經用上了全速，那黑色依舊越來越近，它的速度遠比風要快。
隨著那黑影的逼近，菲莉絲甚至清晰地看到了對方的形狀徹底由人形變化成了章魚的模樣，而且每一個黑暗的觸手頂端都有一個紫色的亮點，彷彿一隻隻眼睛。
牢牢地盯著她。
看得人毛骨悚然！

　　 「那是什麼鬼東西！
」菲莉絲一邊沒命地飛，一邊抱怨著。

　　 「它升級了。
」露露探出頭來說道，「之前隻是毫無意識的低級投影。
但是它似乎受什麼刺激了，它的本體把更多的靈魂投射了過來……看來，你的使魔都不是它的對手……」

　　 「我不信！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不是死定了？
我才不信！
你不過是個月光妖精，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
我不信。
」菲莉絲無法接受這麼悲劇的解釋，總有辦法的，她不信自己被逼到了絕路。

　　 「誰是月光妖精啊。
」露露憤憤不平，「人家是露露，是艾露娜，人家是神噢，看看，現在跟你說話的露露就是靈魂投影，要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從封印裡面出來的？
」

　　 看到背後越來越迫近的那些黑乎乎觸手，一根根彷彿陰影的延伸，覆蓋天地，菲莉絲隻覺得後背發毛，她終於有些相信了，但是，如果露露真是神，是不是意味著她有辦法？

　　 「你的意思是，除了神，否則沒人能解決那傢夥？
那麼，我不是死定了？
不，不，莫非，你有辦法？
」菲莉絲不死心地問。

　　 「現在看起來的確如此……」露露很不客氣下結論，「除非你召喚來那隻惡魔，讓他解開我的封印，我大概還能來得及救你一命。
」說後半句話的時候，那傢夥的目光明顯變的狡黠，同時滿是期待。

　　 看清了這傢夥的本意，菲莉絲禁不住偷笑：「原來如此，我有辦法了……」

　　 「嗯？
」除了求助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露露感到不可思議。

　　 「我記得，紅龍女王還欠我一件事……」菲莉絲說著，伸出了右手，手掌中的紅色龍鱗頓時發出一道火焰一般的光柱，像一枚冉冉升起的火箭直衝雲霄，霎時間，一座巨大的紅色召喚陣出現在雲層中。

　　 然而，更加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一道淩厲的黑光突然劃破天際，瞬間把那法陣劈成兩半，詭異的黑色軌跡貫穿天空，彷彿將天撕裂了一個大口子。
而隨著這一擊，比黑夜更加深沉的黑暗突然阻擋了星月的光輝，天地間隻剩下一望無際的黑，而這黑暗，同樣讓菲莉絲喘不過氣來——手掌中一片灼熱，提醒著她，召喚紅龍女王的指令被更為強大的靈魂能量遮罩了，根本發不出去！

　　 菲莉絲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了，記得當初在弗蘭德學院面對穆斯的時候也是如此，那種魔王級的存在根本就不會給她召喚女王的機會！

　　 難道，這團黑影真的是神一般的對手？

　　 「唉呀，糟糕！
這鬼地方沒法待了，啊，露露不要懷孕啊——」耳邊傳來露露的尖叫，那傢夥很不厚道地化作一道綠光，消失在戒指中，至於伽瑪，甚至連臉都沒露。

　　 露露的話無疑喊出了菲莉絲的心聲。

　　 這些隻知道顧自己的膽小鬼！
菲莉絲低咒，但是她隱約已經確定了一件事——她自己恐怕已經落入那神之影的控制之中了。

　　 彷彿為了印證她的猜測，無數細小的紫色光點從黑暗中湧現，並紛紛聚集在她的身體周圍，她聽到溫柔的男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卻又直達靈魂。
那嗓音充滿魅惑……

　　 「美麗的姑娘，你的聲音是那般甜美。
你的肌膚是那般柔滑，你的模樣是那般迷人……讓我擁抱你，放心吧，你會喜歡的……我愛你……」

　　 甜言蜜語，回蕩在菲莉絲腦海中，偏偏，她的思維卻出奇的清醒，於是，無論那傢夥說什麼。
所有的話都被菲莉絲自動翻譯成了一個詞：「懷孕！
」

　　 「不——」菲莉絲禁不住發出靈魂的吶喊，她不要懷孕。
那太可怕了！

　　 她現在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她要召喚阿爾法，她什麼也顧不上了！

　　 然而，仍憑她怎樣掙紮，那聲音卻一步步緊逼，而即便是依賴於靈魂契約的召喚魔法也同樣無法發動，正如無法召喚紅龍女王一樣。

　　 為什麼一到了關鍵時候，這些招數就都不靈了？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嗎？
菲莉絲一陣沮喪，暗恨自己怎麼沒多在戒指裡修行一段時間。

　　 噢！
對。
她還可以躲進戒指裡……

　　 就在菲莉絲以為自己找到了新辦法的時候。
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被徹底孤立了，何止戒指。
這整個世界彷彿都隻剩下她一個人，她的雙手已經是空空如也！

　　 是靈魂幹擾——伽瑪教過她這一刻，當一個人的靈魂徹底被更高級的力量封鎖的時候，她會徹底進入魂體分離的狀態，而現在的她就是如此，她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指導權，而她的靈魂也被約束，無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不可否認，這正是伽瑪希望她能夠達到的徹底忘記肉體感知的境界，可惜，卻不是在這種前提下。

　　 菲莉絲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難道，她的生命將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終結？
是不是隻要她死了，她的靈魂就會按照契約規定，為阿爾法所有？

　　 這樣也不錯，隻是，似乎來得太快了些……她果然是貪心的，她還不想就此結束人生，隻要還有意識存在，她就不要輕易妥協！
偏偏，菲莉絲卻發現自己彷彿被縛住了手腳，根本動彈不得。

　　 她連靈魂都失去了行動的自由了嗎！
這黑影，到底是什麼怪物！

　　 隻見那些紫色的眼睛們聚集成束，一齊向菲莉絲湊過來，菲莉絲強忍住噁心感，卻無力避開，偏在那一刻，她卻感到一股暖流從胸前傾瀉而出……

　　 菲莉絲驚異地睜開眼，然後，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胸前心口位置，竟然烙印了一個金色的紋章！

　　 六芒星形的圖案，中央，幾把短劍交織成放射線條的形狀，她竟然數不清那裡到底有幾枚短劍，但是其中醒目的阿爾法字母卻提醒她，這是她和阿爾法之間的契約紋章——這僅存在於阿爾法身上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而隨著那紋章的出現，一個金色的法陣浮現在面前，菲莉絲對這種法陣感到熟悉，那是僅當使魔襲擊召喚師時才會出現的保護規則，但是現在，這法陣卻是逆位的，她發誓自己從來沒見過這種現象。

　　 金色的法陣發出萬道金芒，而那束縛住她的黑暗竟然也被驅退了。
無數紫色的眼睛紛紛退後，顯然驚訝非常，那溫柔的男聲變成了嘈雜的尖叫：「為什麼會這樣！
你的靈魂，竟然有主的？
」

　　 有主？
菲莉絲一陣愕然，主人明明是她好不好。

　　 與此同時，兩千千米以外的金剛牆，獨自在牆頭值夜班的阿爾法猛然擡起頭，目光直視翡翠綠州的方位，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疑惑地擡起自己的左手，即便包紮了層層布條，卻依舊有金色的光芒滲出——那枚屬於菲莉絲的契約紋章，居然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