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 尼爾瓦拉

　　 古魯特的上古神劍是弗蘭德的八魔將古魯特的靈魂兵器，因此它很可能是認識深淵惡魔的，而現在看起來，眼前這個黑髮男和古魯特是舊識。

　　 「原來你們認識。
」哈奇對劍說。

　　 「啊哈，算是吧，認識了好幾百年了……」劍尷尬地說，它一點也不想被對方認出來啊，但是現在看來是瞞不過去了。

　　 好幾百年？
這幾百年間能接觸大量深淵惡魔的時期，大概隻有五百年前那次聖戰了，眼前這怪物也參加過聖戰？

　　 「他是誰？
」哈奇問那把劍。

　　 劍為難地說：「我怕我說出來，那傢夥會殺了我們滅口……」

　　 但是劍的為難在哈奇看來，恐怕是不想幫忙吧，畢竟，它和深淵惡魔算是同類，沒道理幫助一個人類，哪怕他願意奉獻靈魂——惡魔都是以生存為第一要務的，即便是一把靈魂兵器也不例外。
古魯特的上古神劍，這傢夥向來把自私自利貪得無厭發揮到極緻，這場戰鬥，它一直表現得不怎麼積極，若是以往，恐怕早就主動催促他使用它了。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你走便是，我的問題，我會自己想辦法！
」哈奇倔強地說，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借助這種不屬於自己的力量，這本就是一個錯誤，讓這個錯誤在這裡終結，哪怕是死，他也無怨無悔。

　　 看到哈奇堅決地模樣，似乎打算拼命到底，那把劍卻無可奈何地歎道：「傻孩子，你知道怎麼解除你我之間的契約嗎？
」

　　 哈奇愕然。
那東西是菲莉絲幫他訂的，他隻會用，不會解啊。

　　 「按照契約的條款，隻要我為你辦事，你那純潔無垢。
千萬裡挑一的靈魂，它將一點點屬於我。
可是，我若離開你。
那就是背叛啊背叛，不止你這個靈魂沒得吃了，以後恐怕也沒機會再吃更好的靈魂了。
作為一個惡魔。
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不要。
那我絕對是腦子被劍鞘夾壞了！
」劍喋喋不休，聽起來對哈奇是千般不捨。

　　 聽到這一番話，哈奇感到格外意外，這是什麼意思，它打算幫助他與自己的同類為敵嗎？
在生存和食物之間，這把劍居然選擇後者，它腦子真的壞了啊！
說起來，它根本就沒腦子吧？

　　 「哦？
看來。
你也活膩了……」那黑髮男子歎道，再次擡起了手，黑色的光芒在指尖凝聚。

　　 「哦不。
老大，等等！
」那把劍居然又嚷嚷開了。
「求您放過我，您看，我也不是故意要和您過不去的，隻是這孩子身上有我的契約，他的靈魂是我的，讓我隨便出讓，這不是很為難麼……」

　　 「古魯特呀古魯特，你膽子變大了。
」那男子輕笑，「過去的你，可沒膽子這麼和我說話！
」

　　 不料，劍竟也笑了起來：「是啊，沒錯，因為現在的您，也不是過去的您了！
」那囂張的語氣，之前的唯唯諾諾顯然是裝出來的，這把劍看起來勝券在握。

　　 「放肆！
」那男子怒斥，雖然臉上依舊毫無表情，看上去像戴著面具一般，手上的黑芒卻在這一瞬毫無預兆地射了出來。

　　 可怕的靈魂能量因為過於凝練而撕裂空間，呈現出黑色的死光，它的威力幾個人都早有領教，那根本就是摧毀一切，勢不可擋的催命符。
面對這樣的攻擊，高裡後悔剛才怎麼沒找空檔逃跑，但是他很清楚，即便那怪物在對話中，依舊不可能給機會讓他們逃脫，或者說，假如離開那把巨劍的後面，他們現在根本已經是死人了。

　　 看到緻命一擊再次襲來，哈奇不知所措，他在心底對著劍大喊：「靠你了，要多少靈魂隨便拿！
」

　　 沒想到這一次，劍卻笑起來：「這一次，我恐怕幫不了你，老大的攻擊，我能擋一次，卻萬萬接不下第二次——呼喚她吧，你知道她的名字的，隻有她才能救你，雖然這將使你的靈魂真正墮入黑暗，雖然我真不想把你讓給那傢夥，但是，你現在別無選擇；墮落或是死亡，你必須選一樣。
但是不要忘了，少年，你的命現在並不屬於你一個，你身後還有兩條命，當然，還有我的命——我們都靠你了，所以，呼喚她吧！
」

　　 「呼喚誰？
你在說什麼？
我不明白！
什麼墮落？
我不會放棄光明，永遠不會！
」

　　 「那麼，等待你的隻有死亡，光明現在救不了你……」古魯特循循善誘，「是的，死亡，你們都會死，所有人，你可愛的莎拉，保護你們的高裡，還有凱文裡歐的犧牲也會白費，你們都會死——你的堅持救不了任何人。
少年啊，你其實一直都很清楚吧，你早已被選中了，這條路，沒有回頭路可以走，從一開始就是！
」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呢！
」哈奇悲憤地望著越來越近的死亡之光，他也不知道時間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緩慢，靈魂的交流似乎永遠是加速進行的。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很清楚，他對光明神的信仰並不足夠，雖然他一直渴望著，卻並沒有獲得真正的力量，相反，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一直在奢望奇跡，而奇跡也在回應他。

　　 他知道那個名字，那個女人曾告訴過他。

　　 「尼爾瓦拉……我接受你的邀請，我請求你的力量……」哈奇含淚呼喚了那個名字，而就在這個瞬間，驚人的黑暗護盾張開來，奇跡般的擋住了黑髮男的攻擊。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看著這可怕的力量，這絕非人類的力量！

　　 「尼爾瓦拉？
」黑髮男有些意外地眯起了眼睛，注視著被黑色護盾籠罩的哈奇，那個人類身上的變化非常奇怪。

　　 「黑暗之翼……」高裡望著籠罩在哈奇頭頂的巨大黑色羽翼，他記得黑魔法師們案幾上的黑暗神尼爾瓦拉背後就有一對這樣的翅膀！
為什麼一個光明信徒，會使用黑暗力量？
他徹底糊塗了。

　　 同時被嚇到的還有莎拉，這樣的景象她絕對是第一次看到！

　　 「我的孩子啊，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
殺死你的敵人，復活你的親人，隻要你許願，便能實現，而我所要的代價，永遠隻有一點點，那是你絕對付得起的東西……」女子的聲音憑空出現在所有人頭頂，那魅惑的語氣讓人無法拒絕。

　　 哈奇看上去像變了一個人，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彷彿帶著千鈞的品質，這是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

　　 「我想活。
」強大的靈魂壓力下，高裡他們聽到了哈奇的願望，「我要我的朋友，所有人都活下來！
」

　　 ******

　　 菲莉絲此刻正坐在巨龍辛迪加的背上飛速往金剛牆飛來，不知為何，她竟然感覺不到阿爾法的所在，明明已經進入契約範圍了，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詛咒確實在發揮作用，樹精靈送給她的豆子已經死掉了一半，那枯萎的色澤暗示著詛咒的強大力量，但是仍有一半的種子頑強的活著，這讓菲莉絲看到了希望，來得及，來得及，這一次，她一定要見到他！

　　 然而，就在這時，伽瑪的一聲驚呼提醒了菲莉絲。

　　 「老天，這是什麼？
這裡居然也有深淵之刺？
」伽瑪指著下面叫道。

　　 菲莉絲向地面看去，一根粗大的樹枝狀刺狀物釘在地面上，彷彿石化一般，雖然隻有半截子，但的確和深淵之刺如出一轍。

　　 「噢，我知道了！
這是在時間凝滯的瞬間刺破位面壁壘的深淵之刺！
」伽瑪明白了什麼，「你看看它周圍的地面，那些環狀的痕跡，是星族的時間魔法！
」

　　 「星族魔法？
這裡應該是蜥蜴族領地吧？
」菲莉絲也想起來了，「難道，是阿爾法做的？
」

　　 「還記得你召喚的流沙之匙嗎，這可能是它的力量。
在時間停止的範圍內，空間壁壘會被削弱，深淵之刺便有了可趁之機。
桑納多雖然也能使用星族魔法，但他隻局限於空間領域而非時間領域，否則，他恐怕早就打破壁壘，把身體更多的部分送過來了！
」

　　 「你的意識是，他利用了阿爾法使用流沙之匙的時候……難道，阿爾法當時遇到了桑納多？
」不敢想像，因為距離法則連靈魂兵器都用不了的阿爾法，遭遇了那個魔王級的大惡魔！

　　 「鮮血的味道……這裡有過一場激戰。
」辛迪加注意到了地上的兩個土包，上面插著樹枝，是墓地。

　　 聽到辛迪加的話，菲莉絲的心情愈發地沉重起來。

　　 「看前面！
」塔克也叫起來，他指著前往金剛牆的路上，那裡的地面彷彿被什麼東西拱開過一般，居然有一條巨型蟒蛇一樣的東西綿延不絕，一直延伸到北方，那個方向直指金剛牆！

　　 「不，不，不，他進來了？
這不可能！
」伽瑪抱著頭，面色複雜而沉重。

　　 「誰，難道是桑納多？
」菲莉絲追問。

　　 「他的分身……我早該注意到的，那根深淵之刺……雖然地上的部分凍結了，但地下，哪怕隻有一點點，但如果是他的一部分的話，應該也是可能的……」

　　 「什麼意思？
什麼叫一部分！
那傢夥到底是什麼怪物，為什麼隻是一部分也可以存活？
究竟什麼是分身？
你還知道些什麼！
」看到那指向金剛牆的粗大隆起，彷彿巨大植物的根部，想到被困在金剛牆音訊全無的阿爾法，菲莉絲有不好的預感。

　　 伽瑪沉默了，猶豫片刻後，終於小聲說了出來：「桑納多雖然是星族惡魔，但是，他其實會變形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