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騙子

　　 那蒼老的聲音，明顯來自於愛爾蘭特。

　　 就在這一刻，菲莉絲突然感到不妙，一種莫名的危機感透過契約滲透進她的整個靈魂，那刺骨的冰寒凍得她渾身一哆嗦，緊接著，驚人的刺痛直襲腦海，腦袋幾乎疼的要炸開來，也就在這同時，一道金色的光芒猛地從她身體裡綻放出來。

　　 近乎本能的，菲莉絲捏碎了一枚保命戒指，空間轉移瞬間發動。
卻不料，幾道犀利的鋒芒依舊穿過扭曲的空間向她襲來——靈魂兵器的攻擊，菲莉絲可沒少見過，阿爾法每一次都是靠這個重創萊撒多的，她當下嚇得一口氣連續捏碎了三枚戒指。

　　 連續三次扭曲空間中的空間轉移，把菲莉絲攪得是頭暈目眩，即便如此，仍有淩厲的衝擊擦身而過，帶起一蓬血花，半邊身子彷彿被撕裂一般火辣辣的疼痛，整個身體也似乎被捲入力量的旋渦，即將被碾碎一般。

　　 而當一切終於到達身體承受的極限之時，菲莉絲手腕上的金色符文再次出現，彷彿與之呼應，她收集的黃金圓盤也自動冒了出來，拼合成一圈符文盾牌，在她身周轉動。

　　 由於靈魂兵器的幹擾，菲莉絲從扭曲空間中被迫彈回現場，隻感到喉嚨發甜。
她硬生生將那滾燙的熱流咽下，抹了抹嘴角，看著與阿爾古特對峙的愛爾蘭特，以及整個右手都包裹著亮紅色利爪的潘澤——那傢夥正好整以暇緊盯著她，眼瞳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菲莉絲給自己受傷的肩膀施加了生命魔法中的復甦魔法，皮外傷很快便止血了。
但是身體內部的損傷不會好的這麼快，動作稍大還是會隱隱作痛。
不過至少不會影響施法。

　　 菲莉絲直到現在仍驚魂未定，幸虧自己前陣子做了不少魔法戒指，她剛剛從靈魂兵器底下撿回一條命來。

　　 可是，幾分鐘前還如此友好的八魔將們，問什麼一眨眼便要置她於死地？
實在無法理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是我的。
」潘澤舔了舔嘴角，對著阿爾古特說。

　　 阿爾古特頭也不回，隨口道：「隨便你，隻要你有那個本事。
」

　　 潘澤興緻盎然：「隻是個人類而已，她很美味啊……」

　　 菲莉絲聽得毛骨悚然。
極為警惕地瞟了眼卡提斯，這個罪魁禍首卻彷彿心虛一般後退了一步，站到了塞婕爾身邊。

　　 「膽小鬼！
」菲莉絲低咒，卡提斯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卻絲毫不為所動。

　　 而另一邊。
愛爾蘭特已經和阿爾古特打了起來，這二位一個用空間轉移，一個速度驚人。
動起真格的來，連人影都看不到。
隻見各種魔法的炫光此起彼伏，附近的牆壁承受不住，不斷坍塌。
空間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菲莉絲隻感到眼前人影一閃，愛爾蘭特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偏偏阿爾古特還在那邊打得不亦樂乎。

　　 「鏡像分身……」菲莉絲倒是識貨，不過這個比起莎拉的鏡像分身要強得多了，僅憑分身便能纏住阿爾古特，實在令人驚歎。

　　 不過，誰能跟她解釋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會再解釋！
」愛爾蘭特嚴肅地說，「啟動自爆裝置，立刻！
我掩護你！
」

　　 菲莉絲瞅了眼前方不遠處那已經變成紅色的封咒環，那種規模的符咒，若是自爆了，這個空間恐怕都沒了吧？
隻怕逃跑的動作稍稍慢一點。
他們誰也跑不了。

　　 雖然不知道理由，但是很顯然，卡提斯背叛了她和愛爾蘭特。
阿爾古特和潘澤顯然是打算置他們於死地，塞婕爾估計是覺得沒有出手的必要。
在一邊觀望。

　　 既然這幾個惡魔已經變成了敵人，那麼無論是何原因，她和愛爾蘭特自然是不能放他們出去的，而且他們也不想被殺——隻有下手幹了！

　　 菲莉絲打定主意，通過瞬間移動欺進封咒環，潘澤不打算放過她，但是愛爾蘭特果然說到做到，一連砸過去上十個高級束縛魔法，即便是潘澤這種大力士，一時半會竟也無法掙脫。
可是卡提斯和塞婕爾卻依舊袖手旁觀，菲莉絲直覺不妙。

　　 她小心翼翼把右手放到封咒環中，鮮紅的符文瞬間轉為金色，卻又眨眼間被紅色吞沒，緊接著，那紅色居然爬上了她的手腕。
手腕上的金輪彷彿被什麼刺激了一般加速旋轉，試圖擺脫那些文字的侵襲，菲莉絲越看越心驚，立即抽離手腕。

　　 隨著距離拉大，那些紅色的文字終於被金色化解，但是封咒環卻和之前一樣鮮紅，絲毫不受影響。

　　 她扭頭望著卡提斯：「你已經破解了自爆模式？
」

　　 卡提斯點點頭：「我明知道自爆模式存在，自然會想辦法……」

　　 「為什麼要這麼做！
」菲莉絲質問他。

　　 「哈哈哈。
」隻聽見一連串的爆破之聲，阿爾古特已經收回了靈魂箭矢，愛爾蘭特的九個分身被同時擊破。

　　 愛爾蘭特大吃一驚，潘澤趁此機會一拳砸到了愛爾蘭特的魔力護盾上，紫色的護盾發出驚人的亮光，愛爾蘭特被打飛，好在他在半空中使用了風翔術化解衝擊，否則就算不被打死，也會撞到牆上頭破血流。

　　 愛爾蘭特重新退到菲莉絲身邊，呼呼直喘氣：「靈魂箭矢？
你應該沒這個能力了才對。
」

　　 阿爾古特笑得愈發張狂：「是的，我幾乎隻剩一口氣了，但是，要感謝你們，那些液態魂精雖然品階不怎麼樣，但至少，還是可以吃飽的。
」

　　 沒想到那些所謂的用於維持法陣的液態魂精，竟然成了這三個惡魔的糧食，愛爾蘭特登時氣得鬍子頭髮全膨脹開來，身體周圍甚至有電元素凝集形成的電蛇亂竄。

　　 「卡提斯，你這個畜牲！
」胖老頭怒吼。

　　 菲莉絲未免誤傷，小心地後退一步。

　　 卡提斯一動不動，連頭也不擡。

　　 愛爾蘭特一個瞬移消失在了原地，緊接著，卡提斯被打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

　　 他滑落到地上，阿爾古特卻擋在他前面。

　　 「老頭，你明知道他無法對你動手，不要欺人太甚！
」

　　 愛爾蘭特仰著頭，氣衝衝瞪著阿爾古特：「到底是誰欺人太甚！
」

　　 「你幫助了我們，隻要你不妨礙我們，我們不會殺你。
」阿爾古特說，「不過那個小姑娘是個例外，誰叫她繼承了那本書呢……」

　　 菲莉絲聞言，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明白了：「難道，你們針對的是弗蘭德？
」

　　 「是的。
」卡提斯站起來，擦掉嘴角的血跡，「我們隻針對弗蘭德，無關的人，我們不會濫殺。
」

　　 菲莉絲冷笑：「不會濫殺？
你們的話還能信嗎？
之前在封印裡面，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

　　 阿爾古特哈哈大笑：「為了生存，我們什麼話都可以說，什麼事都可以做，當然，能夠做到如此地步，一切，還要拜弗蘭德所賜！
」

　　 「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所謂的喜歡，其實，都是反話嗎？
」這個騙子！

　　 「是的，我恨他，恨之入骨！
」阿爾古特說，「你認為我騙了你？
告訴你，弗蘭德就是這麼對我們的！
弗蘭德，才是那個真正的大騙子！
」

　　 「他們，是被騙進封印的……」卡提斯補充，「弗蘭德沒有告訴他們，被困在這裡會死，他們以為，隻需要待一陣子就可以出去，然後，戰爭便會結束，是弗蘭德背叛了他們！
」

　　 菲莉絲滿心震驚，雖然她已不敢再相信這些惡魔們所說的話，但是直覺告訴她，這次卡提斯說的，是真的。

　　 「我承認，我曾經，很喜歡和弗蘭德在一起。
」阿爾古特的眼神有些迷離，但是僅僅一瞬，便再次變得殺氣騰騰，「可是，就算喜歡，我也絕對不會甘願為他付出生命！
生存，永遠是擺在第一位的！
弗蘭德大概是明知如此，所以，對我們隱瞞了事實！
」

　　 「當封印形成的時候，我們便察覺到了抽取靈魂能量這個真相。
」卡提斯接口，「直到那個時候，我們才意識到，我們被騙了！
雖然這些年我們一直在學習人類的東西，但是，最終，卻還是被人類騙了！
」

　　 「人類，都是卑鄙的生物！
」阿爾古特咬牙切齒，「我們隻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小姑娘，無論是有什麼理由，你都是必死的！
」

　　 當得知真相的時候，菲莉絲大概就知道了，這些惡魔，定然把她作為弗蘭德的替代品來對待了。

　　 「這不是報復，我們才不會做和人類一樣無聊的事，我們決定殺死你，是為了生存！
」阿爾古特強調。

　　 「笑死人了！
」說得真好聽，菲莉絲嗤之以鼻，這些惡魔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純真，人類的卑鄙無恥，阿諛我詐他們似乎都學會了。

　　 「不要做垂死掙紮了。
」塞婕爾似乎看不下去了，突然開口，「你手裡那本書根本沒有效力，我們都很清楚。
我們會那麼說，隻是想降低你的防備，避免啟動保護規則。
但是，那本書的作用，恐怕隻有保護規則了吧——很可惜，隻要你有獲得我們真名的可能，你就必須死，沒有餘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