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靈魂的修行
距離武鬥大會還有些日子，菲莉絲已經安排南狄開始針對比賽的操練。
獵人協會的武鬥大會非常有意思，它並非一對一的決鬥，而是公會與公會之間的圍毆。
整個賽場是卡朵拉姆特郊區的一大片山區，那裡方圓幾百公裡，山壑丘陵，急流飛瀑，雪山洞穴應有盡有，而且留下了大量過去大會戰鬥的痕跡。
因此，那片山區本身就是一片滿目瘡痍的戰場。
每個公會允許最多一百人參賽，並且從不同的入口進入賽場，目標是奪得整個場地中央大雪山山峰頂端的定位寶珠，並將它帶回入口處。
除了需要多人合力運輸或使用的裝備和道具，一切可以隨身攜帶的物品都允許攜帶和使用。
因此，武鬥大會也是一種自由度非常高的賽事，是多方面評價一個公會的整體實力的盛大比賽。
它每十年才舉辦一次，而大部分人類的黃金年齡本沒有多長，所以對於很多人來說，可能一輩子才能參加一兩次。
所以不可否認，擁有壽命更長的異族血脈會員的公會有更多的獲勝機會，但異族血脈終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大賽的地圖雖然在每一次的比賽後都會被人為改頭換面，隻因比賽中動輒開山劈石的高手實在是不少，但大體的天然地形和氣候卻是相對固定的。
所以它的地圖根本就是公開資料，而安置寶珠的位置也從未改變過。
於是，菲莉絲讓伽瑪在虛空之戒中利用元素鏡像類比了大賽現場和敵人，南狄則帶著他的隊伍。
以及哈奇他們開始了模擬戰鬥。
至於維尼和科爾，菲莉絲並沒有讓他們過多參與自己的計畫，維尼終究隻是個掛名隊長，所以，他們便和兩個渴望更多瞭解人類的樹精靈，在塞爾維斯的帶領下提前趕往卡朵拉姆特熟悉環境和大賽程式。
安排妥當了一切，菲莉絲便開始了自己的修行。
無法使用靈魂兵器大概是她現在最大的弱點，整日和天階的夥伴們為伍，她卻還沒有見過自己的靈魂之門，這無疑是一件令人沮喪的事情。
隨著她逐漸接觸到天階這個等級。
她才意識到這個世界上的實力到底到了什麼水準——這個水準遠遠超出了一般人的認知。
而一年前還能沾沾自喜的自己，現在看來，在戰鬥力上，根本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如果說過去不是阿爾法跟在身邊，一直用他強大的靈魂幹擾保護著她。
她那可憐的實力恐怕早就暴露無遺了，她是「菲莉絲」的身份也絕對不可能瞞過眾多強大的敵人——在過於巨大的實力差距下，僅憑智慧也是很難解決問題的。
而現在。
負責保護菲莉絲，防止被強大的靈魂能量使用者看破，則是塞爾維斯的任務。
每每想到這些，菲莉絲很清楚。
她已經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更何況。
她自己身上的無色封印能否解除，也取決於她的靈魂能量。
事實上，就在阿爾法離開她之後的第二天，她便和伽瑪，以及塞爾維斯提出了想要成為天階魔法師的想法，畢竟這二位都是擁有寶貴經驗的過來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件事很快便被他們否決了。
「勸你別指望，沒個一百年是不可能的。
」伽瑪潑她冷水，而難得的是，塞爾維斯也沒有幫她說話。
在她的追問之下。
伽瑪終於告訴了她原因：「因為現在，你的靈魂是不完整的，沒有被封印的隻有一半而已。
如果想要成為天階。
你需要用這一半的靈魂來駕馭足夠強大的靈魂能量，這太有難度了——不明白嗎？
那麼。
我說得明白點，假如靈魂是個杯子，那麼靈魂能量就是水，想要裝足夠多的水，首先，你得有足夠大的杯子。
可是現在，你的杯子被封印人為的分成了上下兩部分，容量少了一半，你卻還想裝那麼多的水，這怎麼可能？
」
「就沒有什麼辦法把杯子變大嗎？
」菲莉絲不死心地說，「你們成為天階的時候，也沒有五十歲吧？
」
「那當然，我僅僅二十六歲就打開了自己的靈魂之門，所以我是個天才！
」伽瑪又開始得意起來。
而塞爾維斯也表示，他踏入天階的時候也不過三十出頭。
「看來，如果不是因為女人，你這小子也不簡單啊。
」伽瑪以老賣老地沖塞爾維斯歎息。
結果塞爾維斯的下一句話，徹底讓伽瑪無語：「我遇到艾蘭的時候她不過二十二歲，不過後來幾年她的進步非常驚人，她窺破靈魂之門的時候，也就二十四歲……」
「這不可能！
」伽瑪幾乎咆哮起來。
菲莉絲頓時看到了希望：「也就是說，如果我隻有一半的靈魂可以用，最快，大概也就隻需要五十年……今年我十六歲，快十七了，照此推算還需要三十三年——三十三年，對於可以調節時間的虛化之戒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
菲莉絲顯得非常興奮，而伽瑪和塞爾維斯則徹底服了她了。
這件事有這麼樂觀嗎？
這丫頭真瘋起來，恐怕不在當年的艾蘭之下。
於是，伽瑪在菲莉絲的威逼利誘之下，開始了天階魔法師的培訓過程，這大概是他遇到過的最具難度的教學。
從來沒有人以培養天階魔法師為目標，因為成為天階魔法師遠比天階劍士要難，天階魔法師一直以來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除了十二國君王使用的先祖傳承，那是個一步登天的技術，但是菲莉絲顯然不具備那樣的血脈。
虛幻之戒被調節成了加速時間模式，在戒指裡度過一年，對於外界來說隻有一天，而這次調整將會極大的削減虛幻之戒的使用壽命。
不過菲莉絲根本顧不了這麼多了。
由此，按照菲莉絲的推算，最樂觀的情況，她大概需要一個月左右就可以成為天階魔法師，這種事想一想就讓人激動不已。
「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了嗎？
有一件事我可得說在前面，雖然你有一半的惡魔血脈，但是我不敢保證你在裡面待三十三年你的身體會發生什麼。
可能什麼也不會變，也可能會變成五十多歲的老太婆……即便如此，你也要進去嗎？
」伽瑪曾經危言聳聽地提醒她。
「我已經決定了。
」菲莉絲很堅決地說。
之後，菲莉絲便在空閒的時候進入戒指裡開始了修行。
而修行的方式其實很簡單。
就是冥想。
「這個冥想和元素魔法的冥想是不同的。
」伽瑪這樣告訴她，「修習元素魔法是用你的精神去感受無處不在的元素，並引導它們按照你的意志來排佈，甚至吸納入體內。
但靈魂的修行卻是用你的靈魂來完成這一切……」
對於一個完全對使用靈魂沒感覺的初學者來說，菲莉絲覺得伽瑪的話太過抽象。
理解起來頗有難度。
伽瑪是個很稱職的老師，他早看出菲莉絲的困惑，於是得意地開始賣弄：「如果想要提高靈魂能量。
增強你的靈魂本身，你必須先弄明白一件事：靈魂是什麼。
」
「靈魂是什麼？
」菲莉絲眼巴巴瞅著伽瑪，這讓他感到非常受用，這傢夥當即滔滔不絕地講起來。
「靈魂是什麼。
恐怕這個大陸最強大的天階強者也無法給你準確的回答，大概連神也說不清。
」伽瑪洋洋得意地解說。
「但是，我卻可以給你很明確的回答，靈魂就是你肉體以外的部分，你的思考，你的記憶，你的情感，一切的一切。
」
「那我們操縱元素的精神力又是什麼？
」菲莉絲禁不住反問。
「按照我的定義，它當然也是靈魂！
」
「可是並非每一個元素法師都是天階啊。
」菲莉絲找出了伽瑪的語病。
「那是因為你還沒清楚天階的定義。
」伽瑪搖頭晃腦，愈發得意，「並非能夠使用靈魂能量的人就是天階。
你不是也可以使用契約法陣嗎，那些契約都是依賴於靈魂能量的，而契約烙印根本就是記錄在靈魂上的。
天階是能夠使用靈魂兵器的人。
但是為什麼靈魂能量能夠以物質的形式外現？
那是因為你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現在的你，應該感覺不到自己的靈魂吧？
因為你的思考本身。
就是靈魂的一部分。
就好像你自己永遠看不到你自己的臉，除非使用鏡子。
」
聽到這裡，菲莉絲突然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隻要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就可能像操作元素一樣操作它，可是她做不到，那是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麼去感受靈魂。
她必須把自己的感知徹底跳出去，或者，使用「鏡子」。
然而，明白了原理，伽瑪卻也不急於繼續深講。
「你的第一個目標是感受靈魂，而要做到這一步，就是徹底忘記肉體。
」伽瑪告訴她，「我們習慣於用各種來自於肉體的感觀來觀察這個世界，但是現在，你必須學會用肉體以外的東西來辦到這一點，視覺，聲音，氣味，觸覺，一切，當你真正拋棄了它們，我們再進行下一步。
」
拋棄全部的肉體感官，這是可能的嗎？
不管行不行，總之，菲莉絲開始了拋棄肉體感知的修行。
視覺和聲音最好解決，閉上眼睛堵上耳朵就行，氣味的話可以選擇閉氣，不過持續不了多久。
修行就這樣在封閉感知的冥想中毫無新意的持續，不知不覺這個過程已經斷斷續續累積了半個月的時間，也就是戒指中的十六年。
可惜，她唯一的進步就是元素感知變得更加靈敏了，甚至可以用皮膚來分別元素的密度和種類，其後果自然令人沮喪——雖然拋棄了視覺聲音甚至氣味，卻越來越依賴觸覺。
對於菲莉絲來說，她唯一值得慶倖的事大概隻有一件，就是她的模樣沒有任何改變。
而隨著她越來越沉靜在元素的世界裡，時間的流逝也變得格外模糊，往往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伽瑪卻突然冒出來告訴她：一年已經過去了，該出去了——她甚至都沒有感到飢餓或者口渴！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有時候菲莉絲也會懷疑那戒指裡的人造空間根本就被伽瑪做了手腳，她才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辦到的。
而當南狄忙於訓練那些參賽的隊員，塞爾維斯和維尼一行離開克勞斯後，暫時沒有什麼事需要菲莉絲自己出面，她乾脆整日的待在戒指裡，那枚戒指則被全身輕甲的塞爾維斯隨身攜帶著。
即便維尼他們也不知道，菲莉絲這麼個大活人早跟著他們一道來到了卡朵拉姆特。
而當菲莉絲置身於時間和空間都和主位面不同的小型人造空間的時候，她和使魔們之間的契約也形成了一種奇怪的狀態。
所有的使魔都會根據戒指的位置被距離法則所束縛著，但他們卻感覺不到契約的存在，即便紋章依舊。
這種似是而非的體驗，讓辛迪加和塔克他們詫異了好一陣子，尤其是辛迪加，他甚至懷疑自己恢復了自由身，因此當他發現自己依舊被距離法則束縛的時候，別提有多沮喪了。
不過對於距離更遠的尤密特斯來說，他基本感覺不到菲莉絲的位置，所以她在戒指裡還是戒指外根本沒差。
然而，也正是這個狀態，使得菲莉絲和阿爾法彼此都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同處一座城市，兩人的距離不會超過五十公裡。
但是，明顯增強的靈魂能量和體力使得阿爾法納悶了好一陣子，這的確是距離靠近的標誌，可手背上的紋章也沒有任何灼熱的感覺，菲莉絲分明不在附近。
無論如何，這種古怪的現象頗讓人在意，他甚至開始期待，詛咒的力量是否已經減弱了，是不是即便他見到了菲莉絲，她也不會死？
想到他們很可能再次見面，每日跟著克魯四處會客宣傳的無聊行為也變得有趣了許多，他開始不由自主在熙攘的人群中尋找那些熟悉的身影，任何可以證明菲莉絲來到的身影，但是結果卻總是令人失望。
因為阿爾法並不知道，由於除了菲莉絲本人，哈奇和莎拉、以及辛迪加，甚至塔克，總之，一切阿爾法認識的人都已經改頭換面，並且穿上了特製的靈魂裝甲，以防止被仍舊在追捕他們的人認出來，所以，即便他們擦肩而過，也難以認出彼此。
現在距離大賽開始，還有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