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 黑月女神

　　 菲莉絲深吸一口氣，面對那不知名的勸誘，她輕嘆：「惡魔與人類有何不同？
他們隻是在漫長的廝殺裡，無暇尋求比本能更珍貴的東西。
如果一定要憎恨什麼的話，我更討厭多管閒事的位面壁壘。
那些自以為是的所謂神靈，以為一味的保護就可以促使人類成長，但事實上，不經歷風雨，人類永遠無法達到惡魔的水準，更不要提那輝煌的過去！
如果你們真的希望神族的歸來，現在，該放手了，條條框框隻會限制人類的發展，而且，人類的未來是他們自己定的，絕對不是一兩個神可以代表的！
你們敢說你們在聽取願望的時候，沒有加入自我意志？
你們敢說，你們所做的，真的就是人們所期望的？
你們敢說，隻有大部分人的意志才是絕對正確的？
有時候，真理是在少數派手裡的啊，但這部分人的願望，卻被你們所禁止！
」

　　 菲莉絲越說越憤怒，釋放出來的能量也越來越強，胸前的項鍊光輝燦爛，趨退身邊的黑暗氣息，而那些向她逼近的枝條也開始退卻了。

　　 之前的聲音變得細碎，卻也惶恐，那傢夥反倒大笑起來，以掩蓋自己的不安：「你想反神麼？
你想要顛覆位面壁壘嗎？
你想要破壞這個世界十萬年的法則嗎？
不自量力！
你真的知道神是什麼嗎？
你想要取代神——不自量力！
」

　　 四面八方，眾多的暗色元素精靈鋪天蓋地而來，感受到其中驚人的能量，菲莉絲不敢怠慢。
她多少猜到了這些東西來自哪裡，看來，她一個不小心，激怒了神？

　　 不客氣地拋出超律之環。
不就是元素嘛，拆掉好了，同時。
掌心冒出一團藍火，來自於塞恩的力量，足以焚盡一切，維拉泰爾巨木說到底，也不過是棵樹而已！

　　 就在這時候，一聲呵斥傳來：「住手吧，艾露娜！
」

　　 黑暗一瞬間被驅散。
渾身籠罩在銀色光輝中的王妃西雅歐妲出現在菲莉絲面前，四周又變成一片安寧祥和，隻剩下一隻漆黑的月光妖精，惡狠狠盯著菲莉絲。

　　 菲莉絲收斂了能量，愕然看著這隻黑色版的露露：「王妃閣下。
您剛剛叫她，艾露娜？
」

　　 「怎麼，我不像嘛，卑微的信徒，一邊使用我的力量，一邊大言不慚說要反我，不自量力！
」月光妖精張牙舞爪叫道。

　　 菲莉絲納悶地瞅著她，如果這隻是艾露娜，那七彩大陸那一隻又是什麼？
還有。
她身邊那些狂躁不安的能量又是怎麼回事？
那簡直和印象中艾露娜的溫和能量南轅北轍。

　　 「她的確是艾露娜，她會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一切說來話長。
」西雅歐妲露出悲哀的表情，轉身，在前面引路，「跟我來吧。
既然是艾露娜引導你到這裡來的，也許，這就是命運，讓我來告訴你一切吧。
」

　　 西雅歐妲的模樣，似乎承受著巨大的悲痛，那種悲傷傳達到周圍，月光妖精也乖乖落在她肩上，垂著頭，一言不發。

　　 跟著西雅歐妲繼續前行，黑暗散開，露出這個區域的原貌，沒有繁花綠葉，沒有鳥語花香，有的隻是嶙峋的枯枝殘葉，彷彿整棵樹，都已經死掉了。

　　 感受著其中與希多科雅不符的死亡氣息，菲莉絲越發吃驚，這才是被隱藏的真實嗎？
希多科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順著粗大的枝條緩緩下行，從樹枝走向樹幹，菲莉絲知道，他們正在接近維拉泰爾巨木的根部，死亡的氣息漸漸減弱，而生命的氣息逐漸滲透出來，隻是，僅憑她的感知，也無法判斷那裡有什麼，顯然，那裡的結界，在她的能力之上。

　　 枝條重歸綠色，元素精靈也恢復原本的色澤，它們調皮地上下飛竄，在西雅歐妲周圍轉來轉去，表達著自己的喜悅。

　　 不愧是樹精靈的王妃，無論是月光妖精，還是元素精靈，都非常喜歡她，而一直以來元素親和力極高的菲莉絲，身邊居然一隻也沒拐過來，這無疑讓人有些羨慕嫉妒恨。

　　 漸漸，地面落入視野，盤曲的巨大根部中出現了一片綠意濃郁的區域，菲莉絲好奇地觀望，西雅歐妲卻垂眸說道：「好奇的話，就去看看吧……」

　　 看到對方默許的模樣，菲莉絲也不客氣，從樹根上幾步躍了過去，然而，當她看清那裡的東西之後，整個人居然如遭電殛，淚水頓時不受控制，渲湧而出。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對絕美的男女，他們緊緊擁抱著，卻彷彿像提供生命能源的土地，任由巨木的根系穿透全身。
她能感覺到其中的生命能量，帶著沉靜安詳的氣息，順著那些根系進入樹幹，源源不斷滲入每一根樹枝。

　　 這，這到底是什麼！

　　 菲莉絲驚恐地回頭，西雅歐妲的投影已然消失了，隻有那隻漆黑的月光妖精，冷冷看著她，她猛然轉回來，卻見那對男女中的女人微微偏頭，睜開了一對淡綠色的眸子。

　　 西雅歐妲——這才是她的本尊嘛！

　　 「終於見到你了，命運之子。
」西雅歐妲那爬滿樹根的臉上，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

　　 看到這樣的西雅歐妲，菲莉絲愈發想哭。

　　 「我的弟弟沒有讓我們失望，他終究辦到了……」西雅歐妲輕嘆，然後，用唯一還可以動彈的臉磨蹭著身邊那幾乎和巨樹融為一體的男子，眼眸中透出淡淡的甜蜜，「真是抱歉，最終，隻能由我來向你說明一切，我的丈夫，你想見到的精靈王，他終究，沒能等到這一天……」

　　 那個男子，就是現任精靈王？
菲莉絲驚呆了，為什麼一族之王，會成為樹的養料，變成這個模樣！

　　 「如你所見，維拉泰爾巨木已不再繁茂，整棵樹的背面已經徹底死亡了，隻有正面還保持著原有的樣子，但是，一旦我們生命耗盡，它終究會枯萎倒塌。
」

　　 「為什麼會這樣？
」菲莉絲難以置信地問道。

　　 「也許，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信仰正在逐漸消退，純潔的孩子們也漸漸被世俗所污染，自私，貪婪，仇恨，絕望……戰亂讓這些負面的情緒湧入精靈們的靈魂，而唯一可以使它們重歸寧靜的，隻有生命之樹，至少，這幾萬年來，一直是這樣。
當那些靈魂污穢到無法維持形體，精靈們會重回他們的出生地，把靈魂交給生命之樹來進行淨化，忘記過往的一切，以獲得重生。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那些大量的負面情緒，卻日積月累，給生命之樹帶來了極大的負擔。
」

　　 「所幸，維拉泰爾巨木活了十萬年，其龐大的能量，足以保持穩定，但是，終究有它無法承載的時候。
第一次災難發生在十萬年前，泰坦的背叛給整個世界帶來滅頂之災，當時的神族為了消滅被泰坦所激怒的火焰巨人，幾乎全滅。
精靈族參與了那次戰鬥，作為神族的盟友，也因此被捲入戰亂。
阿斯加德以及古代精靈國度亞爾夫，和火焰巨人居住的世界姆斯貝爾，同時毀滅於一場大爆炸，世界之樹維拉泰爾與整個世界一起被毀滅，神王戰死，神後用全部的靈魂構築了位元面壁壘，在這個世界植入了一根世界之樹維拉泰爾的枝條，因此，精靈的傳承才得以在這裡延續下來。
」

　　 沒想到，位面壁壘竟是這樣來的？
菲莉絲隻覺得動容不已。
上古一戰說不清誰對誰錯，泰坦們追求自由，而神族想要穩定與繁榮，雙方都無可厚非，但矛盾的激化卻導緻了那場毀滅性的大爆炸。
無疑，在這場戰鬥中，神族的君主表現出了王族的氣度，甚至為了世界的存留不惜犧牲自己。

　　 得知這一切，菲莉絲對位面壁壘的感情變得複雜起來，一味的討厭它未免對它有失公允，至少，在世界誕生之初，若沒有這個壁壘，他們恐怕早就被惡魔給吃光了吧？
更不要談創造如今的文明了。

　　 「為了防止引起新生族群的不安，古代精靈王將這些歷史封印在了維拉泰爾巨木的果實裡，隻有被選中的後裔，在承諾履行王的義務之後，才被允許食用這樣的果實，而一旦得知一切，他們便將為整個種族的延續付出一切。
」西雅歐妲說道，「因此，維拉泰爾巨木的果實，被稱為智慧果，同時也是禁忌之果，偷食者會被強制埋入生命之樹中進行重生儀式。
」

　　 「第二次大的災難發生在五百年前，惡魔的入侵給位面壁壘帶來極大的負擔，席捲世界的戰火，大片被毀滅的土地，這個世界的精靈遭受了滅頂之災。
大批精靈隨著他們的生命之樹的死亡而徹底死亡，維拉泰爾巨木難以負荷，因此出現了枯萎的跡象。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精靈王開始將自己的力量注入樹中，以維持它的穩定，這個義務也就這樣延續至今。
也正是為了穩定生命之神的能量，所以，當時的精靈王決定以艾露娜來命名生命之樹的靈魂，以統一神性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