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崩了(一更)
這麽想來,怎麽覺得太子跟苗基和才是一對兒,宋肖倒像個跑腿的……
於是,流言開始從苗基和與伊江賦,再到苗基和與宋肖,最後反成了苗基和與太子……
吃瓜群眾的腦袋都是瓜,腦補能力一流。
聽得這件事,太子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有過無數的美人,卻從沒有一個像苗基和這麽惡心的,死纏爛打,狗皮膏一樣,怎麽甩都甩不掉。
以前,他怎麽就看中他了?
六年前,苗基和在摘星台成名,一舉奪得天樞的稱號。
少年抱琴立於台上,一身白衣飄飄,眉眼如畫,氣質如仙,眉梢冷傲,眼裡帶著冷漠疏離,好像凡塵俗世都不在他眼裡一樣。
太子當時就對他有好感。
而且他是個愛琴之人,自然就對苗基和賞識,便時常邀進府中切磋琴藝。
二人一見如故,交談之下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日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息同止。
那一段時光,太子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時自己是真的很喜歡苗基和,心慕他才情絕佳,驚豔於他應戰北燕來使時的風采絕豔。
少年俊秀無雙,揮手輕彈間,煙雨飄渺,纖指翻飛間,百鳥來朝。
這般驚才絕豔的人,但私底下,卻極為單純笨拙。
才情讓人驚豔,容貌令人思慕,性子可愛得讓人惦念。
哪一樣,都能拔動他心中的弦。
後來他們自然而然地發展成那樣的關系,也的確度過了一段甜蜜濃稠的時光。
後來這份感情隨著時間慢慢變淡,太子也覺得,男子始終是男子,終究不及女子美妙。
而且他們之間好幾次差點被人發現。
他們之間的關系是絕對不能被人撞破的。
後來太子便想法讓勸得他自動離開了。
哪裡想到,他離開之後,還常常給他送信箋,他隻淡淡地回應過一兩次,後來他送再多的信他能推就推。
這就算了,苗基和還把他們的事情編成了戲曲,邀他過去看。
太子瞬間覺得惡心透頂了,恨不得殺了他。
但太子實在做不出這種自打嘴巴的事情。
當年他們初初在一起時,苗基和就說:“我們這樣的身份關系,說不定會誤你的前程,你啊,會不會殺了我?
”
太子當時正是情濃,立刻答:“不會!
我是這樣豬狗不如的畜牲嗎?
而且,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否則,此生無緣帝位,萬箭穿心而死。
”
他想不明白,當年怎會賭這樣的毒咒。
而且……他是太子!
是未來帝皇,既然說出的話,賭下的咒,那便會遵守,這是他作為一國儲君的驕傲。
對苗基和,他動過殺心,卻始終下不了手。
不想,這苗基和卻像著了魔一樣,讓戲樓天天唱戲,唱得連客人都跑了還要唱,還把戲樓買下來繼續唱。
也不願成親,還愛作妖。
太子越來越心塞,隻覺得岌岌可危,總覺得苗基和會作出妖來,事情會被捅破。
太子實在忍無可忍,覺得這人不除不行。
不想,幾天前苗基和又給他送信,說臨著婚前,一定要見他一面。
太子隻得派了宋肖去見他,並對苗基和下手。
至於尹江賦,當初他沉迷過一段時間男風,也是拜尹江賦所賜。
尹江賦知道他和苗基和的關系,當時還是尹江賦一手促成的呢。
想到往事,太子現在隻覺得惡心透頂。
書房裡,他站在書案後,雙手撐在楠木雕花桌案,一張豐神俊朗的臉滿是陰厲。
宋肖和李桂垂頭立在他跟前。
“讓你做這麽一點事情,你都做不好。
”太子銳利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宋肖身上。
宋肖鐵青著臉:“隻怨尹公子。
當時那個位置,一推下去就行。
就算他自行滑不到那邊,尹公子會在前頭推著他,總會撞上去。
哪裡想到……這尹公子這般無恥……”
想到這,宋肖目露鄙視,臉色難看極了。
尹江賦雖然是個紈絝,好像隻會禍害人,但若沒點心機哪裡能過得這麽逍遙自在。
尹江賦自知自己的一切都是太後給予的,但太後已經年老,總有死去的一天。
為了以後能繼續過這種紈絝逍遙的生活,他早早就投靠了太子,暗地為太子做過不少事情。
而碧水樓之事最錯誤的,就是叫上了尹江賦。
尹江賦一直覬覦苗基和,但以前苗基和是太子的,他不敢碰。
現在苗基和雖然不跟太子了,但生怕招惹了苗基和,若苗基和不願意,大怒之下,可能會做出危及太子的事情,所以尹江賦還是不敢碰。
當時在碧水樓的廂房裡說話,尹江賦盯著苗基和看得移不了眼。
碰不到人,但尹江賦竟然解了自己庫子,自己在……真是無恥至極!
走的時候,尹江賦匆匆忙忙間腰帶都沒有系好,結果連褲子都摔脫了!
“若是當時摔死了,哪有後面這麽多事了。
苗基和怎麽不摔死過去!
”李桂冷哼一聲。
“當時瞧不清楚,好像有人剛好拿著個墊子過來,見有人摔下就墊在那裡。
”宋肖說。
當時他為避嫌,不敢靠得太近,倒是看不清下面的情況,隻知道,苗基和真是命大,摔不死。
當初,就不該用這麽笨拙的方法的!
但太子不同意。
畢竟不論是暗中毒死,派人殺死,哪一種,都會讓苗基和知道,是太子派人殺他。
當年可是立下過毒誓的啊,現在卻違背誓言,太子面對他,總是心虛的。
苗基和心裡說不定會如何地嘲諷太子不守承諾。
太子不願損自己的一分形象,隻希望在苗基和心目中,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光風霽月,神聖不可侵犯的太子。
“現在還管這個幹什麽。
”太子揉著太陽,呵一聲冷笑。
暗暗後悔自己不是直接派人過去殺了他。
現在自己在苗基和面前保住了形象,但卻在全京城面前丟了大臉。
宋肖道:“到底是無憑無據的事情,他們怎麽著也咬不進。
皇上也不會對殿下如何。
”
這種事,誰不知道呢!
可是,他經營多年的名聲,卻被損得殘破不堪了。
太子最是愛惜羽毛,素有賢名,人人都稱讚他文韜武略,德才兼具,就連父皇也曾因此而稱讚他,說:“太子賢能,克己修心,霽月清風,是為擔天下之重任者,不是其他兄弟可比。
”
父皇這句話,讓太子自豪到了現在,並以此為自己的行事準測。
哪裡想到,多年經營的人設一朝崩塌。
“這件事,隻要死咬不承認即可。
那個苗侍郎自然也會咬著不認。
這段時間,以不變應萬變,先忍耐一下,等時間久了,百姓就會忘記。
”宋肖道。
太子鷹眸沉了沉,現在也隻能如此了。
第二天一早,太子去上朝。
金鸞殿外,金柱雕欄,玉階鋪了九級。
太子神色如常地拾級而上,各官員見到他連忙上前行禮,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帶著奉承的笑意。
但太子卻是覺得他們一定也認為他跟苗基和有一腿了。
他想解釋,但這種時候越是解悉越像是掩飾一般,最好的應對之策便是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金鸞殿的外的回廊裡,遠遠的走來一個修長的身影,紫色的蟒紋親王袍服,映得他一身尊貴,容貌魅豔,一雙鳳眸多情瀲灩,正是梁王。
梁王看到他就笑了笑:“皇兄。
”
“嗯。
”太子隻沉聲應著。
太子以為梁王要嘲笑他,不想梁王什麽卻隻字不提,隻道:“不早了,快進去吧!
”
太子轉身便大步入內。
梁王紅唇挑著嗤笑。
這種事不用他提,自有禦史挑他的錯。
一會上朝,果然有禦史出來挑他的錯。
這幫禦史自似清流,整天不是彈劾這個就是彈劾哪個。
最近鬧得慌,若他們再不彈劾個人,就不能顯示他們作為帝皇“鏡子”的存在一般。
而且太子這件事鬧得滿京皆知,他們若不彈劾,便會讓人覺得他們不乾實事,奉承掐媚。
所以朝上表奏完要事,就有個山羊胡子禦史說話了:“皇上,太子殿下荒銀無度,權養男寵,實為無恥之極,請皇上處罰。
”
寶座上的老皇帝正有氣無力地歪著,昏黃的眼閃過不快,他不知這件事真還是假的,但不論真假,這事都隻能輕輕放下,絕不能認了。
皇帝隻淡聲道:“究竟怎麽回事?
”
禦史道:“外面都傳遍了。
苗待郎的二弟,即天樞公子,五年前與北燕來史對琴的那位。
前天跟承恩公的小孫子尹江賦在碧水樓當眾做出無恥之事。
這苗公子居然是好男風的!
而太子殿下以前可跟苗公子親密無間,還不止一次承認跟苗公子同睡一張床。
”
這老不死!
太子眼裡劃過惱氣。
他名聲好聽,對外向來都是的克己修心的,而苗基和也是清風霽月的形像。
以前他們同止同息,甚至要好到睡一張床上,當時傳出去隻會成一段佳話,人人都會說他風雅,與苗公子談琴到夜深,說他禮賢下士,不端架子。
但現在苗基和被踢爆是個斷袖,那他們以前的事情就變得不可描述了。
“喬禦史這話不妥。
”一名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一身紅色麒麟官袍,頭戴璞帽,這是刑部尚書姚陽城。
“那苗公子跟尹公子不過是意外摔倒。
摔下樓梯時不慎扯著了褲子。
”
喬禦史冷笑一聲:“苗家都認了吧,否則不會連訂親多年的未婚妻都退親了。
”
“此事請苗侍郎解釋一下。
”姚陽城道。
“苗侍郎請病假了。
”史部尚書柴學真說。
“苗侍郎其實是心虛了吧!
沒臉上朝來了。
”喬禦史一聽,就來精神了。
太子眼裡閃過冷色,現在這個時候,最是不能退,想不到那苗基全居然退了。
太子隻冷聲道:“喬禦史閑得慌?
空口白牙的就胡言亂語。
”
上首的皇帝乾咳一聲,也氣恨這些禦史太來勁,咳嗽了兩聲才道:“人言可畏,禦史們不要成為那一把殺人的刀。
”
梁王嗤笑,點頭:“你們這些禦史就愛鬧事,平時愛鬧本王。
現在膩了,就鬧皇兄。
”
禦史氣暈,你這梁王是真的荒銀!
有證有據的。
史部尚書拱手道:“皇上說得對,沒有憑證的事情不要說。
不論是太子殿下,還是苗基和與尹江賦。
那二人不過是摔滾到一塊而已,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尹江賦也是,平日裡總彈劾承恩公,說他的小孫子愛禍害男子,也是沒有證據的事情。
”
前面還好,覺得有理兒,但最後一句一出,在朝眾人便是一噎,神色就微妙了。
尹江賦的事情,的確好像沒有證據,但那不過是不承認而已,他的男寵們隻說跟他晚上秉燭夜談,又說男人們一起洗個澡,互相搓一搓而已,就是不認他們斷袖。
現在太子也跟苗公子秉燭夜談,一床睡了不知多少次,也是不認他們斷袖。
二人性質倒成了一樣了。
面上沒證沒據,不能說了,但眾人心裡對這事更信了一分。
一副大家心裡明白的模樣。
太子臉上黑了黑,覺得自己跟苗基和斷袖都打上蓋章了!
老皇帝乾咳一聲,隻冷冷道:“行啦,都散了吧!
今天會試就要放榜,你們忙好這件事。
後面還有殿試和瓊林宴,太子好好辦。
”
殿試和瓊林宴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太子操持的,現在發生了這種事,皇帝更不能削了他的權,否則就等於默認了。
皇家,丟不起這個臉。
等下了朝,剛剛拿尹江賦與太子一起相提並論的事情一下子傳到了坊間,百姓們聽得更起勁了,越加信服。
暗地裡笑著說:“尹江賦還不承認自己提斷袖呢!
隻說秉燭夜談,隻說一起搓澡!
”
“對對。
嘿嘿,太子殿下也是跟那苗公子秉燭夜談。
”
當然,這種話是不敢明著說的,都是暗地裡悄聲流傳著。
反正,太子的人設崩了。
以前多高大上,現在就有多崩。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以前越是形像好,看到他崩就越起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