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配不起(一更)
白如嫣看著張曼曼那慘白的臉容,心裡說不出的快活,唇角露出她最自信的妖媚笑意,轉身款款而去。
張曼曼才跌坐的腳下的一塊大青石上,心裡酸澀難受,垂首哭起來。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曼曼?
”
張曼曼一驚,擡起頭來,隻見張讚站在自己跟前,葉棠采站在不遠處。
張曼曼狼狽地抹了抹淚:“祖……父。
”
“你在這裡幹什麽。
剛剛的是白側妃吧,我遠遠看到你們在說話?
你怎麽哭了?
”張讚皺著眉道。
“我……”張曼曼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我想到一些不開心的事兒……沒事兒。
”
“什麽叫沒事兒,是不是那個白側妃跟你說了什麽?
”張讚道。
張曼曼臉色一變,剛剛白如嫣的話,她哪好意思說出來。
白如嫣那句,“壓根是人家沒瞧上你”是什麽意思?
是皇後娘娘瞧不上她,還是太子瞧不上她?
張曼曼隻覺得羞憤難當,哪好說自己被人瞧不上的事兒。
她落選,原本就難堪極了,若說是她太差,人家沒瞧上,這讓她的臉面往哪擱?
還不如是被葉梨采和張博元所累。
張曼曼隻哭得傷心:“沒事兒。
白側妃好意找我說話兒……是我自己想到不開心的事兒。
”
說著,就轉身快步離開。
張讚老臉微沉,一聲不哼。
“張爺爺,‘壓根沒有瞧上你’這話,可知道是什麽意思?
”葉棠采淡淡道。
張讚背著手不作聲,他聽得白如嫣這話時,心中的震動不亞於張曼曼。
原本,張讚包括所有人,都以為張曼曼落選是張博元和葉梨采的醜事所緻,現在,白如嫣卻說是那邊看不上張曼曼?
究竟是誰?
太子,還是皇後?
“這件事我倒是知道。
”葉棠采道,“去年六月底,我在公主府跟太子妃有一面之緣,太子妃就常喚我進府製花。
一次去太子府的玫瑰園采花,卻巧遇了太子和李桂。
當時我站在玫瑰花叢裡,太子看不見我。
”
“他跟李桂說,原本覺得曼曼姐還行,結果遇到了白如嫣,他想娶白如嫣當側妃,所以要退了曼曼姐。
但原本就答應了張爺爺說要娶曼曼姐的,突然退了,張爺爺難免記恨,所以得用別的手段。
”
“然後太子想到了個妙計,那就是到太後跟前說張博元葉梨采和……呃,和我的事情。
太後大怒,果然把曼曼姐除名了。
太子後又設計在梁王壽宴上,被白如嫣撞到,不小心有了肌膚之親,如此,又能退掉曼曼姐,又能抱得美人歸,還不損一分羽毛。
”
張讚嚴厲的老臉冷冷地沉下來,精明的的鷹眸暗含著怒火,但卻不住地閃爍著。
張曼曼嫁進太子府,那已經不是普通的婚嫁,那是正治聯姻!
在此之前。
他幫太子解決了好幾件棘手之事,給太子送了幾個天大的功勞,當時就約定好了,要娶張曼曼為側妃。
結果,太子不但不遵守諾言,還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退掉了張曼曼。
張曼曼不但當不上側妃,整個張家還名聲盡毀!
直到現在還緩不過來!
而且自從褚雲攀中狀元後,外面的人對張家嘲諷更深了。
畢竟褚雲攀與張博元二人換了新娘,難免被人比較。
但即使如此,張讚對褚雲攀也恨不起來,畢竟中狀元是人家自己的本事,又不是偷張博元的。
張讚想到太子那無恥的行徑氣不打一處出,但也不過一時氣憤,很快就冷靜下來。
就算太子如此行事,但他還能如何?
太子繼承大統是毫無懸疑的事情,太子手裡握著太多東西,而且皇上也是認定太子的。
自己根本無法撼動太子,若此翻觸怒了太子,將來太子繼位,他們張家還能在京城立足嗎?
“張爺爺是在顧忌太子嗎?
”葉棠采挑唇一笑。
“隻是,張爺爺不好好辦這件事,就怕熬不到太子榮登大寶,已經無法在京城立足了。
”
張讚一驚:“你——”
“張爺爺別忘了,你知道戶部侍郎是太子的人,皇上就不知道?
你以前想把閨女送到太子府當側妃,你要靠上太子,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皇上也睜一但隻眼,閉一隻眼。
但曼曼姐被退回來,張家因此名聲盡毀,你還把關於太子的事情輕輕放下,你瞧,皇上感覺如何?
”
張讚驚得冷汗都下來了。
皇上認定太子,所以群臣討好太子,皇上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略微討好可以,若過於巴結,皇上就看不過去了。
畢竟現在皇上還坐在那把龍椅上,若皇上真的願意放權,就不會拖著病體仍然堅持上朝。
自己若連一個姚裡都不敢動,皇上會如何想他?
到時還真應了葉棠采剛才所說了,就怕熬不到太子登基,張家在京城就失去立足之地了。
“可是我昨天已經回稟了皇上,說隻審出了他們收買官媒。
”張讚老臉泛白地道。
“這還不簡單。
”葉棠采道:“我娘和離,再過幾天,我祖父就要找姚裡改戶籍,把我娘的名字移出去。
到時再捉他們,便人贓並獲。
到時就有說辭了。
”
張讚雙眼一亮,但心裡仍然在糾結著。
皇上未必就看不過去他幫著太子……
但想起剛才張曼曼被太子府的人如此欺辱,心裡便一陣陣的憤恨。
張讚猶豫了一會,突然一驚:“你這丫頭,整天說這個,究竟想幹什麽?
”
張讚都要懷疑她是來離間他跟太子了。
葉棠采笑道:“不想幹什麽!
不過是瞧不得張爺爺你在捋虎須而不自知。
而且,你知我恨極了許瑞母子,如此,又能捉他們去大理寺了。
”
“但你張口閉口都是太子的……倒是對朝上之事情清楚的很。
”張讚雙眼微閃。
“我為什麽不清楚?
”葉棠采睜大雙眼,一臉奇怪地看著她,“咱們查戶籍書的事情關系到戶部,那就關系到姚裡,姚裡是太子的嫡親大舅子。
所以咱們就討論張家跟太子的事兒,這不是理所當然的?
”
張讚聽著便是一怔。
想到剛剛張曼曼被白如嫣如此羞辱,她隻覺得丟臉,卻不往大的方面想,想不到張家與太子的關系,一味隻傷心氣憤。
別說張曼曼了,便是張博元這讀聖賢書,將來準備為官作宰的,也整天想著自己的小情小愛,想著自己的臉面不臉面的。
但葉棠采卻……
張讚想著就看著葉棠采:“博元是個沒福氣的。
”
葉棠采嘴角抽了抽:“我才不嫁他。
”
說完,就轉身離開。
張讚怔了怔,歎笑,的確,博元配不起。
葉棠采離開那處,隨著鵝卵石小道而去,遠遠的看到葉玲嬌過來:“棠姐兒,你到哪了?
”
“剛才跟我相公在一起的,他跟朋友玩去了,我就到處走走,正想找你呢。
”葉棠采挽起她的手。
“這幾天大嫂……你娘還好麽?
”葉玲嬌微微一歎,“一會咱們回程,順道去看看她。
”
葉棠采笑著點頭:“原本就在秋家那邊住開來的,現在還住那邊,倒是方便得很。
”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往翠綠快園而去。
遠遠的,見一座廣廈裡,苗氏、羅氏、孟氏並幾個貴婦人在說話。
葉薇采也夾在期中,她坐在一群幾十歲的婦人中間,顯得孤零零的。
葉棠采便道:“咱們去找薇姐兒玩,她怎麽沒跟你一起出來?
”
“自你娘和離之後,她就在家裡鬱鬱的,來這裡走親戚也是如此,現在隻跟著我娘。
”葉玲嬌道。
二人一邊說著,走向廣廈。
廣廈前面是一座假山,葉棠采拉著葉玲嬌穿過假山洞,正要出去,不想卻聽得莊國侯夫人在笑話:“葉老太太家的三姑娘年紀也不小了,不知什麽時候能喝她的喜酒。
”
葉玲嬌身子一僵,就站在洞口,沒有出去。
隻聽苗氏笑:“已經在尋了。
”
“哪用得著尋,我覺得眼前就有合適的。
”莊國侯夫人笑了起來,“聽說孟夫人也在替兒子尋親事呢。
”
孟夫人鄧氏,正是孟氏的娘家大嫂。
聽著莊國侯夫人要撮合葉玲嬌跟孟鑫,苗氏雙眼灼灼的。
孟家在京城也算書香門第,隻是這幾年不怎樣,孟氏的大哥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
她有兩個兒子,嫡長子是孟鑫。
孟鑫正在念書,也要走科考,但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連個秀才功名也撈不上。
若是以前,苗氏怎樣也看不上孟鑫的,但現在,家裡那樣的狀況,葉玲嬌已經快十八了,再不嫁,那就真成老閨女了。
苗氏現在要求也不高,隻要家境尚可,人品好,能一心一意對葉玲嬌好,那就行了。
現在這孟家也合適。
“孟小哥率直和善。
玲姐兒惠質蘭心,大家又是親戚,怎麽不說下?
”莊國侯夫人笑著道。
“你真是說笑。
”苗氏有些尷尬地道。
別人家真要說親,也是冰人分別到男女雙方的家裡來先提起,若願意,兩家才見面正式說親。
哪裡想到,莊國夫人不但當著兩家的面,而且還在這麽多人面前說了出來。
苗氏縱然願意這樁婚事,也責怪莊國侯夫人嘴快。
鄧氏長著一張富貴的圓臉,神色僵了僵:“我家那個孩子,學問……”
正想說孟鑫的學問差,但貶損自己兒子的話,她哪裡說得出口。
而且他兒子正在說親,若貶損了兒子,那壞名聲出去了,這叫兒子怎麽尋好的?
想著便有些氣怒,她幹嘛要受葉家擠壓啊?
受這葉家的氣?
鄧氏乾脆冷笑一聲:“葉姑娘是想做妻呢,還是妾?
”
苗氏本來有些期待的臉一僵,連帶著羅氏和莊國侯夫人也是臉色尷尬起來。
苗氏暗惱:“孟夫人什麽意思?
”
“就是我說的意思啊?
”鄧氏呵呵一笑:“誰不知道葉家妻可成妾,妾可成妻。
”
提起家裡的醜事,苗氏臉一陣青一陣白。
鄧氏又道:“而且,臨著婚期,那個苗公子才沒了。
也不知什麽原因。
”這是說葉玲嬌克夫。
“你——”苗氏氣得“噌”地一聲站了起來。
鄧氏也不怕苗氏,若是換作以前,她倒是敬苗氏幾分,但今時不同往日。
葉家被削官削爵,還醜聞滿天飛。
特別是殷婷娘那什麽勾男人的技巧,都成青樓專用了!
惡心巴拉的。
殷婷娘又是嫁進過葉家的,這葉家女,都成什麽了?
她不提這一樁,已經很給苗氏臉面了,苗氏還敢生氣?
“那是他自己幹了些見不得光的事兒,自己沒了的。
”羅氏急道。
“見不得光的事兒?
沒錯!
說起來,這苗公子是葉老太太的嫡親侄子。
”鄧氏輕哼一聲,“苗家見不得光,葉家妻妾不明,真是……這一窩窩都不知什麽玩意。
”
“你什麽意思?
”苗氏大怒,“怎麽說我孫女婿還是狀元呢!
是文化人。
”
“這麽厲害,倒是讓你孫女婿弄個進士給她唄。
咱們鑫兒配不起。
”
苗氏氣直胸口直伏,亭子的貴婦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但總有個看不過眼的。
一名綠衣貴婦笑著說:“大家不如到前面看戲吧。
”不想鬧得太僵了,便圓了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