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番外 婚事(3)
紛紛揚揚的大雪斷斷續續下了幾日,京城銀裝素裹中夾著喜慶的紅色,剎是好看,可冷也是真的冷。
花芷除了不得不去履行的太傅之職,平時就棲身於埋了地龍的藏書樓中哪也不去,和小弟子一起看看書或者問答解惑一番,很是自得其樂,有時候她甚至希望這樣的大寒天能更久一點,雖然冷,但太傅身子弱誰都知曉,她也就能理直氣壯的推了外邊的各種宴請。
就比如眼下。
「婢子本也不想拿到您面前來,不過婢子得到消息,此次白家的春日宴佩秋姑娘也會前去。
」
「你又知道我看好她。
」雖然這麼說花芷還是接過請柬打開來看了看,遣詞用句還是那些,掃了一眼她就合上了,擡頭問自己的大管家,「消息可準?
」
迎春笑,「是,不是確定了這點婢子哪敢來打擾您。
」
花芷稍一沉吟,點點頭道:「回個帖子,我會準時前去。
」
「是。
」
花芷不但自己去了,還帶上了柏林,這種世家巧立名目舉辦的宴請,說到底其實也就是相看各家的姑娘小子,也是姑娘小子們難得能光明正大相見的機會,誰都知曉這姐弟兩人親厚,兩人一起前來甚至是在許多人的意料之中的,自也就沒人注意到柏林身邊那個穿得灰僕僕的小廝。
應付過白家的人,把一眾白家的下人揮退,花芷朝小廝彎了彎腰,「讓您受委屈了。
」
小廝擡起頭來,那張臉不是皇上是誰,他示意太傅起身,摘了帽子左右瞧著這掛著簾子的亭子,「倒也別緻。
」
既能防風,又能阻隔他人的窺視,可不就是別緻,花芷挑起一角瞧了瞧外邊,這樣獨立的亭子也就三個,想來就是給身份特殊的人準備的,顯然,她現在的身份擔得起特殊兩個字。
「太傅想讓朕來看誰?
」
「皇上想看誰就看誰,比起從他人口中得知一個人的品性,我更希望您能親眼看看,既然要相處一輩子,總要合了眼緣才好不是?
」
「就如太傅和攝政王?
」
花芷笑,「日子怎麼都是過,可若陪在身邊的人是自己想要的,那日子總要有滋有味一些。
」
「太傅說得是。
」皇上一拍柏林肩膀,「聽到沒有,挑個合自己眼緣的。
」
花柏林不輕不重的回擊,「請皇上先挑,滿朝文武可都在等著。
」
皇上再次拍了他一下,聽著那聲音就知道是下了力氣的。
花芷隻當不見,兩人素來便是這麼相處的,柏林越來越能把握住那個度,她沒什麼不放心的。
「王妃,白家的姑娘們前來請安。
」
花芷如今位尊人貴,自是用不著她去見誰,皇上立刻將帽子重又戴上,自覺的站到了柏林身後。
花芷朝抱夏點點頭,抱夏會意,打起簾子將人請進來。
「白氏女見過攝政王妃,王妃萬福。
」
花芷一眼掃過,七八個姑娘裡並沒有白佩秋,心下也就明白過來,那姑娘怕是被排擠在外了。
她留著幾人說了幾句便端茶謝客,之後一波一波的人來她皆是三言兩語,既不熱絡也不對誰另眼相待,眾人也都識趣,便是再想當花家的媳婦也隻敢在離開時多看花柏林兩眼。
茶已飲下一盞,花芷看著目不斜視的兩人也有點嫌棄,嫌棄到連對皇上的敬意都忘了,揮揮手道:「皇上難得出來,柏林你帶著去見識一下白家的春日宴。
」
花柏林和皇上對望一眼,忍笑應是,能讓長姐(太傅)無奈他們也是很有成就感的,畢竟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此種宴請,便是有酒助興玩樂的那一套也是雅緻的,花柏林無論身份和本事都夠用,那些自動形成的小圈子他哪個都進得去,一圈玩下來皇上倒也漲了些見識,不過相比起他在京城以外的地方看過的玩過的,這些卻又算不得什麼了。
「井底之蛙。
」離了眾人視線皇帝擡起頭來笑得嘲諷,「如果不是跟著太傅出去過,我大概也和他們一樣,自以為有多了不起而沾沾自喜。
」
「長姐常說死讀書不如無書。
」
兩人皆受教於花芷,相視一笑,心中感慨盡在不言中,他們的先生或者學問不及當世大儒,可她卻讓他們親眼看到了京城之外的世界,讓他們知曉外面的天地有多大,對他們而言,這比一百句一千句聖人言都更有用。
走近亭子,聽著裡邊有話聲傳出,兩人看向丫鬟,丫鬟隻是福了福身並無任何表示,也就是說,裡邊隻是平常來客,都是不想沾惹麻煩的人,兩人便也不急著進去了。
亭子內,花芷得了迎春暗示放下茶盞主動問起了話,「和白家關係仍是不睦?
」
世家之中遮遮掩掩說話方是常態,白佩秋不知王妃為何問得這般直白,不過父親早有交待,在王妃面前無需遮掩,她便也回得坦蕩,「祖父曾提過讓父親重回白家,父親沒有同意。
」
「既如此,你當知曉來此會被排擠才對,找個借口推了便是,何必給她們欺辱你的機會,白世叔回來若知道了還不知如何心疼。
」
「佩秋謝王妃維護。
」白佩秋起身福了一福,感受到善意,話也就說得更自己人了些,「一開始也難過,後來卻想明白了,能傷著自己的隻有自己在意的人,既如此我不在意便是了,他們不也是仗著父親在意才那般得寸進尺嗎?
」
似是覺得自己說得過了,白佩秋站起來又是一福,「小女無狀,王妃恕罪。
」
「本就是這個理,哪來的罪,坐著說話。
」花芷看向眉目長開了些的姑娘,神情姿態確實是不一樣了,就像是突然開了竅找到了方向,知道該怎麼做自己了。
「你該如曉,祖父祖母俱在,你的婚事你娘怕是做不了主,不擔心白家拿此事來拿捏你嗎?
」
「爹娘很擔心,我卻覺得祖母不能拿我怎麼著,世家嫁女有那許多講究擺在那,且白家不止我一個待嫁女,就是為了其他姐妹她也不能在這事上大做文章,最多就是讓我嫁得不那麼痛快就是了,我有心理準備。
」
白佩秋其實很想求一求王妃,此事隻要王妃插手白家便不能如何,父親也不用想著向白家低頭,可她忍下了這個衝動,眼下還不到那般萬不得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