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送信兒,你這邊若是有什麼新的消息,也記得跟家裡說。
」
薑瑞禾跟沈瑩處得很好,早就把她當自己的妹妹看待了,沈晉對她來說,就也是自家兄弟,所以話說得十分自然,又解下腰間的錢袋塞給他道:「打探消息也是要錢的,這個你先收著,若是不夠我再找月初姐給你支取。
」
沈晉嚇得連連後退,擺手低聲道:「薑姑娘剛才給的銀子還沒用呢,不過是打探消息,哪裡用得著這麼多錢。
」
薑瑞禾還想再說什麼,就聽沈晉又道:「同僚之間,打探點什麼都是正常的,塞的銀子太多,反倒叫人懷疑我是不是有啥不可告人的目的。
再說了,我這樣的身份,家裡情況如何大家也都清楚,突然多了這麼一大筆錢,反倒惹人懷疑。
」
沈晉說罷,把剛才薑瑞禾塞給自己的那把碎銀子從袖袋裡掏出來,卻不敢交還給對方,隻好塞進妹妹手裡,又不厭其煩地叮囑道:「看來如今城裡怕是又要亂了,你們回去的路上小心,之後沒什麼事盡量待在上膳堂少出門。
」
他如今隻有妹妹這一個親人了,若是出了點什麼事,他可就太對不起死去的爹娘了。
「大哥,你就放心吧。
」沈瑩說著指著身後的馬車道,「師父哪裡會讓我倆自己出來,是水韻姐姐陪我們一起來的,趕車的也是功夫很俊的護衛大哥。
」
沈晉頓時臉上一熱道:「夏娘子做事素來仔細,倒是我瞎操心了。
」
兩個人打探過消息之後回到上膳堂,大家一聽說城裡已經出了不止一起丟孩子的事兒了,丟的還都是十幾歲的半大小子,頓時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就算是拐賣孩子,也不該是這樣啊!
」封七是在外頭混過生活的,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雖然沒參與過,但是也目睹耳聞過。
「一般來說,拐男孩兒是為了賣給那些沒孩子或是沒兒子的人家去當兒子的,這樣多是要拐年紀小的,最好是三歲之內不記事兒的,這樣抱回去養熟了,隻要家裡把這秘密咬死了,孩子以後也不知道自個兒不是親生的。
但如果拐女孩兒的話,要麼直接拐十五六歲的大姑娘,然後賣給別人家做媳婦。
要麼就是拐七八歲到十歲左右的,還要生得好看的,拐回去調教幾年就能賺錢了。
」
他後頭這話說得隱蔽,但是大家也都聽明白了,所謂的能賺錢,其實就是能推出去接客了。
薑瑞禾跟沈瑩聽得真是又羞又怒。
夏月初卻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樣,別說是古代了,現代也偶爾會看到類似的新聞。
她的關注點還是在這件事的不同尋常上。
十幾歲的男孩子,拐走又能做什麼呢?
這個年紀的,有些家裡都已經給定過親,說不定過兩年就要成親當爹了,除非是天生的傻子,否則根本不可能忘記自己的身世,拐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總不能是拐回去做上門女婿吧?
夏月初嘆了口氣,進屋見薛壯還是在呼呼大睡,沒法子隻得道:「封七,你去請倪先生跟鄒大俠過來議事。
」
雖說這件事本該是官府的事兒,但是保定府的事情本就與別處不同,朝廷之所以把薛壯安排在這裡,也是為了肅清城中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更何況這件事又把郝文浩牽扯進去了,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考慮,上膳堂都不得不參與進去了。
如今薛壯還醉著,她一個人能想到的終歸有限,更何況是這麼重要的事兒,隻好先請其他人過來商議一下,至少先匯總一下目前掌握的情況。
倪鈞果然博聞強識,聽過大緻的情況之後,稍加思索便道:「前朝曾邪教橫行,有人專門拐少男少女去獻祭以求長生不老。
先帝時也曾有人專拐豆蔻少女,好在案子很快告破,人也都被解救出來了,訊問之後才知,對方竟是不知從哪裡得來的邪方,說集齊百名少女,煉化成丹,服用後可容顏永駐。
但是專門誘拐半大小子的案子,我還真是沒聽說過。
」
薑瑞禾跟沈瑩已經聽得面色發白,嚇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她們都是小門小戶出身,若非是跟著夏月初,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這種大案子,不敢想象世上還有這麼邪惡恐怖的事情。
「還有一種可能。
」薛壯腳步略有些虛浮地從屏風後面轉出來,「捉回去培養死士。
」
鄒泓聞言皺眉,下意識道:「那年紀是不是太大了些?
這種一般不都是要從小培養?
」
「還有一種法子!
」薛壯眉頭緊鎖地說,「養蠱!
」
倪鈞和鄒泓聽到這個詞,面色頓時驟變,連一直面色淡定的封七都忍不住變了顏色。
沈瑩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下意識覺得害怕,往薑瑞禾身後縮了縮身子。
夏月初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養蠱一般不應該是苗疆那邊培養毒蟲用的法子麽?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薛壯的意思,但還是有些不敢確定地問:「你是說,會有人把那些孩子都放在一處互相殘殺,最後隻留下一個人?
」
夏月初這話一說完,沈瑩就再也受不了,起身告了聲罪就跑了。
她還是老老實實學廚藝就好了,這些事兒,真不是一般人都能跟著攙和的。
薛壯微微頷首道:「沒時間慢慢培養,就隻有用這種走捷徑的法子了。
」
倪鈞敏感地察覺出薛壯話裡的未盡之意,挑眉看向薛壯:「你是說,是蜀地那邊那位?
」
「我也隻是猜測,即便不是,咱們也不能袖手旁觀,先叫下面的人把所有能了解到的情況全部匯總上來。
」
倪鈞點頭表示贊同,回去分派具體任務去了。
薛壯又道:「鄒大哥,養濟院的郝文浩是朝廷的人,他身手不錯,人也機靈,若是一般的人販子,肯定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威脅,所以他好幾日沒有消息,我還是有點兒擔心,麻煩你帶人去查探一下他的下落。
」
鄒泓也領命而去,屋裡已經沒有外人了,薛壯這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裡,揉著脹痛的額角,痛苦地呻吟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