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艾琪聞言,嘴角立刻就翹得老高,一臉驕傲地沖費晴道:「師父,您有所不知,吐蕃王這次入京,製作禦膳所用的新鮮蔬菜,全都是從夏娘子保定府那邊的莊子上運過來的。
「我們夏娘子提前進京準備入宮獻宴的事兒,也不知道莊子上的蔬菜長得怎麼樣,今天才看到收穫下來的菜,可不是得好生看一看,畢竟我們以後還打算繼續做這樁生意呢!
」
這些菜是從哪裡運來的,本來就不是秘密,隻不過如今消息還沒擴散開罷了。
既然費晴是來打探消息的,把這個透露給她,反倒等於幫夏月初做宣傳了。
按照當初夏月初將玻璃大棚的法子獻給皇上之後雙方達成的協議,玻璃大棚在用於皇莊以及涉外用途上,收益和獲利均屬於小皇上。
而大齊境內其他的生意所得,則全部歸夏月初所有。
這次禦膳所需的蔬菜,就相當於夏月初投放的第一次廣告,既然有費晴這般主動送上門來的,楊艾琪還樂得自己省事兒。
而且由費晴將消息放出去,反而會顯得更加真實,會讓那些費盡心思打探消息的人更加深信不疑。
費晴本來隻是想來打探一下夏月初晚膳的菜單,順便想看看能不能抓到她的什麼小辮子,沒想到卻得到了這樣一個消息。
皇莊開始建玻璃大棚這件事兒,宮中早就傳開了,隻是大部分人都對這個新鮮事物保持懷疑的態度。
皇莊和禦膳房這麼多年為了冬天能夠多種點蔬菜出來努力,都沒什麼顯著的成效,如今夏娘子貢獻了個什麼法子,一下子就可以在冬天種菜了?
這種事兒在宮裡這些因循守舊、什麼都要講規矩的人眼裡,完全就是不靠譜的代名詞。
但是當這次為了禦膳而運進宮的蔬菜,全都是本不該在這個季節有的,卻又都鮮嫩的跟剛摘下來的一樣。
宮裡因為這件事本來就已經議論紛紛,也有人懷疑是不是京郊皇莊的玻璃大棚裡產出的,但是很快就被人否了。
算算玻璃大棚開始建的時間,再算算這些菜的生長時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如果這些菜是出自夏月初莊子上的玻璃大棚,那麼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畢竟是先給皇上的東西,夏月初自然需要提前試用過,確定可行才能獻上去。
費晴很快就想到,在皇莊開始建玻璃大棚之前,何懷生曾經去過一次保定府,想必是看到了蔬菜長勢良好,所以才開始在皇莊上建玻璃大棚。
如果以後種菜都可以不再遵循春播秋收的自然規律的話……費晴彷彿看到了巨大的財富正在前方招手。
她此時也顧不得抓夏月初的小辮子了,急著想把這個消息傳出去,早一步下手,就會早一步搶佔商機,這樣的消息,肯定能讓她狠狠賺上一筆。
想到這裡,她看向楊艾琪的目光都慈愛了許多,一把拉住楊艾琪的手笑著說:「當初你們十幾個人跟著我學徒,我那會兒就看著你與旁人不一樣,又機靈又有天分,所以那會兒宮裡挑人去保定府,我頭一個兒便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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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有本事的人,在哪兒都一樣能出頭,你瞧,如今你不就混出頭來了麽!
」
費晴一番話,說得好像自己當初有多麼看中楊艾琪,楊艾琪能有如今的際遇,都要歸功於她當初的慧眼識珠和舉薦一般。
楊艾琪心裡明白,當初跟她一批的人,自己雖然算是出挑的,卻並非費晴所喜愛的徒弟。
當初何懷生從出徒的人中選十男十女送去保定府,原本費晴手下被選中的正是她的愛徒鄒倩惠。
費晴當時覺得留在宮中更有前途,若是被送到保定府,以後說不定都沒機會再回京城了,所以想法子讓鄒倩惠生病,用各方面也不算太差的楊艾琪頂了上去。
剛到保定府那會兒,楊艾琪心裡還是有些怨懟的,畢竟從小學徒,吃苦受累這麼多年,大部分人的目標都是能進內膳房,能夠專門給皇上皇後做菜,今後若是能混成第二個廖老,也算是不枉此生。
但是在上膳堂待得久了,發現夏月初的本事之後,她原本還有些怨懟的心思就漸漸歇了,更何況她還因此收穫了一段大好姻緣。
但是沒想到費晴竟然這樣厚臉皮,居然還好意思開口擺功。
楊艾琪心下一片冷意,面上卻笑得越發燦爛道:「那可不是,若不是師父提拔,我哪有如今的好日子。
今日大家都忙,等回頭事情忙完,徒兒找地方擺一桌謝師宴,大傢夥一起好生給師父熱鬧熱鬧。
」
費晴自然不會覺得楊艾琪真的對自己有什麼敬重之意,大家說得也不過都是嘴上的場面話罷了,再加上她也急著想趕緊把消息賣出去,所以便順著對方的意思起身道:「請不請的都是小事,做師父的人,隻要看著徒弟們都過得好,就比吃多少酒席都開心了。
「今天是吐蕃王入京第一天,大家手邊都一堆事兒,夏娘子那邊肯定也用得著你,我就不耽擱你時間了,回頭得空了咱們師徒再好生聚一聚。
」
楊艾琪將費晴送出門,笑著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第二進院門後,這才慢慢收斂了面上的笑意。
宮中自然不是鐵闆一塊,無論是內侍還是宮女亦或是禦膳房、太醫院等處,都跟宮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文武百官、皇室宗親、各地藩王乃至於勢力龐大的世家大族,都是需要及時掌握宮中情況和消息的。
這種情況,各朝各代都在所難免。
隻是不知道費晴在宮外的那條線,究竟牽在誰的手裡。
楊艾琪回憶著當初在費晴手下學徒的幾年時間,可惜學徒是沒有差事腰牌,除了偶爾跟著師父去禦膳房長見識,他們是無法在宮中四處走動的,更沒辦法發展什麼人脈,所以對費晴的其他情況毫無頭緒。
不過費晴既然能讓鄒倩惠裝病,把自己的名字替換上去,說明她在宮中還是有些人脈的。
「哎呦!
」
楊艾琪站在門口想得正出神,後腦杓突然被一顆小石子砸了個正著,嚇得她趕緊回頭,瞧見一個熟悉的人躲在院角,正滿臉焦急地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