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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302.第302章 即將掀桌(新春快樂)

長門好細腰 姒錦 2835 2024-05-09 16:51

  雪夜裡,一輛馬車徐徐而行。

  敖七坐在車轅上,風燈在雪夜裡散發的幽光,襯得他青衣大氅下的身影,清俊冷寂。
眉頭緊蹙,臉上少有的嚴肅,讓人隱隱察覺到事態的不同尋常。

  “小七。
”敖夫人拉著簾子看外面,“還有多久?

  敖七回頭,“快到渡口了,阿母冷嗎?

  敖夫人裹著一身長裘,聞聲把懷裡的孩子抱緊一些。

  “不冷。
你走快些,兩個小的睡著了,隻怕一會兒醒來折騰。

  敖七嗯聲,“駕!

  漫天風雪中,少年手執韁繩,眉眼清徹,聲音夾裹著風雪,在夜色裡聽來格外沉重。

  “阿母,我送你們到淮水渡口,就乘夜返回。
你帶著阿左和阿右,要受累了。

  敖夫人隔著簾子看少年倔強的脊背,眼眶微微濕潤,“母親無事,有那麽多侍衛仆從,可護周全。
隻是擔心你和阿舅……此番若不能馬到成功,我們今生,就隻能黃泉相見了。

  敖七心裡沉甸甸的,如墜千斤巨石。

  “兒子定會萬分小心,有阿舅在,阿母大可放心。

  “嗯,凡事跟阿舅商量著來,不可意氣用事。

  “兒子明白。

  敖夫人再無話,敖七喉頭卻有些哽咽。

  母親比他想象的堅強,得知阿舅的決定,從頭到尾甚至都沒有露出驚慌,妥妥貼貼地安排好所有事情,灑脫得令他吃驚。

  有那麽一瞬,敖七覺得他從沒有了解過母親。

  “阿母。

  敖七的眼波柔和又不舍。

  “你為何不擔心阿父?

  敖夫人嘴唇微微抿起,唇珠很翹,一看便是倔強的性子,這一點,敖七跟她極像。

  “他不用我擔心。

  敖七眉頭緊鎖:“阿母……”

  敖夫人摟緊懷裡的孩子,眼眶莫名一熱。

  “和離書我已經寫好。
一旦出事,他姓敖,我姓裴,他跟我沒有關系,敖家自有轉圜的餘地。

  敖家是大晉世家,有聲望有財富有顯赫的地位,與姓裴的斷絕了姻親關系,就算裴家造反,李宗訓也不敢發難。

  既然他願意外孫女崔稚嫁給敖七,與敖家聯姻,敖家便是李家想籠絡的對象,不到萬不得已,怎麽會翻臉呢?

  個中關節,敖夫人都想好了,敖七心下卻有些悲涼。

  “阿父同意嗎?

  “我管他同不同意。

  敖夫人想到她將和離書丟在敖政面前的時候,他那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一句絕情的話到了嘴邊,卻咽了回去,輕聲問:

  “形勢所逼,你不會怪母親吧?

  敖七垂著眼簾,好似被風雪迷了眼,許久才道:

  “阿母是不是早就想這麽做了?

  敖夫人沉默。

  敖七道:“其實阿父很在意您。

  敖夫人道:“他要在意的人太多了。
往後我是裴媛,不是敖夫人,他就可以少一份在意,輕松許多。

  父母間的矛盾由來已久,敖七夾在中間見慣了,也疲憊了,這次的事情,原本隻是讓她帶著孩子先去避禍,敖政也是同意的,誰也沒有想到敖夫人以保全敖家為由,借機提出和離。

  敖七不願意,又覺得由著他們分開一陣,也不是什麽壞事,於是不再規勸,隻道:

  “有人問起,我會對外說,阿母跟阿父吵架,帶著阿左和阿右負氣離開了。
但阿母眼下萬不可回中京的家,且先照阿舅說的,在塗家堡小住些日子,等事情明朗,我和阿父一起來接你。

  敖夫人想說不用敖政來接,可兒子有心,又不好太讓他難堪,嗯聲,換話題。

  “要是你舅母肯和我一起走,你阿舅便無後顧之憂了。

  敖七的眉頭便蹙了起來。

  “她走不了,也不會走的。

  這個節骨眼,眾人的眼睛都盯著春酲館,要是馮蘊離開,勢必會引來猜想。
當然,就算沒有這一層關系,她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安危,置他們於不顧的。

  其實裴媛也一樣。

  要不是阿左和阿右太小,她又如何會走?

  風雪越來越大,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久久的沉默之後,雪嘯聲送來敖夫人低沉的聲音。

  “我屋子的箱籠裡,有幾雙新鞋,是給你和你阿父做的,我走後,記得拿出來,分兩雙給他。

  敖七臉上浮出一抹喜色,“好。

  夫妻夫妻,嘴上再是討厭,阿母還是關心阿父的,正如阿父心裡也惦著阿母一樣。

  隻是阿母的心裡,到底意難平。

  -

  當夜,裴獗沒有回來。

  馮蘊躺在羅帳,勉強合眼睡了片刻,睜開眼醒來,發現床側空空蕩蕩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等待是一場漫長的煎熬……

  她輕撫柔軟的錦被,雙眼眯起。

  小滿點燃的笑荷香,盈滿了室內,清幽、甜淡,她的心緒卻紛亂如麻……

  天亮,雪還未停,翠嶼又有旨意過來,仍然是探病和賞賜,人參補品換著法的往春酲館裡送。

  又有幾個使臣上門,求見裴大將軍,存著從中斡旋的心思。

  馮蘊閉不出戶,一應拒絕。

  原以為這般可以再僵持兩日,萬萬沒有想到,李桑若不顧小產虛弱,身體染疾,竟然素衣素飾,親自來春酲館探病。

  得到消息,馮蘊驚了一下。

  她懷疑李桑若是不是得到消息,知道裴獗不在春酲館,特地前來探個虛實。

  否則,這樣的身體狀態,為何要冒風險?

  “夫人,如何是好?
”葛廣道:“雪下得大,門房不敢一直將太後擋在門外,很是焦急。

  馮蘊思索片刻,緩緩說道:

  “那就請進來好了。

  眾人遲疑地看著她,馮蘊聲音冷靜,表情也極是從容。

  “小滿,替我更衣,迎太後。

  李桑若被迎到春酲館的前廳,溫行溯身為宅主人,親自過去接待,大概是他謙謙君子的風度,讓李太後無從責備,一直到馮蘊過去,病中的李太後情緒都極為穩定,面帶笑容,表情柔和,全無半點淩厲之勢,仆從還帶了一堆禮品,看上去就像當真來探病的。

  “臣婦見過太後殿下,殿下金安。

  馮蘊端正地行個禮,不等李桑若叫平身,已然帕子掩嘴,低低咳嗽起來。

  在姚儒手把手地調理下,又有裴獗盯著喝藥,其實她的身子已是好了許多,但不塗脂粉、不上妝,看上去還是顯得慘白。

  李桑若看她一眼,微笑。

  “夫人清瘦了,快快入座。

  馮蘊道:“殿下氣色看著也不太好。
對了,恰好得了兩隻老母雞,回頭我便讓人抓了去,殿下拿回去補一補。

  思忖一下,又吩咐仆女。

  “趕緊把北窗關上,太後殿下受不得風。

  這簡直就是拐著彎諷刺她小產,還到處跑了。

  李桑若強抑著內心的憤怒,笑了笑,左右四顧,“怎麽不見將軍?

  馮蘊低頭咳嗽兩聲,“夫君病了,不能出來接駕,請殿下見諒。

  李桑若揚眉,“病了?

  她語氣裡的懷疑,肉眼可見。

  “可有讓太醫來瞧過?

  “看過了。
”馮蘊輕描淡寫地道:“也不是什麽大毛病,就是前兩日臣婦身子不好,夫君操心過重,不眠不休地守著,我這剛好一點,又把他熬倒了。

  這是在炫耀嗎?

  李桑若盯著她,手足冰冷,氣不打一處來。

  死一般的沉寂後,突然掀唇。

  “有人說,大將軍不在信州,可有此事?

  “是何人在胡說八道?
”馮蘊咳嗽著,神色不改,“夫君閉門養病,哪裡都沒有去。
定是有人造謠生事,殿下萬不可相信……”

  李桑若低笑一聲,慢慢站起來,蒼白的臉上,因為塗了一層胭脂,妝容看著有些詭異,眼神也更冷了幾分。

  “既如此,哀家就親自去探望一眼?
免生嫌隙。

  馮蘊一笑:“太後稍後,我差人去知會一聲,讓夫主起身更衣。

  說罷她朝小滿使了個眼色。

  “去侍候將軍起身接駕,別形神不雅,衝撞了太後。

  小滿心驚肉跳,額頭都快浮出冷汗了。

  將軍人不在春酲館,讓她如何知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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