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今日立遺囑了嗎》第369章 我得一頭撞死,方能顯得剛烈?
金鑾殿內上下嚴峻。
然,提督府一早得了衛國公夫人親自送來的退婚書。
為此,顏太夫人總算舒暢不少。
早膳期間,對蕖熹也難得有了好臉色。
二奶奶是個精明不過的,當即親自布菜,說的也都是些漂亮話。
“婆母,僅此一遭,咱們宓姐兒也總算是脫離苦海了,這其中雖說曲折了些,可結果總是好的,您誤傷了公主,但也是事出有因,官家是最通情達理的賢君,自不會怪罪我們提督府。
”
說著,她睨向蕖熹,說的話卻變得陰陽怪氣,夾槍帶棒。
“這往後啊,宓姐兒的夫婿,大嫂你可得擦亮了眼好好挑。
可莫再害女兒了。
”
蕖熹這幾日被關,也就今兒處理退婚一事,這才得以出了房門,解除禁閉。
自上回同顏坤鬧翻後,她是徹底恨上了所有人。
當即就要冷聲斥。
就在這時,主院的婆子喜色上前:“太夫人,娘子來了。
”
顏太夫人忙擱下銀筷朝門口看去,隻見女娘款款而來。
“可用飯了?
”
“瞧你這幾日瘦的回頭得讓廚房多燉些補品。
”
顏太夫人還想說什麽,便見顏宓冷冷清清的,眼神無波無瀾,像個活死人。
她莫名心慌。
蕖熹沉臉,惡意一並發洩在顏宓身上:“見著長輩還不行禮,是什麽規矩!
你是愈發不得體了。
”
她端著姿態,好似前後都是在為顏宓考量:“退婚到底對你日後婚配有礙,雖說是好事,可你的名聲照樣有毀。
眾口鑠金人言可畏令祖上蒙羞。
說到底還不是你留不住郎君,眼皮子底下竟然出這種事。
我看這些時日你就莫出門了,也合該反省,偏你昨兒還敢晚歸?
”
顏太夫人聞言當即將面前的碗碟擲地。
屋內伺候的奴仆忙嚇得跪了一地。
然,蕖熹卻隻是笑笑,絲毫沒有往前忙認錯討好的姿態。
“婆母,兒媳管束女兒,天經地義,您到底不該插手。
”
“往前,我敬您。
可我也想開了,這通家上下,我不曾對不住任何一人,婆母,您說呢?
”
寥寥幾句,顏太夫人當即一噎。
她渾身都在抖。
這種不要臉的事也好意思提?
二奶奶聽得雲裡霧裡,剛要出聲,顏宓動了,她幾步來到蕖熹跟前。
蕖熹坐著,她站在,故高前者那麽一截。
“婚事是顏家定的,退婚是衛家退的,昨日一事,是衛熙恆同五公主不顧綱常,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我竟不知,這件事從頭到尾還是我逼的不成?
”
她說話的語調仍舊是溫溫柔柔的,可每一句話卻讓人無法反駁。
“還是說,我得一頭撞死,方能顯得剛烈?
如此才不會留下詬病?
”
蕖熹從未想過,最容易拿捏的顏宓竟然敢強嘴!
她如何不怒?
“你——”
“實在放肆!
”
顏宓立在那裡,神色難辨。
她低聲喃喃。
“過些時日便是我的生辰了。
”
她直視著從未給過她半點溫情的蕖熹:“可思來想去,也不知這生辰該不該過。
”
顏太夫人莫名的惶恐,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怕是得失去這個孫女了。
屋內,最是心大的無非是二奶奶。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顏宓,莫名的雀躍。
顏宓敢懟蕖熹!
這是好事!
可她心口不一道:“哎呦,這件事可見你是委屈了,快坐下,你阿娘雖然不地道,可母女之間不該——”
一語未完,顏宓輕聲道:“畢竟,我的生辰合該是前一日。
”
“我親自問了接生穩婆,當年你生的是死胎。
”
那時蕖熹剛回提督府一年之久,可她的境遇並不好。
當朱夫人那些年,她養尊處優,受盡寵愛,那朱大人也算用情至深。
即便顏坤當時的官職不如朱大人。
可她總想著回到顏坤身邊,尤其得知顏坤要娶謝芙後。
執念也就成了魔。
這是顏坤的第一胎,他自然上心。
可偏偏是死胎。
於是,她便命身邊的心腹從外頭花十兩買了剛出生的女嬰。
二奶奶:?
?
?
蕖熹一滯,對上顏宓那雙眸子,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顏太夫人瞳孔聚縮,沉重的闔眼,撥動佛珠,可如何也無法平心靜氣。
直到她聽到這麽一句話。
“我要離開盛京了,顏家給的,我全都不會帶走,一個時辰後便啟程。
”
“不行!
”
顏太夫人倏然起身。
“你是顏家女!
是哪個嚼舌根的敢胡謅?
那些話你也聽?
”
“離開?
你去哪兒?
你哪兒都不準去!
”
“我來此,並非是讓祖母點頭應允的。
”
二奶奶也跟著皺眉勸:“你這孩子,魔怔了不是?
說的都是些什麽話?
叔母是一個字也聽不懂。
母女間哪有隔夜仇,你總不能因一時之氣,就不認你阿娘了吧?
阿娘不認也就算了,這祖母都不認了?
”
顏宓:“阿娘?
”
她眼神轉冷。
“我的阿娘千好萬好,可不是她能比的。
”
她的身世也知道了。
生父早已亡故,祖母眼皮子淺,轉頭將她賣了,隻為銀子留給小兒娶媳婦。
她的生母含辛茹苦的生下她,昨日生產,本就虛弱,醒來卻不見榻側的幼童,可一擡頭卻見刻薄的婆母笑容滿面的捧著銀子。
——找什麽找,賣了。
——女兒都是賠錢貨,你朝我嚷什麽?
我還不是為了大郎為了你。
大郎死了,難不成絕後?
等你小叔娶妻生子,回頭過繼你名下,這才是理兒。
她踉踉蹌蹌的追出去,可馬車早就駛遠。
隻有泥地裡的車輪印證明她剛出生一日的女兒丟了。
“我生母不過是最尋常不過的婦人,沒有人脈,沒有權勢,同夫家鬧僵,一路來尋其中波折無人可知。
權貴面前不敢鳴冤擊鼓,尋到我了卻無奈平庸也不敢偷偷將我帶走,隻能將血水往肚子裡吞。
”
顏宓說著,低低的笑。
“再後來,她才有了機會入府當奶娘。
”
生母對她是真的好啊。
面面俱到的同時,怕她冷了,又怕她餓了。
每月月銀毫不吝嗇全部花在她身上,買糖,買各種女娘玩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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