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我要打敗你
收回了幻影,契約紋章再次變得暗淡無光。
阿爾法輕輕喘了幾口氣,努力使自己平復下來。
共用契約法陣固然便捷,甚至可以大大削弱距離法則的衰減,讓他足以使用靈魂兵器,但是對靈魂能量的消耗依然巨大,這消耗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但無論如何,他見到菲莉絲了,想起那丫頭試圖抓住影的模樣,阿爾法的臉上不由地浮現出幾不可察的笑容。
重新把手背包好,看到東邊天空那一片明亮,阿爾法站起來,他知道,交班的人快來了。
就在這時候,來自腰間的輕微響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阿爾法取出發出微弱亮光的氪金聲訊器——難以置信,這個一直沉默的裝置,居然第一次有了信號。
他都快懷疑自己取代的這個夢魘是不是已經被他們的組織忘記了。
阿爾法好奇地打開聲訊裝置,一個巴掌大的圓形投影冒了出來,上面空蕩蕩的,隻顯示了一組數位「76,32」。
阿爾法納悶地看著這東西,左右擺弄了下,沒有任何反應,沒多久,那數字也不見了。
阿爾法疑惑了,難道,夢魘之間通過某種特定的方式傳遞資訊,但是他卻不知道?
兩位數的成對排列,這種格式倒是像地圖座標。
收起了聲訊器,阿爾法琢磨著什麼時候去指揮室查一下金剛牆的軍用地圖,沒準會有有趣的發現,就在這時,有人接近了。
「三十九號,我來換班了。
」來的人是三十七號。
聽到曾經的代號,阿爾法還是有些不習慣,他也納悶。
克魯為什麼要把這個號碼給他,那個胖墩墩的老頭隻是說:「現在隻有這個號碼和十九號閒置了,還是說。
你想要十九號?
可惜,就算我答應,估計第四小隊的很多人都不會答應……」這個很多人。
就包括現在的三十七號。
看到換班的人到了,阿爾法也不想多話。
走到牆邊準備下去,不料,三十七號卻叫住他:「別那麼快走,這裡就隻有我們兩個人,要不要聊會兒?
」
阿爾法擡眼望著他,不知道這個人類打什麼算盤。
「跟我說說十九的事吧,他真的死了嗎?
說實話。
我到現在都不信……他怎麼可以死呢!
」
三十七號雖然在笑,但那眼眸中的輕微顫動卻有帶了些許情緒的波動,可見他是認真的。
「他死了,我親眼看到的,屍體不是被你們帶回來了嗎,你可以去問問驗屍官九十九號,他應該知道的比我多。
」
三十七號深深看了阿爾法一眼:「小子,看不出來,還很能說!
我會去問的!
其實,我有話想問你。
我記得,你進來之前是血蝠的人吧?
我認得你那身衣服!
不瞞你說,我和血蝠有點瓜葛……」
「我已經加入大陸聯合防禦軍了,我的代號是三十九。
」阿爾法強調。
言外之意,他現在和血蝠沒關係。
「哈哈,怕我找你麻煩嗎?
放心吧,不會的,我隻是好奇,血蝠的人,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大陸安危了,那分明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瘋子!
」三十七號一邊說,一邊望著阿爾法,「其實,說心裡話,我覺得你一點也不像從那個鬼地方出來的……」
「哦,是嗎?
」阿爾法微微一笑,盯緊了三十七號的雙眼。
就在這一刻,三十七號突然渾身一哆嗦,這是什麼眼神!
竟然能讓他動彈不得,深深的恐懼直入腦海,他腦子裡隻有刺骨的寒意,絕無其他!
雖然這種恐懼支持續了一瞬間,很快便被阿爾法以輕描淡寫的笑容帶過,彷彿錯覺一樣,但是三十七號確定,那是修羅沙場上,見慣了死亡的殺手的眼神!
「我走囉。
」阿爾法說著,手腳利索地爬下去了,三十七號這才回過神來。
他的嘴唇仍禁不住打架,但他還是讓自己強自鎮定,是了,他根本不是來換班的,他是來通知三十九號出任務的——這小子,果真的是血蝠出來的殺手吧。
一想到這裡,回想起他過去對那傢夥的態度,還有他剛剛說過的話,三十七號又有些後怕了,看來以後還是少招惹三十九號為妙!
「喂,三十九,下去以後去軍部會議廳,克魯將軍有話要說……」三十七號終於壯著膽子喊了出來,如果傳達資訊失誤,克魯的憤怒同樣可怕。
「哦,知道了……」下面傳來漫不經心的回答。
三十七號渾身故意抖了抖,以卸載一部分寒氣,總算緩過勁來,然後,他也跟著爬下牆去,一邊爬,一邊納悶,內部懸梯明明是開放的,這小子好端端的梯子不走,幹什麼要來爬牆?
還有,這條攀爬的路徑分明是過去他們拯救上三層時挑選的,為什麼這個三十九號偏偏挑了這條路?
是巧合嗎,還是這小子根本就是個怪人?
由於指揮室在前陣子的刺客襲擊中損壞嚴重,法師高裡傷好之後就開始了上三層的銘文翻修工作,所以現在的指揮室被搬到了中五層的集結大廳。
那裡原本是用於集結將士們進行戰前動員的,現在被隔成幾間,分別用作核心議事廳,軍官指揮室,和軍部會議室。
其中軍部會議室則是用來給雇傭兵安排任務,以及處理一切與雇傭兵相關的閒雜事等,總負責人依舊是克魯。
克魯站在最前面,牆上掛了張碩大的地圖,密密麻麻佈滿了座標。
看到這種熟悉的數位排佈形式,阿爾法想起了來自夢魘的信號,目光立馬在上面掃描起來。
第四小隊現在的成員和過去沒太大變化,阿爾法都認識,包括四號,二十號,二十一號,三十七號,還有新加入的莎拉。
她頂替了過去的七十六號,再加上他自己,三十九號。
唯一少了的那個。
隻有先知五十四號。
既然全員到齊,阿爾法知道,大概有外出任務了。
過去。
新人是不會這麼快就能出金剛牆的,顯然。
現在的金剛牆的確缺乏人手,而新來的那一批多數比他們更是新人。
與之相比,第四小隊這支隊伍,已經是「身經百戰」的老手了。
克魯看上去心情沉重,他一旦嚴肅起來,那肥碩的老臉也變得陰森怖人。
他背著手,在所有人前面踱了幾步。
站定,然後,轉身,專注地掃視著這嶄新的第四小隊,其中有多次面對暗殺者的二十號,二十一號,四號,和三十七號,也有純粹的新人魔法師莎拉.懷爾特,也就是現在的七十六號。
如果不是這個小姑娘堅持。
他並不同意讓她出去。
但是千金小姐的磨人方式實在難纏,加上這位大概是這整座金剛牆除了洗衣房的總管蔔諾大嬸以外,唯一的女性,也許。
早日讓她取得功勳,擺脫零戰功記錄的新人印記,從而遠離烏煙瘴氣的下級軍士區才是上選。
「我今天叫大家來,估計很多人也猜到了,有外出任務了。
」克魯用深沉的語氣緩緩說道,「繼第一小隊被敵人取代之後,第二小隊也在昨天突然失去聯絡,因此,我們需要派人去調查他們失蹤的原因。
現在,擁有眾多功績的第四小隊,也就是你們,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在你們後面有無數的新人,等著勝利的鼓舞,所以,我期待著你們凱旋。
」
對於克魯動員性的話語,三十七號並不買帳,他一直在一邊嚼著草根。
而二十號向來和三十七號不對盤,這個鬍子雪白的男子同樣一臉不滿地瞅著三十七號吊兒郎當的模樣,目光中充滿了厭惡,似乎僅僅是和他共處一室都讓人難以忍受。
二十一號依舊沉默,他的心情看上去非常低落,自十九「死」後便是如此,那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人懷疑,克魯的話他到底聽進去幾分。
四號一直想方設法吸引莎拉注意,畢竟,莎拉是這裡唯一的妙齡少女,又被安排在他們小隊,怎麼著也是近水樓臺,如果不套套近乎,似乎也太不像個男人了。
至於莎拉,反倒是所有人裡面最興奮的一個,對於金剛牆外的危機渾然不覺——那地方在這位千金大小姐的眼裡,根本就是給她專程提供的魔法技藝試煉場。
看到這隊員們的狀態,克魯暗暗歎息,隻是少了個十九號,怎麼變化就這麼大呢?
還記得當初他們離開金剛牆去招人的時候,雖然隊員們也是互不買帳,但至少,他能看到無形的線,把他們凝聚在十九號的周圍。
任何一個隊伍,都是需要一個英雄的,直至今日,克魯依舊認為自己當初沒選錯人,可誰曾料到,那小子居然就這麼死了。
雖然葬禮都過了快十天了,他仍沒從失去十九的遺憾中緩過勁來。
而這些年輕的雇傭兵們似乎也是如此。
「惡魔殺手」十九被殺,使得夢魘的恐懼像一層陰雲,籠罩著整個金剛牆。
就在這時候,他注意到了一個漂亮的年輕人,那孩子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不,他看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在看他後面!
那裡,是整個金剛牆防線的座標地圖!
克魯暗自驚訝,這小子已經開始關注任務地圖了嗎?
他當然記得這傢夥,這個帶著黑暗公爵介紹信的黑暗獵人一直是他關注的對象。
但是自從進入金剛牆後,這小子表現得出奇的安分,任勞任怨,而且由於模樣俊俏,身手又好,加上溫和寡言,不愛出風頭,反倒混了個極好的人緣。
在一切使用代號的金剛牆裡,本沒有多少人知道每個雇傭兵背後的身份,因此,拋開血蝠這個出處,即便是克魯也要懷疑,這個少年,真的來自於那個殺手公會?
帶著幾分琢磨不透,又有幾分期待,克魯突然說道:「三十九號,這次行動,就由你當隊長吧。
」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詫異地望著克魯,開玩笑吧?
讓一個新人當隊長?
「這孩子和夢魘交過手。
」克魯的語氣毋庸置疑,「如果有誰不服氣,那麼,打擂臺如何?
地下競技場也荒了一陣子了……」
一聽要打架,其他幾個人頓時黑了臉,因為在新人大賽的時候,就是這個三十九號擊敗了所有參賽的新人,獲得了新人王的稱號。
「他當就他當!
」三十七號表示沒意見,他還沒忘記那可怕的眼神,他很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這傢夥莫名砍了腦袋。
其他人均表示沉默,偏偏,就在這時候,莎拉卻開了口:「是不是隻要贏了他,就可以做隊長?
」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她。
克魯皺著眉頭,暗想這小姑娘又有什麼怪念頭。
「我記得,隊長的晉級積分,比一般隊員攢的速度要快十倍呢!
」莎拉顯得很興奮,她指著阿爾法說:「三十九號,我要打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