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克萊門斯

　　 菲莉絲從來沒有想到，竟有人可以在蠻荒之地隨意使用空間魔法，而現在這個人就在眼前，那就是萊撒多。
從翡翠綠洲到整個蠻荒之地的最南端有數千千米，卻在頃刻間到達了。

　　 萊撒多使用的是惡魔的空間魔法！

　　 菲莉絲不會認錯，作為星族的後裔，雖然她還無法使用星族操縱空間的能力，但並不表示她一無所知。
無論是梵還是阿爾法都向她展示過這種技術。

　　 惡魔的魔法和人類不同，它沒有繁瑣的公式和運算，因此，也並非通過學習就可以使用，它依賴於血脈和靈魂的力量。
比起人類魔法的繁雜，惡魔的魔法顯得更為簡單和直接，如果說人類的魔法必須嚴格遵照各種規律運作，那麼惡魔的魔法更像在製造規則。
正如萊撒多所做的一樣。

　　 萊撒多甚至沒有繪製任何法陣，他隻是拿出了一塊碎片一般的東西，並對著它念了幾句，那並非什麼深奧的咒語，菲莉絲聽得很清楚，他念的不過是自己的名字：迪奧．克萊門斯。

　　 於是，那碎片上，紫色的靈魂能量溢散出來，與此同時，一道空間扭曲的光柱從天而降，將他籠罩在內。

　　 萊撒多在那一瞬間把菲莉絲拉入了那扭曲，空間轉移便發動了。

　　 菲莉絲在扭曲的前方，洞黑的空間隧道中看到了明顯的星族法陣層層環繞，彷彿在指引了路徑。
既梵之後，她已經很久沒看到如此複雜的星族魔法了，即便是阿爾法也多半是依賴流沙之匙的力量。

　　 但現在，這樣的魔法的確出現在她眼前——難道，在這片大陸，還有另外的星族？
想到這一點。
菲莉絲的心跳不由地加快。

　　 空間轉移並沒有花費很多時間，然而，當她真正腳踏實地的時候。
她徹底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了。

　　 天空是密佈的濃雲，電閃雷鳴，而在那濃雲之中。
居然有一片巨大的陰影從天而降，一直連接到大地——是的。
一團黑色的東西貫穿了天地，還有那巨大的靈魂壓迫，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就在菲莉絲無法動彈之際，壓力驟減，明顯的來自於靈魂護盾的力量讓她感到格外意外。
她扭頭看去，萊撒多召喚了忒密斯，而那薄薄的淡黑色結界就這樣將他們二人包圍在內。

　　 「天階……」菲莉絲吃驚地說。
在她的印象中，忒密斯甚至連靈魂兵器也沒有，怎麼在短短半年時間內，他就邁入了天階？

　　 「還記得弗萊雅嗎？
我提取了她的記憶，所以那隻合成獸已經沒有用了，我用她餵了我的使魔。
」萊撒多若無其事地說，「而且，隻要使用那個，惡魔的晉級其實並不困難。
」

　　 「你使用了液態魂精……」菲莉絲警惕地看著他。

　　 「『萊撒多』使用液態魂精，這不是很正常嗎？
」萊撒多自嘲般笑道。

　　 菲莉絲看到那傢夥陰冷的笑容。
有些不安，尤其著周圍的詭異氣氛，讓她不由自主地摩挲著手指間的虛幻之戒。
那裡面裝著辛迪加和塔克他們，畢竟。
作為她的使魔，她不能讓他們離開自己過遠，否則會讓他們陷入行動不能的狀態，而跟著萊撒多的旅行，把他們隨身帶在戒指裡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戒指中的必需品足以應付他們幾天的生活，而且菲莉絲想，她應該不會在這裡停留太久……

　　 「如果你感到不安，可以召喚你的新使魔。
」萊撒多提醒她，「那隻神之影會給我們的行程帶來極大的便利。
」

　　 菲莉絲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叫出了卡帕。
小傢夥扭動著它那小黑貓一般的身體，圍著菲莉絲轉了個圈，然後好奇地打量著周圍，對於忒密斯和萊撒多它不屑一顧，畢竟這倆它都認得，而且那種等級的靈魂能量實在提不起它的興趣。

　　 菲莉絲伸出手，卡帕一躍而上，順著她的胳膊一溜小跑竄上肩頭，然後乖乖趴在那裡，親暱地說道：「主人，我聞到了好多食物的味道。
」

　　 一聽這話，萊撒多當即哈哈笑起來：「真是個有趣的傢夥。
是的，你說得沒錯，這裡就是神之影的發源地，也就是你出生的地方……不過，如果你們想在這裡待得久一點，最好不要亂吃。
」

　　 菲莉絲緊盯著萊撒多這個毫無緊張感的傢夥：「你到底讓我來幹嘛？
」這鬼地方，怎麼看也不像未婚夫妻的幽會之地吧？

　　 「跟我來你就知道了。
」萊撒多說著在前面帶路，忒密斯寸步不離跟在他身邊，同時和菲莉絲保持著距離，似乎不想和卡帕挨得太近。

　　 菲莉絲撇了撇嘴，說道：「卡帕，藏起來。
」

　　 小傢夥頓時會意，一眨眼沒了蹤影，靈魂波動也不見了。
於是，就看到前面的忒密斯一驚，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那模樣簡直像連毛都豎起來一般。

　　 菲莉絲跟近了幾步，再次鑽進忒密斯的靈魂結界保護範圍，就那樣慢條斯理尾隨在萊撒多後面。

　　 「你倒是會圖方便啊。
」萊撒多笑道，卡帕明明也有結界，這丫頭卻故意讓它不用，隻來湊忒密斯這個，真是精打細算。

　　 「放著不用也是浪費。
」菲莉絲理直氣壯地說，「反正這邊空著也是空著。
」

　　 萊撒多意外地看了菲莉絲一眼，明明隻是個高級魔法師，卻已經可以敏銳地感受到靈魂結界的範圍，這個小丫頭成長了不少。
而他的表情也因此而愈發地輕鬆起來。

　　 可是，和萊撒多的放鬆比起來，菲莉絲的神情卻變得越來越緊張了。
因為隨著距離的拉近，菲莉絲已經逐漸看清了那個貫穿天地的巨柱的模樣，那哪裡是一根柱子啊，那分明是一棵大樹嘛！

　　 而且，對於空間變動的敏感，讓菲莉絲發現了另一個恐怖的事實：「天上那個……莫非是星門？
」

　　 那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潛藏在厚重的雲層中，周圍彌漫著不穩定的空間波動以及元素的亂流，按這些元素的狂躁程度，這裡恐怕連普通的元素魔法都用不了。

　　 更神奇的是，支撐那座門的居然是那棵樹的根部，那棵巨樹根本就是倒著的，樹根在天上，樹冠卻直插到地上，而那直徑在一千米以上的粗大樹幹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竟然硬生生抗拒了空間自動修復的壓力，彷彿一枚楔子插在了位面壁壘之上！

　　 「你猜得沒錯，那就是星門，不過在五百年前，它還有另一個名字——惡魔之門。
」萊撒多語調平靜地說。

　　 「惡魔之門？
你指的是惡魔大軍從深淵入侵我們世界的跨位面之門？
」菲莉絲禁不住提高了嗓音。
開什麼玩笑，那種門不是早在五百年前就被破壞了嗎？

　　 「你一定在奇怪吧，魔王被打倒了，為什麼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的門存在？
可是，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呢？
你親眼見過門被破壞嗎，還是某個親眼見過的人告訴你的？
沒有人吧？
那些隻不過是傳言罷了……」萊撒多看著她，然後一字一頓說道，「我現在要告訴你，那些都是假的，你信嗎？
」

　　 菲莉絲渾身打了個冷噤，假的？
那麼大的事，居然是假的！

　　 「伽瑪，解釋一下！
」菲莉絲冷聲喚道。

　　 伽瑪苦著臉鑽了出來，可憐巴巴說道：「我親愛的主人，別聽這傢夥胡說，聖戰當然是真的，桑納多被封印也是真的，那封魔法陣不是您親眼所見嗎？
」

　　 「弗蘭德之影？
真是個不錯的見證人。
」萊撒多譏嘲般說道。

　　 「小子，注意你的措辭！
」伽瑪義正詞嚴地抗議。

　　 「我知道你的來歷。
」萊撒多說，「弗蘭德留下的記憶，你幾乎知道那個混蛋做過的所有事……」

　　 「是啊，這句話我贊同，那傢夥的確是個混蛋！
」伽瑪也罵起來。

　　 「既然如此，你應該也知道克萊門斯吧？
」萊撒多說，「這個家族的來歷，以及它的使命。
」

　　 伽瑪看了眼一頭霧水的菲莉絲，使勁搖頭：「不！
我不知道！
我誕生的時候，弗蘭德已經死了，克萊門斯家族還沒有出現！
」

　　 萊撒多卻毫不回避地步步緊逼：「是嗎？
你裝傻的工夫恐怕不在弗蘭德那個混蛋之下！
既然你否認，那麼安潔拉你總該知道吧？
」

　　 安潔拉？
一聽到這個名字，菲莉絲覺得有些耳熟，她似乎在哪裡聽過，她突然想起來了，那是弗蘭德的戀人的名字！
按照史料記載，安潔拉是被魔王桑納多誘惑後殘忍殺害的，因此，弗蘭德不惜犧牲自己也要封印桑納多。
而第一任的弗蘭德王，就是弗蘭德和安潔拉的兒子。
所以，在王室的訂婚信物中，安潔拉之瞳一直代代相傳，代表著戀人的深情凝視。
曾經，華瑞就把這枚戒指送給菲莉絲，被她裝傻拒絕了。

　　 隻是現在，為什麼萊撒多會提到這個名字？
這和伽瑪，以及聖戰的真相又有什麼關係？

　　 「安潔拉，我當然知道。
」伽瑪突然收起他那可惡的神棍嘴臉，一本正經地說。

　　 「如果我說，克萊門斯家族，是安潔拉的後裔，你還要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嗎？
」萊撒多一點也沒打算放過伽瑪，「你其實是知道的吧？
那所學院中的事，都瞞不過你，包括克萊門斯……」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
」伽瑪矢口否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菲莉絲插了句進來，她注意到了萊撒多的用詞，為什麼說克萊門斯是安潔拉的後裔，卻不是弗蘭德的？

　　 「難道，安潔拉除了嫁給弗蘭德，還和別的人有了孩子？
」她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