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珂想著當初第一次在酒店見到關娜娜,她一個勁兒的擔心違約金的問題。
她是怎麽說來著,她說她富家千金的身份根本就是公司給的人設……
“瑤光那邊都調查清楚了,當時李陽陽半夜被扔在了衛生院門口。
她當時發燒都不省人事了,年關的時候差點沒凍死,也是她福大命大,正好有人半夜急症。
”
“在門口發現了李陽陽,那孩子得了肺炎,在衛生院住了半個月才好。
衛生院的人報了警,也沒有人來認領。
”
陳末轉述著瑤光警方的話,一臉的唏噓。
“最後還是半夜來看病,撿到李陽陽的那個病人,給她找了戶合適的人家收養了。
李陽陽的養父是個做小生意的,開了一家飯店,她媽媽是中學的音樂老師。
”
陳末說著,詢問的看向了趙小萌,“是姓關的吧?
把瑤光那邊傳來的檔案,轉給失蹤組的,叫他們聯系李陽陽的親生父母……”
他說著,頓了頓,又衝著沈珂說道,“你告訴小晏吧!
他啊……總算是能夠把身上的那個大包袱卸下來了,那孩子是個不容易的。
”
陳末想著,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他當警察這麽多年,往家裡領過很多孩子,晏修霖是住得最久的,比沈珂還久。
那孩子看著好好的,其實心中簡直就是千瘡百孔,他從來都沒有停止過責怪自己的,總覺得是因為他才弄丟了李陽陽,就算這麽多年過去了,看到一具後頸有胎記的屍體,還是能讓他逃避半個月。
陳末想著,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沈珂,又看了看渾身散發著陽光的齊桓,再看了看杵在那裡恨不得拆家的黎淵……
他們特案組正是物種多樣性的最好證明。
陳末無語的嘀咕道,“怎麽我還要兼職馬戲團馴獸師?
”
沈珂剛給晏修霖發完消息,聽著陳末的話,目光幽幽地看著他。
陳末被她看得發毛,“有事?
”
“沒什麽,我在想為什麽我要在醫院兼職,正在試圖給妄想症患者關愛的眼神!
”
陳末聞言,氣了個倒仰,他一隻手捂住心口,一隻手就朝著沈珂的卷毛頭拍去。
“走走走!
吃火鍋去,吃肉能堵住你這張嘴嗎?
”
沈珂點了點頭,“要很多很多肉才可以!
”
陳末忍不住笑了出聲,“行!
看在你們這次辛苦了的份上,吃多少肉都可以。
”
一旁的黎淵聞言,激動的歡呼出聲,“陳隊,可不是很辛苦,我就開了一槍,打了一發子彈,居然要寫那麽長的報告!
下次我還是打彈弓吧!
”
……
回到家的時候,天還是大亮著的,沈珂還是頭一回這麽早下班。
她將警察製服換了下來,換上了一身休閑運動裝扮,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鴨梨一躍而下,直接跳到了沈珂腿上,躺了下來,這巨大的重量讓沈珂一抽,隻覺得腿都差點要截癱。
她摸了摸鴨梨的胖肚子,“你再胖下去,就不是鴨梨,是榴蓮了。
”
鴨梨不滿的喵了一聲,在沈珂的腿上扭了扭。
“你這不是貓貓撒嬌,你這是老牛耕地!
腿都要被你卷掉皮了!
”
沈珂說著,目光朝著茶幾上的兩張結婚請柬看了過去。
這兩張請柬,都是來自同一對新人,新郎名叫蔣珅,新娘名叫曹熙月。
她在醫院聽到小護士八卦最帥富二代蔣珅要結婚了之後不久,就收到了婚宴的請柬。
紅色燙金那一張,就是正常的婚宴邀請,裡頭用毛筆字書寫的,一打開就能夠聞到淡淡的墨香。
蔣家不是新貴,在民國時期就已經是南江有名的船業大王了。
蔣珅與其說是富二代,不如說是富四代,家中頗有底蘊。
新娘曹熙月是頗有名氣的芭蕾舞首席,聽說家境也不錯,跟蔣珅在海外認識的。
看著請柬上的照片,沈珂也忍不住讚歎一句,這對新人當真是好相貌。
雖然沈珂沒有特意的關注,但是朋友圈裡,互聯網上已經鋪天蓋地的到處都是這場愛情童話的報道了。
另外一張請柬則是黑色的,上面還壓了一朵深紅到發黑的乾枯玫瑰花,看上去不像是婚禮,倒像是要過萬聖節。
沈珂打開一看,裡頭寫的是英文的花體字,大意是婚宴過後,會在蔣家的遊輪盛平號上舉辦化妝舞會。
沈珂百無聊賴的看完,將那請柬扔回了茶幾上,然後繼續專心的給鴨梨梳起毛發來。
待茶幾上梳下來的貓毛已經成了團,沈珂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來一看,齊桓兩個字在手機屏幕上跳動起來。
“喂,沈珂,有事直說。
”
那邊的人一梗,過了一會兒方才笑出聲來,“的確是有事找你,你接到蔣珅的請帖了嗎?
你舅舅沒有讓你去嗎?
明天要不咱們一起?
”
沈珂看了桌上的黑紅黑紅的請柬一眼。
陸曳前幾天的確是一直跟她念叨這個事情,蔣家的婚宴基本上南江市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去,也算是個相親大會。
長輩們說生意認識人脈,小輩的接觸接觸。
要是看合適了,聯姻就擺上日程了。
這種盛會,催婚催子的長輩們,怎麽可能會放過。
“好”,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屋子裡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沈珂拿出手機,給陸曳也回復了一個好字,就什麽也不管了。
她抱著眯著眼睛舒服得快要睡著的鴨梨,往沙發上一攤,幾乎是片刻之間便進入了夢鄉。
這回的夢亂七八糟的,她站在路中央,被許多孩童圍著,每一個人的臉龐都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熟悉是她全都在照片上見過,記在了自己的腦海裡。
有紅星孤兒院的孩子們,還有被糖葫蘆拐走的楊小蘭,李陽陽等人,他們團團圍著著,伸出小手來,沈珂站在中間,她隻有一雙手,又能夠拉住誰呢?
正在這個時候,一團黑影朝著她壓了過來,眼前一下子失去了光明,孩子們呼喊聲也頃刻消失了,整個世界好像被隔絕了起來,五官的感覺被放到了最大。
她又聽到了那個讓人心悸的高跟鞋聲,咚咚咚,咚咚咚,越來越近。
每一腳都好像踩在她的鼓膜上一般。
正在這個時候,扣動扳機的聲音響起,沈珂感覺子彈呼嘯而來,直接擊中了她的眉心,她的視線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黎淵叉著腰,站在不遠的地方,像是一個傻缺一樣咧嘴哈哈大笑,“瞅見沒?
百步穿楊!
”
沈珂深吸了一口,艱難的坐了起身,鴨梨早就不在她的懷中,跑到一旁吃貓糧去了。
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和日期,她昨天下午那麽一睡,竟是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現在東方魚肚發白,星期六的太陽就要從東方升起來了。
沈珂光著腳踩在了地上,想著那個古怪的夢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真是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