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難道他並沒有逃走?
(求月票)
馮掌櫃提供的消息不能不告訴裴瞻他們。
在萬賓樓與寧夫人說了會話之後,傅真就打發郭頌去大營裡給裴瞻傳話。
話出口後她想了想,又改變了主意:“將軍下晌事情多不多?
”
郭頌道:“不多,隻是近來被皇上授命關注西北情況,所以脫不開身罷了。
”
傅真遂讓他趕車:“我去大營裡找他。
”
郭頌先是一愣,然後就歡天喜地的招呼護衛出城去。
這小兩口成親這麽久,之前裴瞻明裡暗裡邀請過傅真好幾次,讓她去大營探探班,傅真都沒有答應過。
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馬車快速地上了街頭,朝著城門駛去。
傅真在車廂裡回顧著這兩日所得的信息,就在離城門還有半裡路的時候,馬車行駛速度竟然又慢了下來。
“怎麽了?
”
傅真剛剛掀開了簾子,郭頌就說到:“鐵英和禇鈺在前面。
”
“他們倆?
”
傅真頓時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前方城門之下,果然二人結伴同行,正各自牽著一匹馬要出城。
早前在全力應對廢太子和徐胤的時候,禇鈺和鐵英都作為證人留在梁府裡。
後來案子告破,二人就搬出梁府,去到了魯重陽所住的裴家小院。
二人身上都負有不同程度的傷,正好可以讓魯重陽給他們醫治,鐵英雖然是連暘的人,但他的身份無足輕重,況且也像朝廷提供了要緊的證據,於是皇帝並沒有打算為難他。
待他傷好之後,還是會放他離去的。
最近傅真也沒過去,不想卻在此處看到了他們。
“他們倆這是上哪兒?
”
都在一個屋簷下住著,二人相識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沒想到他們這麽短時間就已經要好到結伴出行。
“我去問問。
”
郭頌說著就上前了。
傅真眼看著他們搭上了話,接下來三個人就一起朝著她的馬車走過來。
“將軍夫人!
”禇鈺在馬車下拱手,“你來得正好,鐵兄這邊正有要事稟報!
”
“什麽事情?
”
“連冗的人還在京城之中活動!
”
“……什麽?
”
傅真聽到這裡不由得把簾子全部拉開了:“你怎麽知道的?
”
鐵英道:“我在城中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是當初徐胤私下豢養的那些死士,他們在城中留下了這樣的印記。
”
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來一張紙,展開呈到了傅真面前。
紙上畫著兩個奇怪的圖案,的確是能夠讓人一眼就感覺到特別的東西。
“你在哪發現的?
”
“今早我在街頭溜達,去了南城一家茶館。
當時發現有人跟蹤,等我出來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隨後我就在門口牆角處發現了這個。
“我追蹤了徐胤那麽久,他們這些暗記我都已記得滾瓜爛熟。
我猜想他們是已經盯上我了。
”
傅真皺緊眉頭將這兩個圖案看了又看,隨後道:“當初連冗走的時候,的確帶走了一批徐家的護衛,剩下的那批就是在潭州老宅,當時也跑掉了一批。
“你如何確定盯著你的這些人是連冗帶走的人,而不是在潭州逃走的那一批呢?
”
“的確很難分辨。
但潭州那批人逃走之後群龍無首,一定也會想辦法與連冗帶走的這批人匯合。
“而在過去那麽長時間,徐胤身邊這些護衛,全部都是連冗負責發號施令。
“連冗在逃走之時,沒有人知道他背叛了徐胤,他必定也不會傻到自己吐露出來。
“所以潭州那批人不出現則已,一旦出現行動,也一定是已經與連冗匯合,並且聽從他的指派。
否則他們完全可以半道上先把周誼他們給截下來。
”
傅真不得不承認鐵英說的有道理。
她說道:“那你們眼下出城是想做什麽?
”
鐵英凝眉:“我發現這兩個暗記之後,立刻轉頭又去了偏僻處的一座城隍廟。
“我假裝香客入內,隨後就等到了兩個人,從他們的行動舉止來看,就是徐家那批死士之二無疑。
“他們找不到我,便離開了城隍廟,而我則跟蹤了他們到城門之下。
“同時我發現他們並沒有駕馬,而且穿的是布鞋寬袍,做商人打扮,一點也不像趕路的模樣,可見住的地方並不遠。
“城門之外就是京郊,他們落腳的地方也隻能是在這一帶。
“所以我立刻回去邀上了禇兄,打算即刻前去追蹤。
”
既然是進城跟蹤,為了方便行事,自然對方不會離京城太遠。
可這樣一來,難道說連冗好不容易逃出去之後,竟然還停留在京城附近沒走?
傅真看向他們倆:“你們倆有確切的目的地嗎?
”
“京郊附近我都熟,”禇鈺道,“從城門出去,五十裡之內隻有三個鎮子。
他們住的地方,絕對不會超出五十裡。
”
傅真點頭,安排郭頌道:“人多好辦事,你派幾個人跟隨他們倆前去。
”
郭頌當下就挑了幾個對京郊地形熟稔的護衛出來。
傅真把人指派給鐵英他們倆:“你們仔細搜尋,但不要打草驚蛇。
這個姓連的狡猾程度不輸徐胤,倘若他真的還在附近,在有絕對把握拿下他之前,切忌不要輕舉妄動。
”
“遵命!
”
二人有了援手,精神大增,當下拱手領命,駕上馬帶著人出城而去。
傅真目送他們走後,垂首沉吟了一下,招呼郭頌:“走吧!
加快點腳步。
”
……
“稟報大理寺了嗎?
帶仵作去看過了嗎?
”
京畿大營裡,裴瞻快步從校場裡走出來,迎著程持禮一道朝營房走去。
“已經稟報了,屍體也送過去了,仵作那邊什麽結果還不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屍體的確是李側妃!
”
程持禮跟著他進了屋,口中沒停:“拋屍的地點在南城門外二十裡處的營盤鎮,是鎮子東面的山崖之下。
“山崖下原本有一個深潭,想來他們本來應該打算將屍體沉入潭中,但此時正是枯水季,沒想到投偏了,屍體著陸在石頭上。
“方才大理寺的人已經看過了,人大約是兩日之前死的,傷在後頸處,椎骨都斷了,應該是一擊斃命。
”
裴瞻把頭鍪取下來放在公案之上,沉吟道:“距離事發之日過去已經一月有餘,李側妃如何還會在京郊?
有沒有去營盤鎮裡四處搜尋?
”
“我哥聽到消息之後就已經帶人過去了,估計天黑之前能有結果。
”
裴瞻在屋裡來回踱了幾圈:“這一個多月裡,西北那邊好像也沒有傳來連冗出沒的消息?
”
“沒有。
”程持禮搖頭,“不光是西北那邊沒有消息,我們當天吩咐快馬下發的周邊幾百裡以內所有城池關卡,都沒有發現此人。
”
“城池關卡都沒有發現,那他難道一直留在京畿?
”
“我覺得你猜的沒錯。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姓連的的確有可能還在京畿範圍內。
”
裴瞻的疑問才剛剛說出口,門外就傳來了傅真那熟悉的清脆的嗓音。
他倏地轉過身,目光一下就鎖定在門口出現的傅真身上:
“你怎麽來這兒了?
你是怎麽進來的?
”
傅真帶著三分得意跨進了門檻:“本來我也以為進不來,但沒想到你們守營的將軍竟然認識我。
再加上郭頌跟我在一起,那將軍聽我說了來意就放我進來了。
”
裴瞻聽到這裡,壓住已經揚起來的嘴角,一派鎮定道:“那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可是有什麽依據嗎?
”
“當然有。
”傅真便將方才來的路上遇見鐵英他們的事情給說了,“我已經讓郭頌打發人跟著他們一道去了,鐵英追蹤了翼王府的人這麽久,說不定真能發現些什麽。
”
說到這裡她又輪流看著裴瞻和程持禮:“你們剛才為什麽也說到了連冗?
”
程持禮早就已經憋不住話了:“我們在南城門外二十裡處的山崖之下發現了李側妃的屍體!
“她是這兩天死的!
”
傅征陡然間聽到李側妃不由愣了一愣,當日連冗挾持她作為人質逃出城門,大家都已經默認她死了。
沒想到直到今日才聽到她的死訊!
再一回想到先前鐵英所說之事,她旋即上前:“那鐵英所說十有八九沒錯了!
跟蹤他的人,一定就是當初連冗帶出去的那些徐家護衛,既然他們在這裡,那連冗一定也在!
”
裴瞻聽到此處,再不曾猶豫,打發了程持禮道:“你即刻多帶些人馬,前去與鐵英他們會合!
將發現李側妃的鎮子與鐵英他們追蹤之處都圍起來!
掘地三尺的尋找,家家戶戶的搜,不要放過一個人!
”
“我這就去!
”
程持禮二話不說躍出了門檻。
傅真追隨者走到門檻下,對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皺起了眉頭:“鄉野之處,一遇天黑最難尋找,也不知道此刻趕過去來不來得及?
”
……
八月的京城秋高氣爽,日落西山之後,夜幕就漸漸籠罩了大地。
原野裡的青紗帳陰沉沉地鋪陳在暮色之中,山下村莊裡散布著的民居隻有微弱的幾點燈火,絕大多數的人們都已經熄燈安歇。
過去幾十年裡經過了幾次三番連年的戰爭,大周百姓能維持生計已十分不易,鮮少有人舍得買上許多燈油使用。
營盤鎮上的豆腐鋪子,是為數不多需要徹夜點燈的行當,坊主一家靠此為生,不得不趕在天亮之前將豆腐作好,天亮才能挑出去售賣。
豆腐鋪子隻有一間門面,裡外卻有三進。
此時位於第二進的穿堂裡,一頭驢正在拉著磨。
擺放著石磨的那頭的屋子裡,一燈如豆,一人正披著衣坐在燈下翻閱著書卷。
他的身旁放著一柄長劍,身後的床鋪之上,還放著一套夜行衣。
床頭壓著幾本書,都是讀書人常翻閱的詩文經書。
狗吠聲穿過原野遠遠地傳來,一陣腳步聲在這個時候,從遠而近也響了起來。
它越過了穿堂裡的石磨,又快又穩的來到了門外。
他頓了一頓之後,叩門的剝啄之聲就輕輕地響起來。
“進來。
”
燈下的人頭也沒擡,極輕地回應了一句。
虛掩的房門便就推開了,隨著他的走近,微弱的燈光逐漸地照亮了他的臉龐:“將軍。
”
“回來了?
”燈下人把書合上,擡起頭來,年輕的臉龐也顯露在燈光之下,“事情辦的怎麽樣?
”
“人已經看到了,但可惜被他發現甩脫了。
”
“怎麽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燈下人站起來,拉了拉肩上披著的衣裳,負手走到了他的面前,“鐵英隻有一個人,你派去的卻有兩個,竟然還讓他走脫了。
難道翼王府養出來的死士這麽沒用?
”
連冗頜了頜首,歎道:“翼王府的人再厲害,到底這麽多年流亡在外,又豈能比得上威武大將軍府出來的人?
更何況鐵英乃為將軍親自調教過的武士,更是不一般了。
”
“不要說這些沒用的。
”連暘轉回來,走了兩步,“鐵英已經不能留了,他知道大將軍府許多事情。
更知道我的存在。
如今我已經進入燕京,就絕不能有任何走漏消息的風險。
”
“將軍放心,回頭我再多派幾個人進城,如今他已經可以在京城之中隨意走動,一定還會有更好的機會將他拿下。
”
連暘深吸氣,停在了豆腐架子之下:“另一邊呢?
楊奕的下落可曾找到?
為何幾個月過去了,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
“根據可靠的消息,半個月之前他的確已經往燕京方向來了。
他進京之後必定會露面,而且露面的幾個地方,也一定是在我們掌控之中的那幾個。
“還請將軍稍安勿躁,待屬下嚴密盯緊,一旦有消息,則即刻之將軍。
”
連暘聽到這裡轉過身來,雙眼微眯望著他,眉頭鎖得緊緊地:“不要出差錯。
否則的話,我可不會像徐胤那樣傻,放過你。
”
連冗凜目,正要回話,這時候一陣敲門聲卻從臨街的前院傳了進來:
“當家的在嗎?
開門!
”
燈光下的兩人旋即頓住,對視了一眼之後遂立刻將燈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