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得的什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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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聽到這裡,停下手來看向了皇後。
皇後說道:“知道寧家渠道廣,人手多,燕王慣常服的幾味藥材雖有特定的來路,卻也不太易得。
回頭我讓人上太醫院問問看,緊缺的都有哪些?
你若能替我籌到,自然是好事。
”
裴瞻道:“卻不知以往燕王所需之藥都是從何處得來?
”
皇後笑了笑:“無非是雲貴川等地。
”
“臣在西北的時候,倒也得過那邊幾味珍貴靈藥,乃為我們中原不曾有的,娘娘未曾打發人去西北那邊搜羅搜羅麽?
”
“也有過。
”皇後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不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良藥不易得,得了也不見得合他的病症,也就無謂折騰了。
”
隨著他端起茶杯來的動作,亭子裡一時隻聽見杯盞交碰之響。
傅真咧開了嘴,朝他一施禮:“多日不見了!
老爺子這一去時日可不短,這一路上可好?
!
”
但是今日武館門前除了兩個守門的弟子之外卻沒有一個外人。
就在裴瞻頭也不回地進宮去之後,傅真掉頭就把梁瑄抓住要送他回去。
繼續打算回寧家去。
“所以他們不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全然被牽著鼻子走。
他們一定會留下病歷來證明自己施藥診治無誤。
”
他跟梁郴說道:“回頭我去太醫院找林柳二位太醫的時候,你想辦法找一找燕王的病例。
”
也更加說明了老爺子這一趟尋找他是有多麽急切。
裴瞻停下步伐,咬咬下唇望著他,也是回不上話來。
傅真問:“您莫非還沒有回府裡去?
老太太可要著急了!
”
“這還真讓你說對了!
”李儀,歎了一口氣,回頭眼神示意弟子們在後看著門口,然後指了指屋裡頭說道,“我們進去說!
”
裴瞻扶著劍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幾步,然後道:“這實在讓人不能理解。
帝後都不是膽小懦弱之人。
他們所生的皇長子,更是年少英勇。
廢太子就算品德不行,膽識能力也還是有一斑。
偏偏這個三皇子,連破廟裡的菩薩都能嚇到。
”
裴瞻默算了一下:“殿下十二歲遭遇意外,那也就是在盛元十六年?
是六年前?
!
”
太醫院不在內宮之中,裴瞻走出了禦花園之後,一直到出了宮廷,才找了個無人之處停下來。
梁郴讚同他的說法:“按照整個血案的結果來看,不但榮王府是輸家,廢太子也是輸家,如今唯一得利的就是燕王。
“我卻不知,他究竟是如何悄然無聲的籌謀這一切?
”
梁郴沉吟點頭。
隨後他拍了拍裴瞻的胳膊:“那就趕緊走吧。
速戰速決!
”
片刻之後出了太醫院。
柳太醫一面查找著方子一面說道:“裴將軍記性甚好。
皇上和娘娘原本身子十分康健,因而所生下來的三個皇子體質都不差。
但她這麽著急忙活,卻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就算是當初自己大方借了兩個掌櫃的給他去盤帳,肯定幫了他不少忙,可也用不著這麽急著找她回復此事。
“皇長子身上最大的疑點就是,這麽多年他寧可流落在外也不願回到皇宮與父母相認,一定要解釋的話,皇宮之中有不利他的因素,是說得通的。
”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回到年輕的時候,那時候雖然過得窘迫,但心裡頭卻是輕松的。
”
傅真悻悻回房。
“可是如今廢太子已經死了,帝後這麽多年一直都在等待與他相見也不是秘密,他無論如何也該露面了。
”
傅真也加快腳步,堪堪跨入了頭一次前來見老爺子時的後院門檻,一聲洪亮但是卻又帶著些嘶啞的聲音就響亮的傳了出來:
“在朝臣們的眼裡,燕王一直都是那個被帝後所寵愛的麼子,這麽多年,他的確也一直生活在帝後的視線之內。
裴瞻二人便站了起來,施禮告退,隨後步出了亭子,又繞過花圃走出了禦花園。
“那就好!
這是好事!
”傅真隨著他往屋裡走,一面問道,“既然早就辦妥了,為什麽這麽久才回來?
“難道是那邊又遇到了什麽別的事情?
”
她滄桑而瘦削的面容看起來與以往無異,可是那雙眸子,卻明明白白地帶著一些傷感。
裴瞻緩聲說道:“我實在找不出來皇後瞞著皇上暗中尋找皇長子的理由。
帝後鶼鰈情深是有目共睹的,反倒閻王我不熟悉。
”
燕王欲言又止,目光之中隱隱有痛楚之色流動。
燕王點點頭,乖順地回到前台之後坐下,剛撥動了兩根弦,他又停住手勢擡起頭:“不如我給母後換首曲子罷?
”
“其實在殿下過了五六歲之後,體質也逐漸增強,風寒也感染的少了。
“也好。
”皇後神色自若,“常給燕王診脈的是林柳兩位太醫,你自去便是。
”
“這真是讓人不解之處。
”裴瞻的眉頭越發皺緊了,“所以待會兒去太醫院,我們還應該弄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燕王宮中的侍衛,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宮采辦藥材的。
”
“母後……”燕王深深的垂下頭來,“是兒臣的錯,如果兒臣當初,當初……”
梁郴趁機到了另外一側存放病例的書架之下,裝作查看架子下的蘭花,目光搜尋起病歷上的名字來。
剛剛跨了門檻,張成就迎面過來了。
“母後何苦……”
“所以到如今為止他還未露面,隻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已經死了。
二是他覺得露面還不安全。
”
不過沒她用武之地,武館裡一切如常,進出的人跟從前一樣多。
“丫頭!
你怎麽才來?
!
”
“誰料十二歲那年的七夕節,讓侍衛帶著去京城裡逛了一回花市,結果誤入了一座破廟,被破損的佛像嚇到驚了原神。
那一次足足病了三個月之久,後來雖然好了,卻也落下了咳喘之症。
“一直到現在,下官們想盡了辦法,卻也還是找不到法子根治。
梁郴道:“方才既然皇後已經發了話,那你稍後直接詢問太醫,應該也可以問到結果。
”
梁瑄死活不乾,還一溜煙地跑到裴夫人面前賣乖,裴夫人本就心軟,哪裡受得了他這一番哄?
竟然當下拍闆讓他住下來,而且祖孫倆還把傅真當成了透明人,當著他的面就有來有去地討論起了吃的。
傅真下車步入,早早看到了他的武館子弟之刻迎上來引路。
等明日陪睦一回府,她就也去不成了,還得往後拖一日。
說完之後便有一人加快腳步入內,邊走已邊高聲通報起來:“將軍夫人來了!
”
“但是既然是受驚嚇所引起的,按道理說不會導緻肝肺損傷,看來這件事情,很可能也是有貓膩的。
”
裴瞻接過他提筆寫下來的兩味藥材,沒有再說話。
屋裡頭早已經擺好了茶水,桌子上還擺著一個大大的包袱,另外地上還攤著幾個箱籠,這一看就是他窗外帶回來的行李。
“傻孩子,跟你不相乾。
”皇後緩緩吸氣,“有些事情一旦開始,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有沒有你,其實都一樣。
”
裴瞻按照先前在皇後面前的說辭說明了來意,柳太醫就連忙起身去翻方子。
……
……
“師祖他老人家已經等候將軍夫人多時,此刻正在裡頭吃茶呢!
”
她微微笑了一下,指著他手下的古琴:“繼續彈吧。
這曲高山流水,是從前我伴隨你父皇在軍中之時,常聽他奏過的。
”
柳太醫指著方子上的兩味藥材說道。
林太醫今日不在,還好柳太醫當值。
這幾個月裡,傅真偶爾也會繞道從泰山館門前經過,有意無意替李儀看看鋪子。
……
傅真一聽驚訝起來:“不是還要兩日嗎?
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
“從頭至尾連皇上都不曾知曉還有這樣一批人,那麽太醫這邊一定也被收買過。
“——哦,找到了!
殿下常服的就是這幾味藥材,基本上都不成問題。
隻是其中這一兩味,由於每年所得不多,裴將軍若有法子,那麽讓殿下多備下些也好。
”
皇後遙遙地望著二人背影,片刻後收回目光時,正好對上了燕王的目光。
梁郴凝眉環臂,說完之後又提出了疑問:“可是當年皇長子離開皇後的時候,是在二十四年前,那個時候燕王還未出生,他一直到六年之後的盛元四年才出生,他竟有這麽深的城府,當太子這隻螳螂背後的黃雀?
”
“屬下也不知道哇!
”張成拍起了大腿,“泰山館那邊小師弟剛剛跑過來送訊,說師祖他老人家是早上到的,剛剛洗漱完吃了茶飯就打發他過來請您!
”
到底出啥事兒了?
這麽想著她就趕緊讓張成去套車,二話不說朝著泰山館趕去。
裴瞻不便再追問下去,陪著吃了兩口茶,於是又說道:“既然如此,又何須再喊人多跑一趟?
臣既然來了,便奉娘娘的命,上太醫院去問問即可。
”
“怕就怕太醫也不會說實話。
”裴瞻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張源先前提到燕王宮裡的侍衛外出采買藥材的時候,並沒有說到去過西北,但方才皇後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白,這批侍衛是去過西北的,如果宮裡除了皇上派出尋找皇長子的人之外,有且隻有燕王身邊的侍衛出去過,那麽他們去西北必然不會是找什麽藥材,而是打聽皇長子的蹤跡。
“可是不管怎麽被收買,一旦皇子診治時出了意外,太醫都必須承擔責任。
世事總有如此之多的巧合,在血案破解之後的如今,竟然又冒出來一個“六年前”!
“正是。
”柳太醫說到這裡,歎了一口氣,“那兩年真是發生了不少事。
還好都過去了。
”
梁郴的眼前忽然就浮現出了廢太子逼宮那日,坐在宮內欄杆上,微笑仰望著天空裡紙鳶的燕王的模樣。
“少夫人!
我師祖他老人家回來了!
”
“不,”皇後擡手,“就聽這個。
”
李老爺子提前到京,而且還能這麽著急忙活的,足見一路平安。
傅真心裡當然高興。
太醫院是個單獨的衙門。
這次路上誰也沒吭聲,一直到出了皇宮範圍,走在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時,彼此才對了一個眼神,然後齊齊打馬,朝著距離最近的梁府而去。
緊接著眼前一陣風過,清瘦的老頭立刻出現在了眼前。
“看來這幾個皇子,的確都不簡單。
”
皇後沉下氣:“你不懂。
我與你父皇攜手與共數十年,有些東西,不是那麽容易被摧毀的。
”
進了府門,梁郴就停在了影壁下說道:“找到了燕王最近的病例,沒有寫具體的病症名稱,但根據上述所列的藥材,的確是患有肝肺損傷之症。
“就算燕王殿下生下來以後受了點罪,身子骨從前其實還算結實,無非是偶爾易感風寒而已。
裴瞻深吸氣:“原先我曾推測過,多年以來他不肯回宮,也不肯露面,是因為廢太子已經向他舉起了刀。
“好好好!
”李儀連到了幾個好字,然後就忙不疊地說道:“多虧了你借給我的那兩個能乾的掌櫃,不出半個月,我那幾間鋪子,所有的帳就理清楚了,而且還重新開張了!
如今都開始盈利了!
”
裴瞻以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柳太醫的視線,裡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嘮著嗑。
梁郴道:“你的意思是,這批人實則是受燕王的調度前去尋找皇長子,而並非楊蘸所說的是受皇後所派。
”
“我記得從前我還在京城的時候,燕王殿下身子還沒這麽弱,後來這些年是怎麽搞的?
”
燕王眉頭緊擰,撫在琴弦上的雙手慢慢蜷起來。
蜷到最後就聽啪的一聲,那琴弦竟然讓他給握斷了。
他睜大眼睛朝傅真打量了幾眼,然後就激動的說道:“可讓我老頭兒想死你了!
”
“回了回了!
”李儀擺手,然後隔著茶幾湊過來,壓聲道:“還記得我走之前,曾跟你說過,我接了一趟找人的鏢麽?
”
傅真心下一動:“當然記得!
您找到了?
”
“沒有。
”李儀搖頭,但他又道:“但也不算完全沒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