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9章 欠(上)
這些人原先還很靜,在聽到某個名號時立馬就不淡定了。
寧夏不知道說什麽,便也學著林平真做了一樣的動作,敬茶,就作打招呼了。
她做完偷覷了眼旁邊的林平真,見對方沒什麽反應,便自覺做對了, 頓時安心下來。
事實上她是沒做對。
因為林平真敬茶是他地位高,各方面綜合來說都是上位者,所以朝大家遙遙敬個茶那叫大方,姿態高。
但她身份不顯,修為在在場眾人中也屬一般,甚至連年歲資歷都可以稱得上是眾人中墊底的,她跟著這一動作倒更像是小孩兒模仿大人虛張聲勢的。
不過對面幾人完全沒有在意這小節,他們的的注意力早就落到林平真所說的元衡道君上了。
五華派這次竟還特地派出一位元衡道君的弟子出面。
另一位是掌門親傳,據說還是鐵闆釘釘上下代掌門……看來這次他們是討不到什麽便宜了。
果然五華派不會做無準備之事,完全是有備而來的。
寧夏感覺到對面幾人明顯的失態,心下微動。
難道這些人與元衡道君是舊相識?
方才明明聽到林平真自報都沒什麽大反應……是在聽到元衡道君的名號後才不扮淡定的。
說實話她有一半算是猜對了。
這些人確實認識元衡道君,並且反應這麽大也是因為這位大神。
但卻稱不上“老相識”,不然這次過後幾乎半個修真界都堪可稱元衡道君的“老相識”了。
準確應該說是他們都認得元衡道君,但元衡道君卻不認識他們。
他們這都碰上了“債主”的弟子了,這可還怎麽周旋啊?
南疆之行收線,各派勢力可謂是傷亡慘重,慘到連秘境中所得的各色珍稀資源以及天地靈力複蘇這樣的事都無法掩蓋的那種慘淡。
因為他們折損進去的幾乎是近幾代英才弟子的精選,不是百裡挑一出來的就是本身也是一匹千裡馬。
延靈湖秘境當初可是香餑餑。
當初不知延靈湖秘境內生變,各方勢力可都爭著搶著要將弟子送進去,因為在過往多屆送進去的修士出來就沒有虧的,幾乎都從這個傳說中的仙族遺境獲益良多。
但秘境名額有限, 即便是五華派這樣的大宗也無法爭取到更多的名額, 自然是擇優選擇的。
當初為了不浪費機緣挑選出最有資格進入秘境的人,五華派還為此專門提前了宗門大比。
可想而知這次進入延靈湖秘境都會是一些什麽樣的人,幾乎都是各宗近些年來都顯優秀和突出的弟子。
可誰知秘境橫遭意外,一下子就死了這麽多弟子。
即便是人才濟濟的大宗也有些吃不消,眼下下層年輕出現了這麽大一個空缺,又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再度恢復過來。
但也隻有淌過這秘境的人才知道這鬼秘境是一個怎麽樣的煉獄,吃人似的,把進來的一個一個鮮活生命連皮帶骨頭都吞吃乾淨,最後一點痕跡都不留。
他們身在其中,修為強如元嬰真君都隻能在災難之下瑟瑟發抖,惴惴不安地等待命運的宣判。
更何況他們這些弱如螻蟻的存在,又能做什麽?
而在當時的秘境,唯一可以稱得上保護傘便是五華派的元衡道君。
真是諷刺不是麽?
各派弟子在困頓煎熬中不祈禱自家長輩的救助反而將希望放到一個外宗修士身上。
當時的元衡道君甚至還不是元衡道君,而隻是修為深厚一些的元嬰真君而已。
但秘境之內形勢複雜,秘境中還有迷境,各派勢力被迫分散,還混進一大撥不明底細但勢力強悍的境外勢力人員……失散各處的東南邊陲弟子根本就無力自保。
且失散於大部隊, 他們要面對的不僅是來自於秘境之內的未知風險, 還有難測的人心。
沒有保護傘, 處於這種完全失序的環境, 惡人也就沒有了最後的束縛,作起惡來自然也是肆無忌憚的。
草菅人命殺人奪寶那都是尋常手段,失卻了束縛某些平日裝得很好的人很自然地扒下人臉面具化身妖魔。
別說離開秘境了,他們甚至都沒有信心活到第二天。
沒有人知道他們當時有多絕望,活過的每一日都是煎熬。
他們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碰上元衡道君的。
看得出五華派眾人被這位保護得很好,緊隨著這位他們雖看著也狼狽但精神卻不錯,眼中有光,似乎還成長了不少。
對比人家,他們就似真的在逃難,如難民一樣衣衫襤褸,一個個痛苦疲憊。
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像是湖陽派,金雷門這樣的還好些,與五華派有些交情的友宗和聯盟厚著臉皮上去求救,自然也求得一份庇護。
但像是天星閣,萬悅門這樣的,與五華派素來不好,幾乎稱得上有隙的,雖羨慕可也是強忍著沒敢上去求救。
因為他們也不確定自己上去了會受到一樣的救助還是反被削一頓。
要知道現實中的修士們可不似是傳唱中那樣霽月風光,修仙就真的修神仙道,但凡修真的誰不知道修仙都是用仙緣來修的。
而仙緣幾乎就是要靠搶。
雖沒個定理,但誰不清楚仙緣定數,你多了就隻能是人家少了,都是流通的,你得到機緣便意味著他人失去這個機緣……
所以自古以來修士們幾乎都可以稱得上最自私的一個群體。
他們很自然會想,若要成仙得道便需要從這世間所有修真人士爭奪機會,幫了別人就意味著自己要有所損失。
可這世上也有不遵循這份理的人。
元衡道君便是這一類人。
他自然不是不爭之人。
淨看他年輕人人懼怕的的名聲也可知道這是一個多麽鋒芒畢露的人,估計當代修士就沒幾個搶資源能搶過他的。
而他的修為也恰恰說明了這一點,這是事實,他應當也是世道篩選出來的人傑之一。
可藍嵐卻從不屑於掠奪弱者,甚至他可以說有一顆難得的憫弱之心,有這個心並且願意扶助年輕修士——也不論是他們哪一門派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