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張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臉,寧夏第一反應竟然是松了口氣,因為不是她所想的那個人。
她還在想要是薑宴那個瘋子,她這回又得以什麽樣的法子脫身?
要不上來就大招看看能不能把人燒死算了,當然死的也有可能是他。
“你看起來像是松了口氣。
”相貌陰柔的青年對此似乎有些不滿。
見寧夏不回他,對方挑了挑眉道:“看來寧道友是知道這背後的人是誰呢了。
”
寧夏默然,她是知道,而且在場大概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股魔氣背後的主人到底是個怎麽樣的惡鬼。
但是相比起來,對面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反正都不是好相與之輩,對方這不五十步笑百步麽。
對於她而言,此刻遇上對方並不比遇上薑宴安全。
“方才跟我競搶的人是你。
”寧夏用一種很肯定的氣道。
她就說嘛,這些年跟她搶東西的人不少,明搶暗搶的都有,這修真界更是搶的最是好東西,都習慣了。
而找麻煩的也不少,出門的話一逮一個準,出去不碰上點麻煩她都懷疑有更更大的在後頭憋著呢。
“寧道友這就不對了。
在下並非想是與你爭,就不能是見之心喜麽?
再說了,道友若是對此物感興趣,隻消與我說一聲即可,便是送你也無妨,就當是交個朋友。
”
“說來我與道友也算有緣,幾次相逢,卻總有些不長眼的家夥冒出來幹擾。
倒叫我們也聊不上幾句,實是憾事。
今日難得再碰上,也沒有那些礙事的家夥,寧道友不介意與我們聊聊?
我們也是……沒有惡意。
”
“你們?
”寧夏微微皺眉,敏銳地讀出一點不一樣的意味,心下分神去感覺周邊的環境。
“所以我才說道友可真是敏銳,不過是說漏嘴了……便立馬察出端倪。
此處確實不止某一人,我那不成器的妹妹也來了,但她素來不喜見人,便不現身了,還請道友見諒。
”對方噙著笑悠悠道,仿佛兩人真的是關系不錯的故人。
寧夏這才撿起過去的一點記憶。
她到底是怎麽跟眼前這個人產生的聯系?
好像一開始是在雷劫過後的落日森林裡碰見,當時她剛渡過雷劫臉上的屠龍者標記也意外掉了,匆匆忙忙遮掩心裡還虛著呢。
那也是她第一次跟對方見面。
說起來這人好像自跟她見面開始就一直挺莫名其妙的,說他惡意也好像不是,就是講話老是陰陽怪氣的。
尤其好幾次險境中出現都是立場不明,雖然似乎來不及幹什麽,但總給人一種他會往井裡“扔石頭”的模樣。
如此寧夏又怎麽可能對其印象好地起來?
倒更覺得對方別有用心。
“若閣下真有心思交好,我自然是隨時都歡迎,雖然先前我見閣下似乎也並不是真的那麽想要與我交好的樣子……但眼下情況不明,多說無益,倒容易為外力所趁。
假若方公子想敘舊的,不妨擇日,否則我想我們這場談話是沒法繼續下去了。
”寧夏意有所指道。
其實她是真想抓著對方的肩膀大喊。
老兄,聽你這意思也知道幕後是個哪個瘋子,上回你不也挺忌憚的嗎?
現下大家不一塊兒離開還留在這敘什麽舊?
回頭他要找上來,一個看誰不順眼不分敵我一通亂殺,把自己賠進去都有可能。
寧夏可不覺得以薑宴那性子會看在方旭日同是魔修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但不知道為什麽,寧夏覺得對方聞言好像更生氣了。
生氣什麽?
因為她拒絕了對方敘舊的要求?
可是她覺得她們倆真沒什麽敘舊的必要,上回見面還鬧得不愉快來著,不是不是刀劍相向就是搶東西來著……明明都沒有過切實的矛盾,卻平白搞成了仇人。
寧夏也實在鬧不明白自己跟這人莫名其妙的冤孽到底是從哪裡開始的。
“我可不知道友原是這般怕那個人,可依某上回所見,閣下本領可不小。
”對方似乎頗有興味地問道。
“求生之舉,實屬被逼無奈。
”少女神色透出一點點無奈來,好像是真的無奈。
然而方旭日卻知道這隻是表象而已,對方要真被逼至底線就不會是這般可愛的模樣。
寧夏不是兔子,她是生了爪牙的獸,隻是很多時候沒有這麽高調並有存在感而已。
對方的“求生之舉”是真,但實屬無奈就有待商榷了。
畢竟不是誰都能“無奈”成這樣的——外頭那位血月聖子都差點叫她給宰了。
更何況她似乎還有一手莫測的陣法本領,這可不是兔子能做到的事。
總之這人看著粗略然心思倒是玲瓏,便是在眼下這樣的情形也是滴水不漏。
方旭日還想說什麽,對方臉色等時微微一變,手腕似被什麽猝不及防猛地拉起來,看起來還是那種不受控制的被動拉扯。
隨即便見無數奇異的白色細絲緊緊纏著他的手腕,但若仔細看又會發現這些細絲並不實際存在的,向四面八方延伸至黑霧中。
寧夏更是被他這意味不明的忽然反應驚到了,重寰劍都被激得險些暴跳出懷裡直指這個目的不明的魔修。
不過對方身上的動作似乎不是衝她來的,看他的神態……像是有些懊惱和暴躁?
這些細絲有些太過密集了,千絲萬縷的,幾百絲兒交纏在一塊兒竟還能根根分明。
而且寧夏甚至看到這些不明由來的靈力絲線直接沒入皮表之下,就是不知道由什麽固定架構著。
她也沒見過這種情形,看著竟莫名有些心裡發毛,總覺得那這些純白的絲線看起來並沒有表面上那麽純潔無垢。
而且對方臉上的神情此刻也是說不出的可怕。
怎麽說呢?
原先對著她這邊還遊刃有餘的樣子,然後自這些絲線出現後就陡然變兇悍暴戾,那種屬於魔特有的煞氣撲面而來,比之寧夏在唐媚兒身上感受到的濃重數倍,似是露出了他皮表隱藏下真正的那面。
果然這樣能在大陸闖出名頭的魔修就不可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