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城外山匪所棲居的地方,幾座山峰相連,形成了一個四周高聳,中間凹陷的形態。
中間的凹陷處,便是山匪的老巢,進山的路十分難走,而且還被山匪布置了重重陷阱,所以易守難攻。
而北山礦就是北面山脈綿延橫亙出去的另一座山峰,所以大家都猜測,山匪老巢這邊的出入口,應該就在北面的這座山峰下面。
項元傑看著沙盤上的地形,在沙盤上插了幾面紅色的小旗道:「兵分三路,一路直接沿西北方向挺進,正面迎敵。
一路沿東北方向,從側面上山,然後再向西包抄,防止山匪從山上逃脫。
第三路向西繞路,從山澗進山,再轉東北方向包抄。
如今山匪已經元氣大傷,今日一戰,定要將山匪的主力軍打散、打掉!
」
這三路,正面迎敵自然最好,向東包抄也是比較近便,唯有西邊的山澗離著有些距離,還要再繞過去,說不定等趕到的時候,人家那兩路都已經結束戰鬥了,連口殘羹冷炙都吃不上。
薛壯剛才已經率先立了一功,帳中其他人無論服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他將北山礦一條通路截斷並且控制住,基本可以說是為此番剿匪奠定了勝利的基礎。
不然自己這群人就會像以前來剿匪的一樣,連山匪的老窩都沒摸到就被人跑了。
到時候窩囊丟臉不說,也沒法兒向皇上交代。
畢竟這次事關長公主和駙馬爺之死,可不是尋常的剿匪任務。
「報——」此時北山礦那邊來人報告戰況,進帳倒頭便拜,揚聲道,「薛小將軍領兵,於北山礦共殲山匪七百二十八名。
礦道中死傷尚未計算在內,因怕礦道再次打通,是以不敢隨意挖掘。
我軍傷亡情況,輕傷七十九人,重傷十三人,陣亡二十九人。
」
「好!
」項元傑大喜,殲滅七百二十八,山底下壓著的少說也得有上百人,這幾乎可以說是又將山匪削弱了近千人的實力。
薛壯隻帶了兩千人去,傷亡人數尚不及昨日白天剿匪的一半,可以說是戰果斐然。
此戰報一送達,帳中其他人登時就都坐不住了,紛紛向項元傑請戰。
項元傑卻先看向薛壯道:「奉修,你先選一路吧!
」
薛壯哪裡會不知道其他人的心思,不願在這種事上太出風頭,便指著西側一路道:「我領左路從山澗入內包抄。
」
其中一人聞言大喜,知道薛壯這是在將功勞拱手相讓,讓大家也都一起沾些光,所以看向他的眼神和善了不少,還微笑頷首打了個招呼。
另外一人卻輕輕地冷哼了一聲,似乎是覺得薛壯裝模作樣。
隻是剛才帳中突然安靜下來,倒顯得他這聲冷哼格外醒目。
薛壯聽到卻隻是付之一哂,並不在意。
項元傑卻聽得心頭不悅,指著沙盤道:「晉志為帶兵走中路,正面迎敵。
賈尉帶兵從東路包抄,多備弓弩,佔據高點,盡量不要有漏網之魚。
」
晉志為自然便是剛才同薛壯示好之人,聽聞自己可以率兵正面迎敵,登時連身闆兒都挺直了幾分。
「得令!
」
賈尉知道項元傑這是在懲罰自己剛才的態度,但是軍令大如山,他也隻能忍氣吞聲地起身領命。
但是想到薛壯要從西邊繞一大圈進山,自己這邊隻要加快腳程,怎麼也還能喝上些湯才是,心情又稍稍平復了一些。
三路主將各自領命,出去稍作整頓,各自帶領三千人馬出發。
薛壯去北山礦成功殲敵之事,軍營之中早就傳遍了,此時看到他從軍長中出來,登時便歡呼聲四起。
尤其是被薛壯點出去的三千人,更是興奮得不行,一雙雙眼睛黑亮亮地看著他,好像馬上就要跟著他去建功立業了一般。
「我隻有一個要求,令行禁止,不得有任何異議,聽清楚了麽?
」
「聽清楚了!
」
三千人扯著嗓子回答,震得周圍人的耳朵全都嗡嗡作響。
「好,那咱們這就出發。
」
從軍營出來,沿著官道向西走了近十裡地,才到達地圖中那條可以進山的那條山澗。
薛壯頭一天沒有參加戰鬥,所以對山裡的情況並不了解。
他派斥候頭前探路,好在此時並不是雨季,暫且不用擔心山上滑坡之災。
思及此處,薛壯想到礦山那邊就有火藥,山匪這邊說不定也會有,若是到時候在兩側山頂上一炸,自己這群人大半就得交代在這山澗中。
薛壯將三千人分作三批,命人各帶五百人,從兩側山脊先行上山探查,自己帶著其餘的兩千人落後一步,從山澗中穿行。
事實證明,薛壯的擔心是極有道理的,山匪雖然沒有在山上布置炸藥,卻在兩側山頭都各留了幾十人,腳邊堆滿了大石塊,正等著薛壯一行人路過便要將石塊翹起砸下去。
這幾十人仗著山高,反正上面說話下面也聽不到,所以根本沒有掩藏形跡的意思,被薛壯派上去的先頭部隊抓了個正著。
非但沒有讓他們得逞,還抓到了不少活口。
但薛壯卻忍不住疑惑,根據之前的斥候來報,山匪在大營的西北方向,按理說他們如今該是要絞盡腦汁,想法子儘快脫身才對,為何會在山澗兩側特意布下陷阱?
上下三路人馬匯合之後,薛壯就地審問了束手被擒的山匪。
接連殺了三人之後,終於有人撐不住招了。
「將軍饒命,小的都招,都招……過了山澗不遠處便是去北山礦的入口,如今礦道內尚有人未救出來,所以把頭命我們在山上待命,一旦看見有朝廷的人馬過來,立刻滾落巨石,一來阻止你們進山,二來也算是給裡面提個醒,大家好就地分散躲避……」
「你他媽的是不是個男人,你居然出賣大家!
」其他還活著的山匪均對招供之人怒目而視。
薛壯本意是想大家功勞均沾,結果最後卻陰錯陽差地又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看來正面迎敵那一路,應該是山匪布下的幌子。
隻是薛壯沒有想到,剩下的山匪非但沒有一鬨而散、潰不成軍,反倒還在組織營救受傷的同伴。
由此也可見周逸秋手下這夥山匪的凝聚力之強,早已超出了烏合之眾的範疇,簡直猶如周家的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