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壯擁著夏月初道:「我知道你並不在意這些東西,但這……」
夏月初卻突然插嘴道:「誰說我不在意?
」
「額……」薛壯聞言一愣,在他心裡,夏月初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跟自己在一起,應該不是在意身份地位的人。
「你是將軍,我當然就該是將軍夫人,難不成你還有別的人選不成?
」
夏月初說著,回頭看向薛壯,若是他敢說有,當場就要他好看!
「是你!
當然是你!
」薛壯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這輩子隻喜歡你,除了你沒有其他人選,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
「那你可要記住今天說的話,等以後回京城了,你若是敢弄什麼三妻四妾,我就立刻休了你!
」
「我不敢,想都不會想的。
」
吃過早飯,薛壯叫人進來收拾碗筷,硬拉著夏月初陪自己回房去補個覺。
夏月初昨天一夜未合眼,躺下之後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薛壯卻隻是淺寐片刻,看著夏月初睡熟之後,這才悄悄起身,揣著之前從莊子裡搜出來的字條,直奔魏府而去。
魏國濤對沈晉的遭遇也是抱歉不已,今天一大早,負責保護沈晉的兩個人回來之後就自覺地去領罰了。
這會兒看到薛壯來了,又是連聲地道歉。
「沈晉那孩子怎麼樣?
沒事吧?
都怪我那兩個手下太大意,已經叫他們領罰去了。
幸好人沒有事,不然我真是……」
「魏叔,這件事也怪不得他們,昨個兒是端午節,沈晉想在家接待妹妹沈瑩,這才讓兩個人自己去前院過節,而且也多虧他們及時跟了上去,還一路留下了記號,不然我們也不會那麼快就找到地方。
」
說到這裡,薛壯想起自己來的正事兒,忙問:「倪鈞倪老先生如今在何處落腳?
昨天在關押沈晉的莊子裡找到一份密信,不過是用加密方法寫的,我看不懂其中的內容,想找倪老先生看一下。
」
薛壯一提起這件事兒,魏國濤頓時露出了為難之色,拉著他坐下道:「奉修,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來說可能有些為難,但是我想來想去,也隻有這樣安排最合適。
」
「魏叔,有什麼事兒您吩咐就是了。
」
「是這樣,有關倪老先生的安排,我原本是想給他找個院子,安排幾個人就是了。
但是沈晉出了這樣的事兒,我著實放心不下,想來想去,既方便又安全的地方,也隻有上膳堂了。
」
薛壯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但是不得不承認,魏國濤說得沒錯,如今能安置人的地方,除了城外的軍營,也隻有上膳堂最為安全了。
薛壯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被情緒左右理智的人,也不希望讓魏國濤為難,所以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下來了。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下午我叫人給他收拾一下東西,把人送過去,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
魏國濤說罷又擡手拍拍薛壯的肩膀道:「倪先生其實是個很好的人,隻是脾氣性情怪了一點,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了。
如今有了倪先生幫襯著你,我也能儘快徹底抽身出去,做了這麼多年,實在是累了,以後隻想過幾天清靜日子了。
」
薛壯聞言剛想說什麼,就聽魏國濤又道:「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立刻就撒手不管,至少你跟倪先生磨合的這段時間,我還是要在旁邊兜著點兒的,不然你們這一老一少兩個暴脾氣,別人可壓不住你們。
而且陳瑜白大人去江南巡查也有月餘了,還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山高路遠通訊不便,所以一些小事還得咱們三個人商量著處理。
畢竟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呢!
」
夏月初一覺睡到晌午才起來,睜眼便看到薛壯一臉不悅地坐在炕桌邊,伏案不知在看什麼東西。
她起身探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東海府寄來的家信,忙披上外衣起身道:「怎麼了?
家裡出什麼事了麽?
」
薛壯聞言回過神來,搖頭道:「沒有啊,家裡一切都好,母親還在信裡面說,崇兒如今性格活潑多了,每天爬高上低的,跟小貓比著淘氣。
店裡的生意也一切都好,你之前寄回去的菜譜他們也都學會了,正好趁著開春,把菜牌子換了一批,新菜一如既往地受歡迎,還經常有老客人問你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不過廖老爺子倒是抱怨頗多,怪你為什麼要讓瑞軒負責店裡的生意,如今把他也拘在了東海府,想出去走走都去不成。
」
「他要是想出去走走,可以自己去嘛!
」夏月初笑著說,「他捨不得離開寶貝徒弟,難道也怪我不成?
」
「你這話真叫得了便宜還賣乖,若是被廖老爺子聽到,肯定要吹鬍子瞪眼睛地罵你了。
」
「我挨罵挨得多了,早就不怕了。
」夏月初說罷又想起來問,「既然家裡一切都好,你剛才沉著臉做什麼?
」
薛壯見自己扯了半天還是沒把話題帶歪,又被夏月初繞回來了,隻得把倪老爺子要住進來的事兒說了。
「說起這事兒,我也覺得奇怪,你平時並不是喜歡與人針鋒相對的性格,怎麼偏偏就跟他處不來?
他說什麼不要理他不就是了。
」
薛壯聞言再次面沉如水,半晌才道:「我就是看不慣那些跟他一樣的文臣墨客,平時大道理說得比誰都好聽,但是真遇到事兒了,卻也縮得比誰都快。
當年我家被滿門抄斬,除了先帝年邁昏庸,其他人誰看不出其中的冤屈。
可是那些天天對我們薛家歌功頌德、極盡溢美之詞的文官麽,又有哪一個真的敢站出來冒死直言?
天天說什麼『文死諫、武死戰』,但是最後結果又如何呢?
武將含冤屈死於鬧市街頭,文臣們卻像是被集體點了啞穴,無一人挺身而出……
所以,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
薛壯說罷,輕輕地嘆了口氣。
夏月初卻從這聲嘆息中,聽出了薛壯心底無限的痛苦與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