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的身子恢復的越來越好,急著想要回軍營去。
薛壯不放心,便私下找吳氏透了個口風。
第二天,吳氏就開始張羅著給兩個年輕人合八字、算日子,準備定親。
秦錚被吳氏指使得團團轉,又是試衣服又是採買東西,分身乏術,隻好把回軍營的時間再往後推。
夏洪慶聽說了城裡丟孩子的事兒,把平安看得越發緊了,沒事兒不肯放他出門。
即便出門,也要叫上好幾個人跟著。
好在上膳堂院子大,又有兩隻傻狗陪著,平安倒也聽話,沒鬧著想出去玩。
隻是丟孩子的事兒,兩日過去,依舊沒什麼進展,京城那邊卻加急送了密信過來。
一共兩封,薛壯跟倪先生一人拆開一封細看。
看後,倪先生一臉輕鬆地說:「吐蕃王那邊終於有消息了,夏娘子果然是女中豪傑,猜得半點兒不差。
吐蕃王帶人殺了個回馬槍,徹底殲滅了吐蕃內部兩個一直不安分的部族首領,對方的嫡系人馬也都沒有放過,隻將他們手下的女人、牲畜和奴僕分給了這次的有功之臣。
如今吐蕃內部的事情已經肅清,吐蕃王終於重新出發前往京城了。
」
他說完擡頭看向薛壯,又道:「吐蕃王照常入京,夏娘子入宮獻宴的事兒就跑不掉了,你到時候也不得不跟著回京,可想好了?
」
薛壯卻有些面色古怪,沒有說話,將手中的信遞過去道:「倪先生再看看這封信。
」
「怎麼了?
」倪鈞接過信展開,一目十行地飛快掃完,面色也說不出的古怪。
他們這邊追查了好幾日,毫無頭緒的丟孩子的案子,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宮裡的禁衛給破了。
這幫人拐了十來歲的男孩去,竟是為了把人送入宮中做太監。
雖說每年都會有些窮鬼人家,把實在養不起的孩子送入宮中,但是拐了孩子送入宮裡的,大齊開朝至今,這還是破天荒頭一份兒。
雖然對方供述隻是為了賺錢,送入宮中一個孩子能得十兩銀子,頂得上鄉下人好幾年的花銷。
這次之所以會被發現,說來倒也巧合,竟是因為養濟院的一個孩子,偷用了郝文浩的腰帶。
這腰帶看起來十分普通,但其實上面做了好幾處暗記,是為了禁衛出去辦差,萬一出事能夠認出身份而做的。
宮中的禁衛一眼便發現腰帶有問題,攔下了正要被送入蠶室凈身的人,詢問之下才知道,他們都是被人騙來的,說是帶他們進宮當差賺大錢,卻並沒有說是做宦官。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愛做英雄夢的歲數,被人哄騙著,都以為自己是要入宮做禁衛,以後還可以成為皇上跟前的護衛,一路上好吃好喝遊山玩水一般,一個個兒還美得不行呢!
得知真相之後全都嚇傻了,性子軟弱些的更是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著要回家。
倪先生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戲劇性,不免也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咱們這邊緊張了好幾天,誰知道最後竟是這麼個結果。
」倪先生將密信折好,準備銷毀。
薛壯卻突然問:「先生,剛才信裡寫了幾個人?
」
「一共二十三人。
」倪先生從小過目不忘,看都不用看就報出了數字,「肯定是從別處也拐了孩子,或者還有其他咱們不知道的流浪漢。
信裡最後還寫,這些孩子裡,還有人聽說宮裡不愁吃穿,得知真相之後還想凈身進宮的呢!
「唉,還是外頭的日子太苦了,孩子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不然誰好端端的想進宮呢!
」
薛壯卻皺眉問:「如果想留下來的,並不是被拐的孩子,而是這幫人的最終目的呢?
」
「哎呦!
」倪先生聞言一愣,手裡捏著密信往蠟燭邊湊,結果信紙沒點著,反倒把自己的手給燙了,卻也顧不得理會,定定地看著薛壯道,「你是說,這些人是故意的?
」
「被偷的孩子有尋常百姓家的,也有流浪兒,保定府這邊因為有郝文浩,所以咱們能理清楚有幾個流浪兒不見,但是其他地方,誰又會關心一個流浪兒是否走丟,或者他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這樣對方就很容易能把自己培養好的人夾帶進去。
這次被發現了,他們沒法子,隻能假借活不下去了,自願凈身入宮。
若是沒被發現,豈不是就順利混進去了?
」
倪先生被他說得不寒而慄,剛想趕緊攤開信紙寫信。
誰知薛壯卻突然一笑,道:「陳大人也想到這點了,他肯定會細細排查的。
」
「哦?
」倪先生努力回憶道,「我沒在心裡看到相關的消息啊?
」
「信的最後,陳大人讓郝文浩帶著幾位丟了孩子的人家入京去接孩子。
若非是有所懷疑,何必多此一舉?
派人把孩子們送回來豈不簡單?
陳大人應該是想要把這些人仔細排查一遍,所以才會這樣安排。
」
倪鈞嘆了口氣道:「這事兒也算得上是跌宕起伏了。
」
「既然陳大人接手調查了,孩子們也都沒事,對咱們來說就是皆大歡喜了。
」
丟孩子的事兒至此也算告一段落了,薛壯說起另外一封信上的事兒。
「按照廖老爺子的意思,估計是打算讓月初早點兒去京中,我肯定也要跟著一起去,保定府這邊的事兒,到時候就隻能仰仗先生了。
而且後廚的人月初也要帶走,畢竟這些人她用著順手了,跟她配合得也默契,這些人本身有都是禦膳房出身,帶入宮用也不算違例。
」
倪先生對薛壯把差事都丟給自己到不覺得如何,但是一聽後廚的人也都要走,頓時急了問:「那我怎辦?
紮脖兒等你們回來不成?
」
薛壯故意逗他道:「您放心,我都替您想好了,到時候就臨時雇個廚子回來,專門伺候您。
」
「呸!
」倪先生竟然跟個小孩子似的,「在上膳堂吃了這麼多日子,嘴早就養叼了,外頭雇來廚子做的飯能吃?
」
「怎不能吃?
難不成您還在上膳堂賴一輩子?
我可是早晚都要回京城將軍府的!
」
倪鈞聞言一怔,擡頭去看薛壯的表情,見他一臉釋然的神色,知道這是他對自己之前問題的回答——他已經做好回京面對一切的心理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