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壯跟殷顥一直睡到晌午才起來,起來之後都有些頭昏腦漲。
很快就有人端了醒酒湯送上來。
薛壯按著有些跳動的額角,仰頭把醒酒湯一飲而盡,將碗放回托盤內才問:「月初呢?
」
今日天字型大小房沒有客人,夏月初此時不應該在忙才對。
「夏娘子帶著人在後廚忙呢,說眼瞅著就要到端午節了,該開始準備包粽子了!
」侍女趕緊道,「不過夏娘子去後廚之前,特意做好了醒酒湯溫在小廚房的竈上,吩咐奴婢在這兒守著的。
」
殷顥在炕上躺成一個大字型,覺得自己頭暈目眩,聽著薛壯跟侍女說話,總覺得是在對自己秀恩愛。
薛壯伸手把人抓起來,端起醒酒湯送到他嘴邊,也不管他要不要喝,直接抓著他的後頸給硬灌下去了。
殷顥差點兒沒被嗆死,一大碗醒酒湯喝完就趴在炕沿兒上一個勁兒地咳嗽。
「承、承哥,你、你這是要謀殺啊!
」
「不喝醒酒湯等會兒才有你受的呢!
」薛壯翻身下地,看著丟在炕上的外衣都已經被壓得皺巴巴的,也懶得穿上,直接拎起來道,「我回去換身衣裳,你……」
殷顥撈起自己的衣襟聞了一下,差點兒沒被熏暈過去。
「我也要換衣服!
」
「先忍忍吧,我叫人去給你買。
」薛壯的身材跟殷顥相差太多,就算他不嫌棄,拿來也不合適。
殷顥生無可戀地癱在炕上,若不是旁邊還有人,恨不得先把自己扒光了,把衣裳丟得遠遠的。
薛壯找封七交代了幾句,自己回房好生洗漱了一番,換了衣裳才去後廚找夏月初。
因為五月是毒月,所以人們沒事都不願意出門,就連原本一直排不開期的天字型大小房都空閑出來了。
夏月初今年也不打算賣粽子了,隻打算做一批出來送給一些常客,再剩下點兒自家吃就是了。
薛壯還沒走到廚院的門口,就聽到裡面傳出年輕女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
今天大家都很空,所以都在後廚跟著夏月初一起做泡粽葉、泡糯米、做粽子餡兒。
如今天氣一日熱過一日,許多愛俏的小姑娘早就在晌午換上了輕薄的夏裝,顏色更是一個比一個俏麗嬌艷。
大家或是在水裡洗粽葉,或是在揉豆沙,或是在洗糯米,一個個兒的袖子都是高高挽起的,露出羊脂玉般的手臂,離老遠就看到白花花的一片,晃得人眼睛發花。
薛壯穿過月亮門進入院中,一眼就瞧見夏月初正在手把手地教沈瑩包粽子。
「把粽葉圍成一個漏鬥形,左手要捏緊,在裡面放些米之後,放入餡料,再蓋上一些米,把漏鬥裡面填滿,將多餘出來的粽葉蓋上來,然後壓緊兩側,繫上線繩就可以了。
記住,手一定要捏緊,米和餡料都要填滿,不要留空隙,不然煮出來就會鬆散、不緊實了……」
薛壯看都沒看周圍的人,徑直走到夏月初身邊,耐心地等她教完沈瑩,這才問:「晌午吃什麼?
」
夏月初聞言笑著問:「喝了一夜不難受麽,一睜眼就惦記著午飯?
」
「本來難受,喝了你準備的醒酒湯就不難受了。
」
原本站在旁邊老老實實按照夏月初的要求包粽子的沈瑩聽到這話,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以前在東海府就見過薛壯幾次的,但是那會兒基本都是一面之緣,連話都沒說過兩句。
當時她一直覺得薛壯是個十分嚴肅的人,渾身上下有一種生人勿擾的氣息,反正她一直是有點怕怕的。
誰知道來了保定府之後才發現,薛壯跟自己原本認為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不對,也不能說不一樣。
在外人面前,他依舊是那種生人勿進、不苟言笑的樣子。
但隻要一到夏月初身邊,就好像一頭雄獅突然間被人帶上了籠頭一樣,乖順得像隻愛撒嬌的大貓。
沈瑩被自己的想象嚇得打了個激靈。
夏月初扭頭道:「你們這些小姑娘們,一個個仗著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兒,如今才什麼時候,至於這麼早就急著換夏裝麽?
看你們若是著涼了可怎麼辦!
」
沈瑩趕緊道:「師父,那我回去換身衣服再回來繼續包粽子。
」
「去吧去吧。
」夏月初掏出懷錶看了一眼,又道,「上午就先乾到這兒吧,把東西都收好,該蓋起來的都蓋好,各自回去吃飯午休,下午再繼續吧。
」
不忙的時候,夏月初的安排還是比較人性化的,每天晌午也都會給大家留出午休時間。
小姑娘們聞言全都歡呼起來,把自己手裡正乾的活收個尾,將東西全都放好,洗乾淨手,三三兩兩挽著挎著地離開了。
夏月初撥開竈底壓著火的爐灰,添了兩塊柴,火很快就旺起來了。
「晌午想吃什麼?
」
薛壯見四下沒人了,便直接湊到夏月初身邊去了,在她身旁磨磨蹭蹭地說:「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
「昨天喝了酒,今天還是吃點熱湯的東西會舒服點兒。
」夏月初說著伸手去挑了一塊牛肉,打算做個辣牛肉湯,再放點兒粉絲進去。
這個辣牛肉湯其實是從韓餐中借鑒過來的,夏月初前世身為一個女強人,也是有許多推不開的應酬的。
加上她酒量一般,隨便陪著喝點兒第二天就會不舒服。
所以當時她的冰箱裡常備著做辣牛肉湯的材料,第二天早晨都不用收拾,直接加上調料丟到鍋裡去煮,煮好之後熱辣辣地喝下去,渾身地毛孔都張開了,會覺得舒服很多。
不管她是去洗菜還是切菜,薛壯就像個連體嬰兒一樣一直貼著她,不時還哼哼唧唧地裝難受。
夏月初雖然知道以他的酒量,起來之後又喝了醒酒湯,這會兒應該不會太難受,但是一聽到他哼唧,又忍不住想要多寵著他一點兒,便也就默許了他在廚房裡擠擠挨挨的小動作。
薛壯其實也不是難受,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就是喜歡在夏月初做菜的時候黏著她。
隻不過平時夏月初嫌他礙手礙腳,總是不許他黏上來。
就在薛壯得意自己裝難受的戰術奏效了的時候,封七突然一頭紮進後廚道:「東家,剛才外頭的人送信來,說是永定侯府的人正在保定府四處找人呢!
」
殷顥也換好了衣裳,緊跟著封七身後進來,看到薛壯黏著夏月初的樣子,一時間驚得眼睛都瞪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