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嘴賤惹紛爭
兩個人正在為這麼兩句閑話掰扯,就聽到坡上頭傳來個聲音。
“哈哈,你們也別吵了,隨我還不成麼!
”
“曹老六,你個臭不要臉的!
”盛氏頓了一下,隨即聽出上頭說話的人,就是同村的曹老六。
曹家的祖墳跟薛家離得不遠,曹老六這人平時在村裡就愛在嘴上佔人便宜,剛才聽到下頭說話,頓時就忍不住接了話茬。
“哎呦,我怎臭不要臉了。
”曹老六絲毫沒察覺出事態的嚴重,繼續道,“就算不要臉也得是咱倆一起不要臉,我一個人還能生出兒子來不成?
”
這話一出,薛良平還沒回過神來,薛力就已經炸了。
他一骨碌從雪窩子裡爬起來,抄起一旁拿來清理雜草的鋤頭就直奔曹家祖墳過去。
孫氏嚇得大喊︰“老三,你快跟著去看看,別讓你二哥傷著人!
”
“媽的,打的就是他!
”薛勇卻也抄起一根木棒跟了上去。
盛氏朝薛良平後背錘了一拳頭,拖著哭腔罵道︰“你個老死頭子,人家佔便宜都快佔到你家炕頭上了,你還杵在這裡,我怎麼就嫁了你這麼個窩囊廢啊!
”
這話是個男人都忍不了,薛良平回過神來,也抄起家夥,跟在兩個兒子後面一起爬上去了。
孫氏膽,摟著兩個孩子,擔憂地對夏月初道︰“嫂子,不會出事吧?
”
夏月初沒有說話,薛芹先撇嘴道︰“能出什麼事,誰讓他嘴賤的,就他那張爛嘴,就該給他撕了!
”
話音未落,上頭就傳來打鬥的聲音。
曹老六開始還不服氣,嘴裡不住地叫罵,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打得隻剩下求饒的份兒了。
薛勇到底還算冷靜些,見已經把人打得見了血,他丟掉手裡的棍子,上去把薛良平和薛力拉開道︰“教訓教訓他就得了,上墳才是正經事兒。
”
薛力甩脫薛勇的胳膊,又沖上去朝著曹老六打了兩下。
“別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曹老六的媳婦郭氏在旁邊哭得都快上不來氣了,一個勁兒地作揖求饒。
三個人拎著東西準備下去掃墓上墳,就聽著曹老六在蜷縮著身子,似乎還不服氣地嘟囔。
薛力一腳踹在他後腰上問︰“說啥呢,敢不敢大點聲說?
”
郭氏氣得朝曹老六拍了一巴掌罵道︰“你挨了多少打怎麼也管不住這張嘴!
”
“媽的,這回饒了你,再讓我聽見你嘴裡不乾不淨的,到時候打你個腦袋開瓢兒!
”
薛良平領著兩個兒子下去,把墳前的雪清乾淨,處理了一些樹枝樹杈,這才把帶來的貢品一一擺在墳前。
全家一起磕頭祭拜過祖先,薛良平又低聲念叨了幾句,這才起身道︰“行了,收拾收拾,咱們下山吧。
”
薛壯自從上來之後就一直沒吭聲,這會兒突然道︰“爹,你們先下去吧,我想跟娘說幾句話。
”
薛良平聞言一愣,然後嘆了口氣道︰“也好,你娘這麼多年都沒瞧見你了。
”
盛氏不滿地翻了個白眼,盯著孫氏把供品一一收進籃子裡,轉身就先下山去了。
夏月初把帶來的草墊子鋪在薛良平亡妻許氏的墓碑前,跟薛良平一起把薛壯扶到墊子上,看著他的神色,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地上又濕又冷,你少待會兒就趕緊叫我們。
”
薛壯神色復雜地看著夏月初,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夏月初和薛良平一起退到不遠處等著,也不知道薛壯要跟許氏說什麼。
坐在許氏的墓碑前,薛壯有一絲恍惚,簡直有種最近的一起都是場夢的感覺。
他擡手輕撫許氏的墓碑,並沒有出聲。
“大娘,您肯定知道,我不是您的親生兒子。
不過大壯是我兄弟,他為了救我死了,您和薛大叔就跟我親爹娘一個樣兒。
不知道大壯到了那邊有沒有跟您團聚,等今後有機會我一定把大壯的屍骨遷回來跟您團聚。
您放心,我會把薛大叔當親爹一樣孝敬的,伺候他到百年,我給他摔喪駕靈……”
他低聲地念叨著自己的心事,忽然感覺有有道視線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擡頭一看,不遠處夏月初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薛壯深深地嘆了口氣,看著墓碑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我最對不住的就是月初,她什麼都不知道,還一直照顧我對我好……不過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給她安排個好歸宿的……”
隨後他又絮絮叨叨對著許氏的墓碑說了許多大壯當兵時的趣事,不知不覺就已經淚流滿面。
夏月初一直關注著薛壯那邊,看見他又哭起來,趕緊跟薛良平道︰“爹,咱過去看看吧,大壯的腿剛有了點兒知覺,在雪地裡跪那麼久怕是不好。
”
“對對,你瞧我,都把這茬給忘了。
”薛良平三步並作兩步趕過去,“大壯啊,爹知道你想你娘,不過這大雪地裡,呆久了不好,咱先回去吧!
”
薛壯趕緊抹掉眼淚,點了點頭,臨走又忍不住回頭看看墓碑,低聲道︰“娘,等我腿腳好了再來看您。
”
薛良平背上兒子,聽了這話鼻子也是一酸。
最後爺倆下山的時候眼楮都是紅紅的。
盛氏坐在牛車上等了半晌還不見人,正準備打發兒子上去看看,還沒張嘴就看見薛良平背著薛壯,夏月初在後頭扶著,三個人一道下山來了。
周氏靠坐在車上,揉著自己有些酸楚的後腰,見狀脫口而出︰“哎呦,娘,你瞧,爹和大哥的眼楮怎都紅得跟兔子似的。
”
盛氏冷哼一聲,把身子扭了個方向,不去看那爺倆。
周氏還想再說點啥,被薛勇用胳膊拐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
薛良平把薛壯放在車上,趕著車回家。
雖說就上墳這點事兒,但是一番折騰也用了不少時候,看太陽都快升到腦袋頂上了。
這會兒雪也停了,太陽曬著,地上的積雪就開始融化,一路上都讓人難受。
盛氏覺得自己的心就跟車輪底下被碾得稀爛的雪水似的。
這麼多年了,自己給他生兒育女,如今連孫女外孫都有了,他心裡最放不下的還是那個女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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