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草還在。
這說明什麼?
說明紫草是來自小藥箱裏的東西。
或者確切地說,是附著在紫草上的不明暗物質,是來自於小藥箱。
顧嬌不解地眨了眨眼:「可是,常璟不是說,島上的紫草是第一任島主種下的嗎?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國師大人想了想,說道:「要知道答案,恐怕隻有去一趟暗夜島。
這件事先不急,葉青不是留在了島上嗎?
興許等他回來,能帶回一些有用的消息。
」
顧嬌點了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
她大婚在即,總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新郎官,自己一個人跑去暗夜島。
顧嬌忽然開口:「提到這個,我倒是忘記問義父,婚期定了沒有?
」
「定了。
」國師大人說,「十月十八,良辰吉日。
」
「那不正是我十八歲生辰嗎?
」顧嬌偏頭,眯眼看了看他,「你算的良辰吉日?
」
國師大人不鹹不淡地落在又一枚棋子:「欽天監算的。
」
顧嬌:「燕國沒有欽天監。
」
國師大人:「現在有了。
」
顧嬌:「……」
國師大人道:「也沒幾個月了,何況也不是讓你燕國這邊等,安國公府的人已經去昭國了,該置辦的宅子應當都置辦妥當了。
前幾日安國公與我下棋,說送親的隊伍已準備齊全,隨時能夠出發。
」
「義父真貼心!
」顧嬌很開心。
她單手托腮,胳膊肘支棱在小案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話說,你的穿越會不會也與紫草毒有關?
」
國師大人不假思索地說道:「沒有,我的情況與你不同。
」
顧嬌失望:「哦。
」
國師大人望了望林子裏的夜色,對顧嬌道:「時辰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
「哦。
」顧嬌起身,「確實挺晚了,我先回去了。
」
「嗯。
」國師大人應了聲。
月光悠悠的紫竹林中,顧嬌自懷中拿出一張面具,帶著黑風王出了紫竹林。
見大哥,要遮臉。
……
此番從邊關撤軍,顧家軍也撤了,隻不過,他們回昭國的路線並不途徑燕國的盛都,他們走滄州,隻有老侯爺、顧長卿與唐嶽山悄悄地來了盛都。
三人都住在國公府。
顧承風別有用心地向幾人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專屬房間,表示他是第一批住下的。
三人十分鄙視他。
顧長卿在國公府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乾爽的衣裳後,去了一趟國師殿。
顧長卿要做的事不能為世人知曉,特地等妹妹出來了才去找國師。
「國師。
」他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多日不見,別來無恙,您的臉色似乎不大好,是這段日子太乏了嗎?
」
盛都的事他多少還是知情的,他弟弟顧承風隻負責扮演身體康健的國君,朝堂上的事物實則都是國師大人在處理。
「陛下登基了,我日後就輕鬆了。
」他的話等於變相承認自己的虛弱是疲勞過度所緻,他看向顧長卿,「你怎麼樣了?
恢復得還好嗎?
」
顧長卿認真道:「恢復得很好,成為死士之後,我感覺我的功力比從前更精進了。
死士的壽命比尋常人短,但我並不後悔。
」
國師大人乾笑,你開心就好。
顧長卿鄭重地看向國師:「深夜造訪其實是有兩件事,一是向您道謝,二……是您給我的遮掩死士氣息的葯吃完了。
」
國師大人微微一笑:「我這就給你拿。
」
他說罷,起身去書房拿了一瓶藥丸遞給顧長卿。
顧長卿接在手裏,想到了什麼,古怪地問道:「我有個疑惑,一直想問國師。
」
「你說。
」
「為什麼我在國師殿吃的葯,和後來你讓我帶去邊關吃的葯氣味不一樣?
顏色也不大一樣。
」
國師大人皮笑肉不笑,心道:因為第一次給你的吃的阿膠丸,第二次給你吃的是十全大補丸。
國師大人:「近日可有流鼻血?
」
顧長卿:「有。
」
「我給你換一瓶葯,你放心,藥效都是一樣的。
」
國師大人面不改色地去了書房,果斷換了一瓶蓮花清火丸。
顧長卿留下了診金,帶著藥丸回了國公府。
安國公下令了,三日後送親的隊伍出發,國公府忙作一團,正在連夜清點小少爺的陪嫁。
至於小少爺為何要嫁個一個男人,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宣平侯大概沒料到安國公真敢以小少爺的身份將顧嬌嫁過來,他就皮了一下。
而國公府的楓院中,則是另一番光景。
老侯爺、顧承風、唐嶽山都住進國公府了,自然不會沒聽說蕭珩與顧嬌的親事。
顧承風是早就知道蕭珩的真實身份,老侯爺與唐嶽山知道得晚一點,在進入燕國之前。
老侯爺很生氣。
「你氣啥呀?
」唐嶽山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你是氣她不肯回侯府做千金,卻來國公府做了少爺?
還是氣老蕭不去你侯府下聘,反倒將聘書、聘禮送來了這裏?
」
自打跟了宣平侯,唐嶽山不僅點亮了不正經技能,還點亮了戳心窩子技能。
他一戳一個準,直把老侯爺氣得嗖嗖的。
唐嶽山幸災樂禍地攤手:「這也不能怪她和老蕭呀,誰讓你們當初不認她的?
現在她不認你們,不也是人之常情嘛!
」
顧承風撇嘴兒。
認什麼認?
那丫頭根本不是顧嬌娘。
老侯爺沒想過不認顧嬌,隻是他並不那麼器重一個孫女,他器重的是自己的「小兄弟」,可誰曾想「小兄弟」就是顧嬌!
那丫頭至今不知自己已經知道了她是顧嬌,還總戴著面具在他面前稱兄道弟,他真是憋了一肚子火。
偏又不能去捅破那層窗戶紙,不然誰捅誰尷尬。
「你們怎麼了?
」顧長卿邁步進屋,屋子裏的氣氛太詭異了,他弟弟垂頭喪氣的,他祖父神色冰冷極了,唯獨唐嶽山一臉的幸災樂禍。
老侯爺與顧承風都不想說話。
唐嶽山笑呵呵地說道:「還能怎麼了?
在為那丫頭的親事生氣呢。
你說,她明明有三個哥哥,可惜不從侯府出嫁,倒是也不知是誰把她背上花轎?
」
顧承風想也不想地說道:「當然是我啦!
」
顧長卿矛頭迅速被轉移,他蹙了蹙眉:「我是大哥,應當由我背她上花轎。
」
顧承風呵呵道:「大哥是不是自己已經定親了?
按我們昭國的習俗,你,是不能背妹妹上花轎的!
」
差點忘了這檔子事……顧長卿握了握拳頭:「你也不能,你觸犯家規,要閉門思過。
」
顧承風挑眉道:「我觸犯什麼家規了?
」
顧長卿轉身望向老侯爺:「祖父,他是京城第一大盜飛霜。
」
顧承風虎軀一震!
我去!
我大哥就這麼把我賣了!
就背那丫頭上個花轎而已,至於嗎!
大哥你做初一,別怪我做十五!
顧承風眸子一瞪,踮起腳尖,與顧長卿對視,指著他鼻子兇神惡煞地說道:「你的紫草毒過期了!
你根本就沒成為死士!
」
顧長卿倒抽一口涼氣!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腦子裏有什麼東西轟的一聲塌了!
唐嶽山笑得不行了,原來顧長卿變得這麼厲害,是以為自己成了死士嗎?
難怪最近總看見他偷偷地吃藥!
顧家三兄弟出了名的和睦,能當場翻臉真是百年一見。
好好好,你們繼續。
本大帥我樂得看戲!
兄弟倆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屋子裏還有一個唐嶽山,他們怎麼掐架是他們自己的事,決不允許一個外人來看了笑話!
顧承風立馬調轉槍頭,對準唐嶽山,看了看被他寶貝地拿在手裏的唐家弓,冷聲道:「唐胖子!
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你的寶貝唐家弓,早不知被那丫頭摸了多少次了!
」
顧長卿譏諷道:「摸完還給你原封不動地放回去,我放哨的,沒料到吧?
」
唐嶽山如遭晴天霹靂!
他的弓!
他決不允許任何人觸碰的弓!
恰巧此時,顧嬌也從紫竹林回來了,她雖比顧長卿早離開,不過她半路繞去買了點東西,因此回來得有些晚了。
她是聽見了屋子裏的吵鬧聲才過來的。
她扶了扶臉上的面具,正打算問問出了什麼事,就見唐嶽山抱著自己的寶貝唐家弓,受傷地瞪了她一眼,咬牙道:「老顧早知道你是他孫女的事了!
」
顧嬌:「……!
!
」
老侯爺:「……!
!
」
這一晚,唐嶽山被揍得很慘。
……
三日後,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由黑風騎與暗影部護送的送親隊伍自安國公府出發,浩浩蕩蕩地前往了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