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北辰多謝你
“呦呦……”
一聲歎息,百轉千腸。
蕭華雍神情落寞悵然,巧舌如簧如他一時間也失了言語,不知如何啟齒。
任他們能翻雲覆雨,能隻手遮天,面對生離死別,一樣隻能束手無策。
有些話正如傷疤,他們都知在何處,小心翼翼不去觸碰,卻不意味著不存在,不惡化。
這一刻,蕭華雍真盼著沈羲和不是這般靈透聰慧,也許他能夠瞞著她久一些。
心思一起,又忍不住自嘲,他能為她如此著迷,可不就是她的冷靜自持與睿智沉著深深吸引他一點點沉淪麽?
愁緒隻是轉瞬間,就被自製力強大的蕭華雍給收斂,他面色複又從容,擡起手腕,露出五色長命縷纏著了一枚黑色棋子:“我從未小覷你之能,亦非覺著我身為男子,作為夫婿,就必須將你束之高閣,困於內宅,萬事擋在前。
我不過是想要待你好一些。
傾我所有,願你順遂。
”
情不自禁就想要為她排憂解難,想她所想與未曾想之事。
不由自主便付諸行動,隻因知曉這些都是她所欲。
他知道,哪怕沒有他,但凡她所求,必能如願。
可他就是忍不住捧上他的一切,獻於她眼前,想要她能夠多些自在與松快。
細密如扇的長睫因著垂眼投下了一片暗影,沒有人知道沈羲和在想什麽,哪怕是擁著她的蕭華雍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的沉默,她的情緒內斂,令他有些心如擂鼓,隱隱開始忐忑起來,明明他不覺自己有錯,也深知她不是個胡亂動氣的刁蠻性子,卻還是控制不住地擔憂。
這便是由愛故生憂。
不知過了多久,在蕭華雍忍不住張口欲言的時候,沈羲和擡起頭,她黑曜石般幽黑的眼瞳乾淨澄明而又堅定:“北辰,我們相識至今近五載,我受你之益良多,卻從未與你真切說一聲多謝……”
“呦呦……”
“聽我把話說完。
”蕭華雍急切想要說話,沈羲和的指尖貼上他的唇,“我想要對你說一聲多謝。
多謝你從天而降,落入我的人間。
多謝你持之以恆,敲開我的心防。
多謝你坦誠相待,原來潘楊之好是這般令人不能自拔。
多謝你傾心以對,我這一生,因你而無憾亦無悔。
”
她的淺笑乾淨而又淡薄,卻深深刺痛了他的眼,蕭華雍曾以為自己是個沒有軟弱的人,這一刻卻忍不住紅了眼,他一把摟緊沈羲和,心口的震蕩伴隨著輕顫的身軀,昭示著他的情緒失控。
千言萬語,此刻他吐不出一個字。
她承認了,她終於承認了他,承認了他的情。
這是他的夢寐以求,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卻喜憂參半,甜蜜與鈍痛一起湧入心口,堵住他的喉嚨,讓他一度失聲。
沈羲和卻緩緩牽起唇角,伸出雙手反扣住他的肩膀,依偎在他的懷裡。
悄然爬進來的日光,將緊密相擁的身影投射在屏風之上,宛如鐫刻了永恆朦朧的畫,纏綿而又美好。
種種悲喜,無需贅語。
京都的一切,影響不了岷江的戰場。
蕭長彥身份最高,陛下也是下令他為此次“水匪屠村”徹查的主官,劍南節度使與餘項從旁輔佐。
掌握著調令的蕭長彥,制定了包圍圈不斷縮小圍剿的方法搜索沈雲安的蹤跡,同時他已經收到了蕭長庚的傳信,步疏林逃脫他們的追擊。
那麽沈雲安一定是在這裡接應步疏林,他將由岷州而來,接近岷江的路全部埋下人手,務必阻斷步疏林與沈雲安接頭。
至於蕭長旻篤定步疏林是女兒身的事情,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他並未告知蕭長彥。
也導緻了蕭長彥許多事情的誤判,這些蕭長旻並不知曉,即便是知曉了也不會在意,他與蕭長彥本就隻是短暫的利益不衝突,而敵人共同罷了!
在岷江搜索了好幾日,眼見著每一寸都已經搜尋過,仍舊沒有沈雲安的蹤跡,蕭長彥都開始質疑沈雲安是否真的來了此地之時,總於發現了沈雲安的痕跡。
然而順藤摸瓜並不順利,幾次都被沈雲安給甩掉,不過隻要人在,蕭長彥就能沉下心來將人捉到!
這一日,蕭長彥得知查到沈雲安的蹤跡之後,親自來追,結果仍舊追丟了沈雲安,卻在衝過一片蘆葦之後看到了餘項!
剛剛和沈雲安分開的餘項轉頭就看到站在船頭,迎風負手而立,黑瞳緊鎖住自己的蕭長彥。
船緩緩靠近,蕭長彥:“餘將軍是否要同小王解釋一番,為何小王追著形跡可疑之人到此,卻追到了餘將軍?
”
信念百轉,本能想要編制謊言的餘項,在蕭長彥沉沉如烏雲翻滾,醞釀著風暴的目光注視下,還是決定坦白:“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
蕭長彥收斂了壓迫氣勢,打了個手勢,他就上了餘項的船,餘項親自擺槳,將小船劃遠,停下之後才低聲道:“殿下,末將早兩日便見到了西北王世子。
事情還要從東宮妃遞信與小女說起……”
餘項沒有任何隱瞞,將收到餘桑寧來信,甚至隨身攜帶的信都取出來交給蕭長彥過目,自己的打算,還有這幾日沈雲安在自己這裡打探部署情況,沈雲安派了個人跟在他身側,等等都悉數告知。
末了也不忘表忠心:“殿下明鑒,末將不過是以身做餌,引西北王世子上鉤,若能一舉將東宮妃拿下,方能一勞永逸。
”
蕭長彥看完信,陷入了沉思,原來康王竟然是這樣被沈羲和借刀殺人,用了陛下的刀砍了陛下的左膀右臂,還騙了陛下的安撫!
這女人的心計,令兒郎都膽寒!
不怪她敢嫁入東宮,企圖以嫡皇孫之母的身份與他們一爭高低!
將信件遞給餘項,留著也無用,做不了製裁沈羲和的證據。
蕭長彥道:“小王信餘將軍忠誠,餘將軍受累與西北王世子虛以委蛇,待到擒獲亂臣賊子,小王必定為將軍作證,以保將軍清白。
”
蕭長彥嘴上這樣說,但心裡卻覺得餘項不是他自以為是的魚餌,反而像是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