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會讓你去找金絕天的,左右是亡國之君,朕便和大淵一起埋葬又何妨,總好過苟延殘喘,時九,我知你心中所想,所以朕今日不怪你,但是朕做不到,無關什麽罵名不罵名。
”
梅時九不能成為人人口中賣主求榮的賣國賊,他知道梅時九要做什麽,以他之名投誠,勢必軍心渙散,他隻要配合好走個過程就從此停了硝煙戰火,而他梅時九背負千古罵名。
“聖上若是執意不肯,那就隻能殊死一搏,梅時九一具殘軀,陪著就是。
”
梅時九望著豐子越無奈一歎,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一如既往,便是如今清瘦了,有疤了,風姿猶在。
其實他想到了會勸說不動。
“殊死一搏?
時九,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打算?
”
“聖上跟我來。
”梅時九起身,示意豐子越跟著進屋。
既然聖上不肯,那就一場大戰定勝負吧,隻是這一場大戰下來,又是死傷無數,但是…
大元或許能有一線生機,若勝,所有的犧牲就有了意義,落敗,那就一起忠魂埋骨。
“聖上看看。
”梅時九帶著豐子越走到一面牆前,上面懸掛著一張巨大的輿圖。
“這是……”
看著是大元的輿圖,但是又不全是,很快豐子越就看明白了,“這是你繪製的?
”
中間的確是大元沒錯,但是周邊補上了阮東和波羅的一些疆土,他是從西北以西和以北的地方看出來的,找到了他們現在所在的牧關。
“臣也沒有繪全,上次去阮東來回是兩條線路,所知還是太有限,波羅臣尚未去過,也隻能到牧關往前一點,但是夠用了,聖上,你看看我用紅墨描繪的線路。
”
梅時九指著輿圖上的一條條紅線引導豐子越去看。
輿圖上有數條紅線,最後都匯集到一個點。
“蒼川?
”
“正是,蒼川是一個地勢及其複雜又及其開闊的地方,臣曾聽先生講述過此地,現在波羅兵馬已經佔據東南,還有這和這…而咱們大元現有兵力主要集中在這…”
梅時九在輿圖上來回指點,豐子越的目光跟隨而動,梅時九思路清晰講得簡單明了,豐子聽完便明白了。
“時九…如你所說,這真是殊死一戰了…”
“是,會是載入史冊的一戰,但是聖上,這一場仗打下來,身負一定,大元江山的成敗也就定了。
”
梅時九的話讓豐子越看著輿圖陷入沉思。
屋內沉默了一陣,最終豐子越打破了沉默,“那就一戰定成敗吧,其實,時九心裡終究還是有幾分不甘吧。
”
梅時九含笑不做聲,他是大元人,如何能真的甘願看著國破山河送,隻是讓他選,他還是會選前者,因為後者的犧牲太大太大,勝利很低,所以才叫殊死一搏。
“時九,你一定要撐住,朕已經讓人去尋名醫,你還得等著她不是嗎?
”
豐子越心裡有了決斷,也就不去多想了,轉而將目光落在梅時九身上。
“聖上派人去尋她了吧,可是沒有消息?
”
“果然瞞不過你。
”豐子越低首點頭。
梅時九繼續看著輿圖,不知此生是否還能有緣一見,呂文鬱的醫術已是很好,還有謝老前輩,若是他們二人都沒法子,怕這頭疾也隻能聽天由命了,他現在還活著,就算是老天厚待了,所以生死他其實已經坦然,隻是身邊的人要在此承受失去之痛,這非他所願。
“聖上無需糾結於此,一切皆是緣,臣現在這副模樣,她見不著…也好,她是個喜歡好顏色的,聖上,這是時九關於這一戰所寫的詳細攻略和需要準備和注意的事項,聖上拿回去細看,一定要按著時九標注的順序依次看,還有這幅輿圖,聖上也帶走吧。
”
梅時九轉身到桌上拿起早就寫好的幾封信遞過去,信都封了口,信上分別寫明開啟的時間。
豐子越看著梅時九手中的信,心突然一沉,“你到時候與朕說便是,何須寫這些。
”
“臣若能撐住,定會陪聖上一戰,這不是以防萬一嘛?
最近頭疾發作昏睡的時間都久些,臣是怕誤事。
”
梅時九含笑再次將信遞過去。
豐子越緩緩伸出手,別開眼強忍著才穩住了情緒。
“時九,你一定會沒事的,朕先去忙,你好好休息。
”
豐子越怕再說下去他會繃不住。
“臣送聖上。
”
“不必!
”
豐子越說完轉身,腳步急切拉門而出。
門外羅桑和阿慶都愣了一下。
“羅桑,再派人去找,一定要把她找回來,要快。
”
豐子越對追上來的羅桑急聲吩咐著。
羅桑聽罷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難道是九公子…“是,奴才這就派人去。
”
“羅桑,一定要找打她。
”
“是!
”這天大地大的,但是羅桑此刻多餘的話都沒說,心裡也期盼著初雪能早日回來才好。
“立刻召集大家議政。
”
這一場仗,需要調動所有的大元兵馬,殊死一戰,成敗在此一舉,這一戰之精妙,也隻有梅時九能想出來。
他的頭疾,也是因此越發嚴重吧。
聖上突然著急議政,大家想著是要開戰了,但是沒想到是這樣一場大戰。
一場圍繞蒼川的大戰,足足討論了三個時辰才散去。
出來時,一個個神情都是緊張又茫然,連梅老太傅都有些恍惚。
豐子越以最坦誠的態度說明了當下大元的局勢和天下局勢,也道明了這場大戰勝負的結果,且言明了,大元勝算隻有兩成,隻看大家願不願意陪他賭這兩成勝算,不過大元此時的處境…好似也沒有選擇。
最終結果敲定,打!
“咱們老了,還能陪著打這一場大戰,值了。
”
“聖上有此魄力,咱們還有什麽想的?
”
梅老太傅和秦老王爺出帳之後忍不住輕聲感歎。
“這一戰從一開始的設計就頗為精妙,聖上是見了時九之後便召集咱們議政,怕是少不得他的主意,對了,梅家家眷現在可都安頓好了?
”
他們這些人家,家裡都留了管事的人,早早就將家人都安頓出了皇城,他們能安頓,可是其他普通百姓呢?
隻能隨著城池一同淪陷。
“梅家的人都在都城。
”老太傅歎了口氣道。
“什麽?
怎會…”秦老王爺理所當然的以為梅家的家眷都離開都城了,消息傳來也沒聽梅老說啊。
“我家那夫人的脾氣你也是知道些的,梅家男兒,能上戰場的都上戰場了,府上就剩下老大和一些女眷,夫人說過,她在都城等我們回去,而且,若是咱們這樣的人家都人去樓空了,都城的百姓該怎麽想?
”
秦老王爺靜靜看著梅老太傅,隨後退後一步鄭重行禮。
“梅家家風,高風亮節啊!
”
抱歉,前兩天陽的實在動不了,高燒,昏昏沉沉的,這兩天爭取把進度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