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箭頭所指的盡頭

　　 「是金吉利帶來的人？
」蒂姆從管家那裡得到了關於菲莉絲一行的資訊，「四個男子？
」

　　 可是，公爵卻說這其中有一對姐弟，這是怎麼回事？
聯繫到費姆斯的死，銷金窟的老闆卻帶著幾個人出現在這裡，蒂姆懷疑這些人很可能和菲莉絲有關係，是巧合嗎？

　　 「您的臉色很難看。
」管家提醒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

　　 「嚴守消息！
」蒂姆嚴令，「不能驚動那位大人物！
」蒂姆很清楚，公爵都沒有認出他們，如果他胡亂猜測，自己的辦事能力會被極大的質疑，他必須在那之前確定那四人的身份。

　　 「帶我去他們的住處！
」

　　 「是。
」管家看到主人可怕的臉色，心懷忐忑在前面帶路。
然而，一路行至那院落，所有的房間都空無一人。
一旦有人觸碰，一切便化作齏粉，散為元素，是典型的元素崩解法陣——看來對方早有準備，竟然任何線索都沒留下。

　　 「他們，似乎已經離開了……」管家小心翼翼地說。

　　 蒂姆瞪著他：「你竟然不知道客人的行蹤？
」

　　 管家垂著頭，不敢發話。

　　 蒂姆垂眸，也沒見什麼動靜，隻見血花投射到廊柱上，管家已經身首異處，頭骨碌碌滾進了溫泉之中，那驚恐的表情徹底定格了，無頭的身體依舊站立著，一動也不動。

　　 沒有用的東西！
蒂姆低咒，緊盯著池水，霧氣彌漫之中，淡淡的血腥味兒散發出來。

　　 阿爾法站在屋頂之上。
冷然看著這一切，然後擡頭，在對面的屋頂上站著另外一人，乾癟的皮膚，精瘦的體格，那是個目光內斂的中年男子。
那人看著阿爾法，咧嘴一笑，兩人對視片刻，然後同時消失在了白霧之中……

　　 溫泉池水，轉過曲曲折折的水道。
沿著箭頭的指示，一個深溝出現在池底，穿過那深溝，沿著地下的暗流遊過一陣子，再探出頭來。
已到了一處地下洞穴。

　　 洞穴不大，十幾平米而已，菲莉絲凝視著洞穴內部的石壁。
普通的天然洞穴，沒有任何人造的跡象，更不要提門了。

　　 死胡同？
菲莉絲仔細確認這裡的一切，沒有看到任何魔法門的跡象。

　　 為什麼會這樣。
到頭來隻是一場空？

　　 她轉身，說道：「難道我猜錯了。
那些符號，隻是裝飾而已嗎？
」

　　 「你到底在找什麼？
」鄧肯問她。

　　 「無冕女神。
」她說。

　　 鄧肯驚訝地看著她，塔克也擡起頭，似乎頗為意外。

　　 「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是十八年前從弗蘭德逃出來的通緝犯。
我必須找到她！
」

　　 「的確有這個說法。
」鄧肯說，「十八年前，克勞斯的覆滅，就是和一個女人有關的，記得那個女人叫做艾蘭。
」

　　 「……她帶著一個使魔，叫做梵。
」塔克補充。

　　 菲莉絲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嗎？
真的是梵？
」

　　 「那好歹是我的義父。
我怎麼會猜不出他的身份？
」塔克輕輕哼了聲。

　　 「原來，你早知道，卻沒有告訴我。
因為過去我們還缺乏信任。
」菲莉絲了然。

　　 「他們拋棄克勞斯王國是有原因的。
」塔克說，「我知道。
他們本來不想走的……我其實是知道的……但是我不願意接受這一點，我寧願相信他們隻是失蹤了，這樣，總能給我一點希望，一點能與他們再見的希望……你知道嗎，他曾經答應過會告訴我真正的靈魂兵器的使用方法，他卻食言了，十八年了，我一直在等他！
」

　　 菲莉絲驚訝地看著他：「你還知道什麼，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他們離開了克勞斯，因為母親無法戰鬥……」

　　 「無法戰鬥？
為什麼這麼說？
」

　　 「她懷孕了。
」

　　 晴天霹靂，艾蘭居然有了身孕！

　　 「誰是孩子的父親？
」

　　 塔克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眼看著她一天天憔悴下去，據說是懷孕的關係。
父親說，他們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必須離開，他說，他們需要很多錢，大量的錢……然而一個月之後，黑暗王國的追緝令甚至傳到了克勞斯，不到半年，這件事便平復了，因為有傳言說，那個女人已經死了，隻是她留下的錢財，至今沒人找到……」

　　 「死了？
」菲莉絲幾乎叫起來，「她怎麼能死？
她不是無人能敵，輕易衝出了金吉利的賭場麼？
」

　　 她說著，還看了眼隨行的金吉利，那個胖子卻並不表態，似乎早知如此。

　　 「你也知道？
」她問金吉利。

　　 金吉利點頭：「是的，那個女人想錢想瘋了，傳聞，她在這裡歇腳後，便去了黑暗世界的角鬥場，那是黑暗皇帝為選拔貴族而創辦的，獲勝者可以獲得天價的錢財，而冠軍，還能得到一枚無色鑽石。
」

　　 菲莉絲的表情已經無法用驚訝來形容，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半晌，喃喃吐出一句話來：「無色鑽石？
傳說中的神降之石，被稱為雷歐的右眼，這個世界真的有這樣的東西？
」

　　 「誰知道呢？
」金吉利面無表情地說，「十多年了，這隻是傳言罷了。
當然，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聖王的權杖頂端鑲嵌的，也是一枚無色鑽石，因此，那個男子，也被稱為神之子。
」

　　 「那隻是神話！
」菲莉絲抱著胳膊，不客氣地反駁。

　　 「現在的神話，天知道幾百年前是什麼樣子……」金吉利挑了挑眉峰，「我曾經以為穆斯也是一個神話，可是，他卻真的被封印在弗蘭德學院的地下，這一點，您恐怕比我更清楚。
」他一邊說，一邊緊盯著菲莉絲。
「我的主人啊，您沒有發現嗎，您正在創造的，也是個神話吧？
您的使魔，可是連穆斯也能一戰的高級惡魔啊……神，離我們究竟有多遠？
」

　　 菲莉絲愕然。

　　 就在此時，驚人的能量爆發開來，巨浪翻湧，沖上了地穴，金吉利面色大變：「這是什麼！
天階能量的碰撞！
天哪。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

　　 「是師傅。
」塔克淡然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他試圖衝入水中，卻被那力量彈了上來。

　　 「阿爾法在和人交手……」菲莉絲撐起水盾，擋住湧入的水流，擔憂地望著那野馬一般往外沖的驚濤駭浪。
「他的對手有多強？
到底什麼是天階！
」

　　 她冷然詢問金吉利。

　　 金吉利意外地看著她：「您不知道？
」

　　 「我應該知道嗎？
」

　　 金吉利更加驚訝了，他看著塔克，說道：「你應該知道吧。
天階的力量——在你突破十級的那一刻，你看到了什麼？
」

　　 塔克似乎有些詫異，但還是說出了一個詞：「門，我看到了光芒從門內射出來。
金色的光，那一瞬。
我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如同重生一般……」

　　 金吉利補充：「雖然大陸上通用的能量等級隻有十級，但是，真正到達十級的人才知道，在此之上，才是真正的開始。
你看到的那扇門被稱為靈魂之門，靈魂是神的領域，而能夠使用靈魂能量的人，便被稱為天階強者。
但是，十級隻是開始。
真正的天階強者，應該是能夠自由運用靈魂兵器的人，這樣的人。
至少是十一級。
因此，我們一般所說的天階。
是指十一級以上的人，也被稱為天階一級。
」

　　 他緊盯著菲莉絲，這個能夠駕馭強力惡魔的人，竟然還沒有到達十級，她是怎麼混到現在的？

　　 「那你也是十級？
」菲莉絲看著他，金吉利會對天階如此敏感，意味著，他還沒有達到。

　　 「是的，我已經是十級上位，但是一直無法突破十一級。
」他看著塔克說，「這小子剛剛突破十級，是十級下位。
」

　　 原來如此。
菲莉絲終於明白了些，也就是說，擁有真正實體化的靈魂兵器的人，都是十一級以上的高手。
而十級便是一個坎，一個是否能夠使用靈魂力量的分水嶺。

　　 金吉利是十級，塔克也是十級，鄧肯則隻能一頭霧水看著他們談論靈魂的問題，因為他隻是八級，遠不知道靈魂能量的使用方式。
如此來看，阿爾法至少是十一級，可是他以人類形態存在時，力量連塔克也不如，卻可以使用靈魂兵器，這個要怎麼算？

　　 如此看來，在黑暗聯盟中，伯爵級的人物似乎都是十一級以上的人物，但是，似乎她遇到的都是使用武器戰鬥的鬥士，卻沒有遇到一個魔法師。
難道，魔法師中不存在天階嗎？

　　 這種事，問不會魔法的金吉利自然是難有結果的。
現在的問題是，和阿爾法交手的人是誰？
那也是個天階強者？

　　 她試圖通過契約聯繫阿爾法，但是在戰鬥中，那小子總是很少回應她。
她感到焦急，卻無能為力，這種等級的戰鬥她完全幫不上忙。

　　 「看來，您一直是被保護著的。
」金吉利一副了然模樣，很難想像，那樣的惡魔，會為一個這樣的小女孩主動去戰鬥，這場交戰，菲莉絲顯然是毫不知情的。

　　 菲莉絲默然，他說得沒錯，她總是盡可能用智慧解決問題，因為她知道，遇到真正的強者，她在戰鬥上很難取勝。

　　 她不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

　　 她歎了口氣：「看來，我們是很難再回山莊的，元素崩解法陣已經被觸發，我們的身份應該已經被懷疑了……我們隻能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了……」

　　 金吉利納悶地看著她，僅僅一瞬間，這個小姑娘便從沮喪重振精神，她似乎毫不擔心外面的戰鬥，也不發愁自己該怎麼出去，她依舊能夠理智地琢磨自己該做的事……不，她一直如此，即便是面對公爵那樣的人物，依舊能夠從容應對。

　　 「阿爾法從來不會輸。
」菲莉絲深吸一口氣，很確定地說，「這裡必然有什麼，克萊門斯家族不會做無用功。
」

　　 她說著，將右手按上了石壁，沒料到，一圈金色的光芒突然出現，她再次看到久違的符咒環出現在她的手腕之上。

　　 難道，這裡也和星界召喚有關？
這是否意味著，建造這一切的，同樣是個星界召喚師？

　　 她意外地看著這些，一道金色的門憑空冒出來，她當即顧不得那許多，叫道：「都進去！
」

　　 幾個人魚貫而入，門突然消失了。

　　 呈現在面前的是另一個山洞，地面遍佈鮮紅的法陣，塔克稍稍變了顏色：「這是什麼？
」

　　 「封魔法陣！
」菲莉絲臉上被映得通紅一片，「是廢棄的封魔法陣！
」

　　 牆壁上，再次出現了一系列的倒置黑三角——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