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 真諦

　　 菲莉絲知道這種感覺，就彷彿過去通過阿爾法的感知看世界一般，但這一回的「範圍」更廣。
她「看」的形式已經徹底脫離了視覺帶來的表面效果，而是一種多維的觀察方式。

　　 她可以同時看到遙遠的外空間，塞恩的所在，卻也可以看到近在眼前的自己。
她可以看到遠比自己龐大的烈炎，卻也可以看到每一個細小的元素。
明明是不可能同時感知的層面，卻不可思議的同步呈現，似乎隻要是你想得到的，就是你可以觀察到的。

　　 那一刻，她真正明白了，什麼叫「感知」！
她不再是她自己，而是變成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感受著世界的每一分律動——這太神奇了！

　　 當然，現在並非興奮的時候，要命的問題還擺在眼前，但如此一來，構建法陣就成了非常簡單的事情，隻需要好好和元素交流，直接的交流，圖案便已經在腦中成形。

　　 所有的元素和粒子都以分解的形式被「看」到，隻要她能理解到哪個程度，就可以看到多深的層次。

　　 緊接著，菲莉絲發現，自己所學習過的公式，那些死記硬背的、最基礎的，被認定無法推演的定律居然在頃刻間變得理所當然，因為所有的物質都可以按照她的意志被分解到最小的粒子，然後重組，甚至不需要畫法陣！

　　 是啊，法陣本身，不也就是個公式的傳遞式嗎？
可是現在已經能夠直觀地操作粒子，又何須法陣這個間接的東西？

　　 她恍然大悟，卻又興奮非常，原來竟是如此嗎？
世界的規律根本就近在眼前，隻是由於人類的感官有限，因此隻能用間接的方式，通過公式來進行物質重組，就好像把錫和銅通過法陣製造特定能場煉成為青銅那樣，這就是煉金的本質。
但是現在，從更微觀的層面。
菲莉絲發現，即便是從大地和空氣中煉成青銅也是完全可行的。
因為這些複雜的物質，它們的本質，居然殊途同歸；所有的施法材料，根源上，不過僅僅包含那麼六種粒子罷了。

　　 是啊。
隻有六種！

　　 她叫不出名字，但是可以通過它們的光澤和運動軌跡，確定了它們是六種不同的顆粒，一枚碩大的白色顆粒形成核。
和五種微小顆粒的其中之一拼合成元素。

　　 難以置信，一直以來的五種元素，水。
火，土，風，電居然是這樣構成的。
核與赤色粒子構成火元素，和綠色粒子構成水元素。
和黃色粒子構成土元素，和無色粒子構成風元素，和藍色粒子構成電元素……它們無處不在，分散在空氣，大地和肉體之中。

　　 於是。
頃刻間，又一道大門呈現在眼前。
和她跨入天階時一樣！

　　 真的有一道門出現，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這門並不存在於任何一個位面，可是她就是能「看」到它。
門內赫然是菲莉絲最熟悉的六芒星圖案！
難道，六芒星這個符號，並非如她在魔法學習中所指的那樣，代表五大元素和靈魂嗎？

　　 雖然菲莉絲獲得的資訊是爆炸性的，但她做出這一切思考的時間卻相當短暫，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的空間居然呈現成一種分解的狀態，隻有她和阿爾法看起來完好無損——老天，這是元素崩解吧？
她明明什麼都沒幹啊，隻是想了想而已……

　　 元素崩解是無法分解擁有靈魂能量的肉體的，於是菲莉絲愈發好奇地向自己的身體看去，她在這種狀態下，看到的生命又會是怎樣一種形式？
旋即，她驚訝地發現，她自己的身體內居然有這全部的六種粒子，而不同於單一的核和單一的粒子構成的元素本身。

　　 那一刻，她突然懂了，生命和物質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形式，雖然它們也是由這六種粒子構成的。

　　 更令人吃驚的是，她居然看不到阿爾法的身體構成，所有的一切都被強大的幹擾籠罩著，隻有一團漆黑位於插在她腦後的尾巴末端，彷彿一個吞噬粒子的巨大黑洞，而源源不斷地粒子正從她的體內被抽過去……

　　 有意思的是，被抽走的全是那五種小號的粒子，卻沒有一個核。
難道，靈魂能量其實是那些小顆粒？

　　 直到此時，菲莉絲才注意到，這些小顆粒竟然是通過特別的軌跡傳遞到這裡的，而傳遞的源頭，竟然是她額頭上的一個印記。
菲莉絲見過類似的東西，那是靈魂兵器的傳承印記，也就是說，那是塞恩從她這裡獲得能量的源泉。

　　 而以她現在這個狀態，菲莉絲甚至覺得，就算她想抹掉那個印記也是可行的。
但是抹掉它的話，塞恩就會陷入無助之中，成為烈炎的食物，但是她和阿爾法都會安全，可是已經被抽走的能量就搶不回來的。

　　 放棄，不是她的作風。
拼一把吧，把所有失去的能量都奪回來！

　　 打定主意，腦海中浮現出靈魂抽取法陣，將各種公式和材料進行疊加，換算成六種粒子的狀態，菲莉絲赫然發現，靈魂抽取法陣的本質，竟然是核的聚集體，因為失去了配對的小顆粒，所以這些核具備強大的引力，它們會試圖奪走周圍的五種粒子——也就是靈魂能量。

　　 那繁雜的法陣，其本質竟是如此！

　　 搞明白這一切，已經崩壞的空間中，所有的核被抽取出來，聚集在一塊，所有的小顆粒被聚集到另一塊，包裹在核的外面形成一層外殼。
菲莉絲很清楚，自己眼裡的這些不起眼的小東西，就是強大的靈魂能量，而一旦剝離它們，核心的引力便會發揮出來。

　　 將這重組後的元素揉到一起，壓縮再壓縮，然後穿過自己的肉體，安置在腦門上那個印記中，最後一步，剝離外殼——索性吃掉好了！
菲莉絲這麼想著，驚人的事發生了，五色的能量突然變得單一起來，越來越多的赤色粒子從印記湧了過來，赤色粒子，那不是構成火元素的必需品嗎？
顯然，這是來自於炎族的能量！

　　 菲莉絲隱約能察覺到什麼，她製作的球體發揮了預期的作用，靈魂能量如預料般被抽過來了，隻是為什麼，原本應該是混合的能量變得越來越單一？
難道靈魂能量也像元素一樣是有分類的嗎？

　　 緊接著，澎湃的熱能猛然沖進她的腦海——喂喂，發生什麼事了？
這能量太強大了，居然充斥著肉體之外的她自己，她明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脫離肉體，連感知也是徹底分開的，怎麼這會兒突然同步了？

　　 菲莉絲瞬間意識到，她，她要被捲回自己的身體去了！

　　 耳邊的聲音變得嘈雜起來，血液的脈動，心跳，呼吸，還有人說話的聲音：「哦，謝天謝地，總算過來了……」

　　 隱約間彷彿聽到塞恩的聲音，緊接著，菲莉絲隻覺得腦子一懵，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藍色的光澤從菲莉絲身上散發出來，如同烈炎的青焰那般深邃璀璨，卻沒有溫度。
它們漸漸凝練，最終形成一個扭曲的精緻圓環，圍繞著她的身體旋轉著。

　　 阿爾法鬆開菲莉絲，靜靜看著她，他們的身體周圍不知何時密佈著層層疊疊的繁雜法陣，不僅分布在地面和牆壁上，而且還有眾多懸浮在半空中，每一個法陣都細小到肉眼不能及的地步，並散發著暗紅色的微光。

　　 阿爾法認得這些法陣，它們是靈魂抽取法陣和增幅法陣的結合體。
但如此細小的形態和龐大的數目卻絕非一般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的，菲莉絲甚至沒有使用戒指來獲取材料——她是憑空製造的。
或者說，這根本不是人為製造的，而是元素本身在相互作用的同時自動生成的痕跡。

　　 但無論如何，這些法陣產生了，並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抽走自己的尾巴，阿爾法如釋重負般站了起來。
沒有了依靠，菲莉絲居然自動地蜷膝抱成一團，就這樣在那湛藍色圓環的推動下懸浮在半空中。

　　 「你成功了。
」阿爾法臉上有欣慰的笑意，「好好休息吧……」他說著仰望著天空，雖然隔著層層岩壁，卻並不妨礙他的靈魂感知。

　　 此刻，就在城堡的正上方，一個星眼漩渦赫然形成，湛藍色的火焰隨著漩渦被捲入這個深淵，那是青焰炎族的火焰！

　　 察覺到烈炎的氣息，阿爾法嘆了口氣：「好像抽過頭了……」他身形一淡，消失在陰影之中。

　　 天空的異象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杜門斯等人指著那漩渦，緊張不已：「那是什麼？
是星眼嗎？
怎麼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

　　 薩卡龐大的身軀籠罩住了城堡，他緊盯著那漩渦，臉上是殺氣騰騰的獰笑：「是烈炎，不過他看起來很虛弱啊！
」這傢夥說著，手一伸，黑色的火焰噴湧而出，凝聚成長長的鎖鏈，像一條長蛇一般在他身體周圍舞動著，那是薩卡的靈魂兵器炎鞭。
這東西修爾特是見過的，可長可短，還可以分成好幾股，用起來很方便，或斬或縛，相當難纏。

　　 比起青焰炎族燃盡一切的絕對高溫，薩卡的黑焰卻比較特別，被稱為虛無的火焰，它擁有分解物質甚至能量的能力。
相較於烈炎，薩卡的能量稍稍遜色，但正是由於黑焰的特殊之處，他才具有和烈炎一拼的可能。

　　 雖然無法理解烈炎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速度還如此之快，可是看薩卡這興奮的模樣，根本不像看到了仇人，而彷彿看到了食物！
難道烈炎真的虛弱到這種程度了嗎？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