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揭露

　　 早料到暴露身份給這些人，很多人恐怕會接受不能，菲莉絲知道現在情況緊迫，也不想多作解釋。
她當即摸出了金色的長劍修爾特，爬上了瞭望窗的窗口，回頭沖下面的格裡姆說道：「帶他們去儀式廳，聽候畢盧長老調遣——我們要搬家了。
後面沒你們事了，我們會拖住他！
」

　　 她說罷，便從那窗口跳了出去。

　　 格裡姆愣了一會兒神，但很快便反應過來。
無論菲莉絲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但現在，她的決定毋庸置疑是對大夥有利的，容不得一點點質疑。

　　 「走了，長老在等我們！
」格裡姆大聲號召著，杜門斯手下兩大獵人的影響力在現群龍無首的時候無疑是驚人的。
人們明白，在他們全部的火力壓制下，都無法傷到桑納多一根汗毛，即便他們留下也無濟於事。

　　 隻是，看到菲莉絲嬌小的身影獨自出城迎戰，不少人之前的疑慮卻變成了忐忑和擔心，他們禁不住為她捏了一把汗——菲莉絲真的能攔住桑納多嗎，她為什麼要幫他們？
這實在是令人費解！

　　 但無論如何，求生的欲望讓人們行動一緻，他們非常配合地開始了搬家的最後作業，隻需要十多分鐘，空間轉移就會發動，他們將又一次擺脫強大惡魔的騷擾，前往更安全的新領地。

　　 菲莉絲爬出了火山岩峭壁，出現在阿爾法身邊。
對於菲莉絲的到來，阿爾法並無意外，他挪了挪身子，讓出塊地方給她站著。
他們就那樣居高臨下看著桑納多。

　　 對菲莉絲的到來，桑納多顯然感到出乎預料，畢竟，哪怕是半魔，要想在深淵活下來依舊非常艱難。

　　 「勇氣可嘉啊。
半魔菲莉絲！
」桑納多眯縫著眼說，他清楚地記得她的名字。

　　 「真是榮幸，您還記得我的名字啊。
魔王桑納多！
說出你的目的吧，你會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菲莉絲同樣帶著微笑。
見過薩卡魔王級本體的她。
現在早就不怕魔王分身了，因此顯得有恃無恐。

　　 「那還用說嗎？
當然是為了他啊。
」桑納多好歹在人類世界待過，見多識廣的他不像一般惡魔一般粗魯易怒，反倒笑盈盈看著阿爾法，原初之血的誘惑實在是很難令人死心。

　　 「你撒謊。
」菲莉絲不喜歡他看阿爾法的樣子，她寒著臉道，「你的目的是這些人類吧，還有我的黃金龍！
你在為你的工廠收集苦力！
」

　　 「工廠？
」桑納多無辜地笑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們解讀了塞斯提的記憶。
」菲莉絲不客氣地說，「你在建造巨大的惡魔之門，你需要懂得空間技術的苦力。
而擁有你血脈的克萊門斯家族人，是你最好的選擇。
半年前。
你是故意毀掉克萊門斯家族領地，把他們卷到這裡來的吧？
他們會到深淵，根本就是你的傑作！
雖然純粹的人類無法在深淵生活，但是你的後裔不會，你早算計好了一切！
」

　　 桑納多哈哈笑起來，不置可否：「原來，我的大將，塞斯提，真的被你們殺了……我比較想知道，他的靈魂被誰吃了？
」他看著菲莉絲說，「你應該吃不消吧？
我猜猜，是被阿爾法吃掉了麼？
」

　　 他露出憐惜的模樣瞅著阿爾法，嘆道：「可憐的孩子，你到底餓了多久了，怎麼吃了那麼多都不見長進呢。
你可是珍貴的原初之血啊，假如影族族群還存在，你都不會是這般待遇吧？
跟我走吧，我會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再也不用過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

　　 桑納多曖昧地瞅著阿爾法，看得菲莉絲一陣不快，她譏嘲一般說道：「既然如此，你幹什麼不把你自己給他吃呢，我相信效果一定不錯！
」

　　 桑納多聞言，竟也不惱，反倒笑得燦爛：「如果他想要，我當然可以給他，不過一個小小的分身，我並不在乎……」桑納多說著，一個星族的空間轉移消失在原地，緊接著，紫色的空間扭曲光主便沖菲莉絲和阿爾法所在砸了下來。

　　 然而，他試圖接近阿爾法的舉動失敗了。
金色的能量護盾突然出現，猛然砸開桑納多製造的扭曲。
空間扭曲偏移了方向，出現在百米開外，桑納多因此被逼回本位面。

　　 修爾特以金色的人形形態擋在菲莉絲他們面前，他看起來風度翩翩，從容不迫，但微鎖的雙眉卻給那張俊俏的臉龐增加了一縷慍色。

　　 「桑納多，收起你的可恥嘴臉，你已經徹底忘記當年的協議了嗎！
」修爾特寒聲問道。

　　 「修爾特？
沒想到你總算睡醒了啊，兩千年的沉睡，你睡得可夠久的。
」桑納多慢條斯理地說，「原來如此……看起來，我的大將塞斯提會被打敗，是因為你的關係吧？
如果他的靈魂都被我的阿爾法吃掉了也就罷了，但是現在看來，吃掉他大部分的人，其實是你……」

　　 我的阿爾法？
菲莉絲在一邊聽得眉頭直跳，阿爾法反倒一聲不吭的，完全看不透他在想啥。

　　 修爾特倒是情緒激動，他那純靈魂構成的身體因此有了輕微的顫動，他氣哼哼地說：「你這個罔顧深淵命運，滿腦子隻知道交配的變形蟲！
你那手下還不夠我塞牙縫的，我就是吃了又如何，有本事你就來搶回去啊？
」

　　 「你罵我什麼？
」桑納多的臉難得地闆了起來。
變形蟲這個該死的綽號已經銷聲匿跡數千年了！
桑納多因其可怕的高級變形術而聞名，他甚至可以把他的本體分割成大小各異的分身，而每一個分身都可以變形。
因此，除非他願意暴露自己，幾乎沒人能夠找到他的真身！

　　 被他打敗的惡魔憎恨他，懼怕他，便給了他這樣的外號，但是自從他成為魔王級後，再也人敢這麼說過他，敢這麼說的都已經不存在了。

　　 「哼哈，我罵你變形蟲！
」修爾特不客氣地說，「幾千年來，你睡過多少人，又被多少人睡過，稍稍活的久點的惡魔都知道，你就和阿米巴變形蟲一樣噁心！
」

　　 雌雄同體的低等生物變形蟲依靠自身分裂和異體受精來繁育後代，但是這樣的方式放在具有高智商的高級惡魔身上無疑是難以接受的。
畢竟大部分高級惡魔都是分男女的，即便是能夠變形的影族也是天生有性別，隻是變形術這變態的天賦可以顛覆這種界限！

　　 而隨著影族越來越少，本就是混血的桑納多早就不介意男女之分，隻要能高效的繁衍後裔，他的先天優勢讓他可以和任何人上床，他甚至以此為榮。

　　 即便如此，變形蟲這個綽號還是足以激怒他的。
魔王級惡魔的尊嚴，豈可輕易被挑釁？

　　 桑納多冷哼了一聲，可怕的能量頓時呈環形擴散開去，把周圍本就在剛剛的炮火中碎裂不堪的冰晶柱齊刷刷攔腰砍斷，並一直轟擊到了最近的山脈，發出「轟隆」的一聲巨響。

　　 桑納多冷冰冰開了口：「修爾特，你這番話，可是把所有能變形的影族都罵進去了啊。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本是我們的生存優勢！
靈魂兵器是主人的靈魂分身，看看吧，這就是普希拉普的靈魂一角——傳說中的智者，最偉大的星族魔王，也不過如此！
菲莉絲，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和這個傢夥走到一起的，但是普希拉普絕非像你想像的那樣無私，惡魔沒有無私的，無論是普希拉普，修爾特，還是他，我的原初之血！
」

　　 桑納多指著阿爾法，對菲莉絲說道。

　　 雖然桑納多說得含蓄，很多事沒有言明，但是聰明如菲莉絲，又如何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雖然很多事她都曾思考過，但卻不如這樣被人赤裸裸點出般難以接受。

　　 桑納多顯然在挑撥，但是可悲的是，菲莉絲知道，他說的也是事實！

　　 惡魔和人類是不同的，他們的生存方式，他們的習慣，他們的價值觀，哪怕他們可以和人類長得很像，但是大多數行為，或者說從骨子裡，都不是人類可以接受的東西。

　　 為了維持眼前的美好，菲莉絲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問，接受現狀就好，哪怕她知道這一切信任和快樂都建立在大量的隱秘之上，哪怕她知道目前的幸福都彷彿雪白的積雪，下面蓋著不知真面目的醜陋大地；但是她明白自己的貪心，即便事實如此，她也想珍惜這片潔白。

　　 她在決定和阿爾法一起生活的時候就下了這樣的決定。
而彷彿能夠理解她的想法，阿爾法也一直小心謹慎和她生活著，從未做出令她無法接受的事情。
她甚至覺得，隻要這樣，他們便可以永遠這樣過下去，無論他有怎樣的過去。

　　 可是，為什麼這一切的醜陋，會被這該死的桑納多殘酷地揭開！

　　 就在菲莉絲強自堅持著，不讓自己內心的波動暴露出來的時候，桑納多卻根本沒打算放過她，他刺骨的話語又一次傳來，不過這一次卻是對阿爾法說的。

　　 「看到了嗎？
這就是人類，多疑，脆弱，不堪一擊，他們根本無法理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