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 源的意志

　　 在希梅爾的指引下，菲莉絲漸漸看清了歷史的全貌。

　　 在漫長的歲月中，神族奴役泰坦，而泰坦也在神族的改造中變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智慧，直到有一天，一個泰坦發出了疑問：既然我們遠比我們的主人強大，為什麼還要聽他們的？

　　 泰坦向他們的主人，神族提出了獨立的想法，神族意識到他們一直以來擔心的事發生了，於是通過契約引起了泰坦族同族相殘，進而將萌生獨立想法的泰坦們殺死。
但是，這種對自由的渴望，卻因此而在泰坦內心萌芽，同時，強出頭招緻的死亡也使得他們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想法。
不久，泰坦挑撥神族和火焰巨人的關係，引發了火焰巨人的報復，雙方兩敗俱傷，火焰巨人幾乎全滅，而眾神國度也毀於一場巨大的爆炸。

　　 那場爆炸，就是古神話中的星爆。

　　 然而，這場爆炸所帶來的，卻並非絕對的毀滅。
神族預見了這次毀滅性的災難，因此提前構築了一片領域，將最富活力的後裔留在那裡，並驅逐了所有的泰坦。
為防止重蹈覆轍，這片領域對外來力量有嚴格的限制，其目的就是為了留下族群的種子。

　　 這個領域的邊界就是位面壁壘，而這片殘留的區域，被神族稱為伊甸，他們相信，他們的後裔會在這裡繁衍生息，並重獲往日的輝煌。

　　 與此同時，這次爆炸，也給整個世界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
原本的眾神國度分崩離析，分解為八百個小型位面，流落此地的泰坦們稱其為深淵，自由的代價換來的是更為惡劣的環境，原本的美好世界一去不復返。

　　 不僅如此，泰坦們還發現，他們並不能很好地適應這個與過去截然不同的環境。
失去了神族的供養，一直被圈養的泰坦們力量日漸衰弱。
最終，大部分泰坦都死去，隻有極少數苟延殘喘活了下來。
為了阻止自身的死亡，他們開始尋求延續種族的方法。
大量的繁衍子嗣，甚至不惜混血，造就了如今深淵的格局。
最初的血脈已經幾近斷絕，隻有混血才能延續下來，但是力量也大不如前。

　　 為了保留種子，一些瀕死的純血選擇了休眠，以等待深淵的復甦。
但大部分都一睡不醒，有的，則直接被殺死在了睡夢中，原初之血從此成為傳說，原本的神僕泰坦，也漸漸在貧瘠的環境中淪落為自相殘殺的惡魔。

　　 強大惡魔的數量日益減少，深淵的溫度日漸下降，毀滅。
似乎隻是時間的問題，隻有少數能夠穿梭時空的星族，不斷探尋過去。
試圖找到拯救深淵的辦法。
於是，新的傳說在魔王級的惡魔中間流傳開來：在這個世界上，還存在一個樂園，那裡，有藍色的天空和綠色的植物，那裡，有擁有強大靈魂之力的生物，那裡，有豐富的食物和清潔的水源，隻要能到達那裡。
就可以重拾力量，獲得真正的自由與永生。

　　 深淵魔王們想盡辦法，尋找那個世界，但是，除了打開一個又一個深淵，卻始終無法找到那個樂園。
直到某一天，第一隻惡魔，被召喚術所召喚，而他的經歷，也隨著他的所見所聞，流傳開來……

　　 「而那召喚術，就是被眾神封印的契約法則，同時，也是唯一可以打開星門的技術。
」希梅爾緩緩為自己的陳述做出了總結。

　　 菲莉絲定定看著他，然後說道：「你，並不是希梅爾吧，你描述的角度，根本就不是惡魔的角度……」

　　 面前的人形變的模糊，呵呵笑聲從中傳來：「是的，我原本不是希梅爾，那隻是你的判斷——忘了嗎，是你賦予我名字的，所以，我現在就是希梅爾，不過，當你否定這個名字，我就失去了形體。
當然，根據資料顯示，按照閱讀者的第一印象變幻形體，會更有利於靈魂交流，事實證明，這個辦法很好。
」

　　 菲莉絲恍然大悟，的確，是她在見面的第一眼就以為對方是希梅爾，並叫出了「希梅爾」這個名字。
也許，在骨子裡，她認為隻有那個傢夥出現在這裡才是合情合理的。

　　 「你沒有形體？
」菲莉絲好奇地瞅著這個存在，隨著他露出原型，附近的景物也發生了變化，之前不斷切換的世界消失了，菲莉絲發現，自己仍舊處於一片斷壁殘垣之中，力量之源仍在她不遠處運轉著，並沒有離她多近，卻也不太遠。
唯獨，眼前多出來這麼個能量體。

　　 她並沒有穿梭到十萬年的過去，剛才的景象，全是這個能量體製造出來的。

　　 「你，到底是誰？
」菲莉絲追問，總覺得這傢夥告訴她這麼多，應該沒有惡意。

　　 「大部分人都叫我力量之源，但是，我有我的意志，你也可以稱我為伊甸。
」能量體搖曳著，像一團明亮的火光。

　　 「伊甸？
你是這個世界的意志？
」菲莉絲吃了一驚。

　　 「你如此認為嗎？
」伊甸笑道，「原本，我的職責隻是守護這個位面的神族後裔，也就是你們；每一個人形生物都是我守護的對象。
但是，隨著匯入我的能量越來越龐雜，我漸漸有了自己的意志，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諸神的意志——因為，我是這個世界所有神的集合體。
倘若你想做神，就必須與我契約，將你所收穫的能量的一部分交給我。
」

　　 「我沒說過想做神。
」菲莉絲抱著胳膊看著它。

　　 「哦？
那就奇怪了，到這裡來的，不都是想做神的傢夥？
」伊甸笑起來。

　　 「我隻是好奇而已。
」菲莉絲說，「畢竟，我一直覺得位面壁壘什麼的工作很辛苦，神也很辛苦，每天忙著搜集力量，分配力量，還要不斷制定規則，這麼麻煩的事，我想我做不來，我想要的，隻不過是那種很單純的生活而已。
」

　　 「和你談話，讓我很愉快，很少有人如此體恤我了。
」伊甸愉快地說。
「如果可以，我真想試試你說的單純生活。
」

　　 菲莉絲呆了一下：「如果你什麼時候有空了，隨時歡迎。
」

　　 「哈哈，那，應該是不可能的。
」伊甸輕嘆，「不過，如果你願意和我交換，我倒是求之不得。
」

　　 菲莉絲立馬搖頭：「我沒那個打算。
我才不要像你一樣，天天在這裡掛著，哪裡也不能去！
」

　　 「不不不，你似乎對這個工作有誤解。
位面壁壘，其實是無處不在的……」

　　 「我對現在的身體很滿意，要是沒有形體，還是算了吧。
」

　　 「呃……這倒是個問題，畢竟，正是由於能量太過強大，所以，我才是這個形式，若是有了肉體的束縛。
就無法容納如此龐大的能量了……」伊甸也顯得很苦惱。

　　 「有人告訴我，如果一個神無法勝任他的工作，就不是一個稱職的神，看來，你並不稱職啊。
」菲莉絲調侃道，看起來，這個伊甸。
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傢夥。

　　 「你的朋友說的很對，當然，隻要其他的神好好幹活，我就不愁力量。
」伊甸說，「隻不過，最近，我的確感到壓力很大，無論是人類。
還是惡魔，都太不安分了，如此下去，這個世界將無法維持……畢竟，守護神的後裔，是我存在的意義。
倘若神族死絕了，我也就無法存在下去了……」

　　 「神族，這個世界上還有神族嗎？
」菲莉絲忍不住問道。

　　 「我面前，不就站著一個嗎？
」伊甸笑道，「說了半天，你還沒明白嗎？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神族啊，隻是，由於你們尚且年幼，所以，隻能遵從於先輩制定的規則。
但是，當你們足夠強大的時候，也可以加入到改寫規則的行列，事實上，這樣早熟的傢夥，也是存在的。
」

　　 菲莉絲明白了，所謂的神，其實就是人本身，人就是神，因此，人可以造就神，也可以成為神；這個世界不是神造的，追根究底，就是人們自己製造的。
無論是神，還是惡魔，居然都出自同一個種族之手，而人本身，正是這個種族的後裔，或者叫做殘存者。

　　 這，聽起來實在是相當諷刺！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菲莉絲問道，「大部分人，都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吧？
」

　　 「已經很久，沒有人與我如此交談了，大概，過了有五百年了吧，事實上，能夠見到我的，隻有極少部分人……」伊甸意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我有資格做神？
」菲莉絲記得莫德希爾曾告訴過她，五百年前曾誕生了一位人神――光明神卡利姆。

　　 「資格談不上，你能進入這裡，隻說明一件事，你足夠強，你的力量，已經達到了這個世界的上限。
如果你想要超出位面壁壘，也就是我的束縛，隻有獲得與我同等的許可權，那就是成為你們所謂的神。
我可以賦予你這個許可權，當然，這還需要一些協定。
」伊甸說。

　　 「這就像交稅一樣嘛，從你這裡獲得資格，同時，要把收益的一部分交給你。
」菲莉絲笑道。

　　 「你可以這麼理解。
」伊甸說，「當然，如果你的收益不足以支付協議，那麼，你的資格會被剔除，你也可以選擇不做神，今後，永遠停留在這個水準，不會再進一步。
」

　　 「這似乎是一項頗有風險的投資，我得再想想。
」菲莉絲嘆道，做神固然誘人，可是相應的，也得履行足夠的責任和義務，更要命的是還得放棄肉體？
這實在很難讓人接受。

　　 就在這時候，新的聲音傳來：「既然她不想做，讓我來如何？
」

　　 菲莉絲循聲望去，卻見一個修長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更要命的是，那張臉，她居然認得！

　　 「弗……蘭德？
」菲莉絲懷疑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