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屍體的妙用

　　 尤密特斯帶著仿製的虛空之戒以及戒指中的伽瑪到達了菲莉絲的煉金塔樓，塞爾維斯接待了他們。
好久沒看到活人了，塞爾維斯格外興奮，一路上嘮叨不止。

　　 由靈魂和元素構成的半實體伽瑪遇到了全靈系的塞爾維斯，頓時覺得格外親切，這二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菲莉絲的生活瑣事，不時爆發出誇張的大笑。
尤密特斯這還是第一次到專業空間魔法師的私人煉金塔樓，這個酷愛鑽研的老法師頓時沉迷其間無法自拔。

　　 對於空間法師來說，時間魔法是神秘的，而對於時間魔法師來說，空間魔法同樣繁瑣而複雜。
雖然現實中，空間與時間總是相伴相生無法分割，但對於魔法師來說，這二者卻難以同時學習，因為這兩種魔法總是會互相幹擾。

　　 在塞爾維斯的帶領下，尤密特斯參觀完了菲莉絲的煉金塔樓，更是讚不絕口，而當他看到被冰封的芬卡特屍體時，更是驚訝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噢，天哪！
這不是萊撒多的三大使魔之一，恐懼魔芬卡特嗎！
」他驚訝的不僅僅是芬卡特屬於高級惡魔這一點，而且，能夠把惡名昭著的萊撒多的寶貝使魔的屍體藏在這裡，菲莉絲的膽子到底大到了何種地步！

　　 不過一想到可以把萊撒多的使魔大卸八塊用於施法材料的製備，尤密特斯更是激動得手舞足蹈。
他可沒忘記自己在紅葉谷的悲慘遭遇，如果不是萊撒多，他也不會淪為菲莉絲這個小丫頭的使魔吧？

　　 現在看來，做菲莉絲的使魔。
也不算太糟糕啊。
無視距離法則，還能擁有空間魔法戒指，而且，能夠毫無嫌隙的和一個資深的空間魔法師合作，不用擔心自己的技術被人覬覦，這簡直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當然，如果沒有那種必須脫光衣服才能穿過的召喚門就更好了。

　　 當菲莉絲趕到她的煉金塔樓時，看到的就是已經把芬卡特熟練地大卸八塊的尤密特斯，以及被剝離得乾乾淨淨，分門別類排布好的惡魔肢體零部件……

　　 這才多久啊。
尤密特斯已經把一隻擁有先天護甲的惡魔拆得面目全非了？
甚至連血污都沒有留下，因為高級惡魔血同樣是珍貴的材料，一點點也不能浪費。

　　 「使用時間魔法，可以很好的避免血液流失。
」尤密特斯頗有成就感的解釋。

　　 菲莉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然後。
總算想起了自己的問題：「你，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吧？
」

　　 菲莉絲會把自己的煉金塔樓交給尤密特斯使用。
尤密特斯深知對方對自己的信任。
雖然不知她的信任來自何方，但尤密特斯很清楚，他對這個女孩子也越來越喜歡，越來越在意。
與她合作不同於學院中魔導師之間的協作。
雖然學院的八階魔導都是老相識，但對於對方的過去。
他們彼此之間知道的並不多，似乎每個人都有複雜的過去，以及不為人知的秘密。
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反而阻礙了各種觀念的交流。

　　 喜歡鑽研的尤密特斯討厭這一點。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和一個空間魔法師如此密切接觸的時候，雖然，這一切建立在靈魂契約的基礎上。

　　 「是的，如此拆解惡魔的屍體，這並非第一次……」尤密特斯逐漸陷入回憶之中，有多久，沒有和他人提起過那段往事了？

　　 「過去。
弗蘭德王國曾經有一個學科，被稱為惡魔學。
」尤密特斯緩緩道來，「由於位面召喚被強制終止。
空間魔法也變得不景氣起來。
凡是需要法陣的空間魔法師一旦失去了左膀右臂一般的強力使魔，哪怕是普通的元素法師都可以置他們於死地。
因此。
以學院為首，召喚師們試圖通過研究有限的惡魔資源，發掘人類和惡魔的不同，從而獲得強大的改造惡魔。
那是一段黑暗的歷史，我們沒日沒夜把各種低級惡魔強行組合到一起，進行各種試驗，解剖並分析他們的肢體，我們身邊每天都回蕩著惡魔的慘叫……」

　　 「你說的是合成獸被禁止之前的歷史吧？
」菲莉絲補充。

　　 「是的。
」尤密特斯說，「但由於這項技術後來被黑暗聯盟篡取，魔法協會認識到了它的危險性，因此下達了禁令，至此，惡魔學的研究被禁止了，惡魔工廠也被拆解，說起來，我已經有十幾年沒碰過惡魔了。
」

　　 「可是，我也是剛剛知道，來自學院的熬夜藥水裡，居然有強效惡魔血的成分。
」菲莉絲說，「難道說，學院還在使用惡魔的屍體嗎？
」

　　 尤密特斯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雖然合成獸被禁止了，但惡魔渾身是寶，他們的屍體當然不能浪費。
火山旅館的地下就有專門的使魔屍體處理場，用於分解惡魔的軀體，並把相應的材料送給國家煉金實驗室。
魔法材料的煉製，從未被禁止。
」

　　 是這樣嗎？
僅僅是這樣？
菲莉絲總覺得有些不對頭。

　　 「你剛才說，那裡處理的都是使魔的屍體？
」菲莉絲問道。

　　 「當然？
難道還有人專門去捕捉野生惡魔，不締結契約，卻直接殺死，隻為了材料？
」尤密特斯表示無法理解。
現在的野生惡魔，在黑市上個個都是天價，活的惡魔和屍體比起來，簡直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事實上，新鮮的材料也往往比屍體更為有效。

　　 「問題就在這了。
」菲莉絲說，「如果是使魔，那麼它就是有主人的，如果它有主人，它的屍體，應該優先被它的主人拆解，怎麼也輪不到公用的處理場吧？
我相信，不會有哪個召喚師這麼大方，把自己使魔的屍體讓給他人，你也知道，無論什麼等級的惡魔，它的身體都價值不菲啊！
」

　　 聽到這裡，尤密特斯也詫異了：「確實如此，除非……」他望著他分解出來的、來自於芬卡特的組織和器官，若有所思。

　　 「除非，這些使魔是搶來的。
」菲莉絲得出結論。

　　 這結論一出來，尤密特斯頓時咆哮起來：「這不可能，弗蘭德學院怎麼可能去搶奪他人的使魔？
這嚴重違反了魔法公約！
」

　　 「大概，也隻有搶來的屍體，才捨得做熬夜藥水這種奢侈品吧？
」菲莉絲了然一般地笑道。

　　 「奢侈品？
」

　　 「不是嗎？
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是武器和增幅道具吧。
既然擁有大量的材料，為何不用來做這些東西，卻要去做一個對能力提升不大的藥水？
除非，這些材料，根本就是廢物利用！
」

　　 尤密特斯聞言一驚：「廢物利用？
你什麼意思！
」

　　 「屍體大概隻是某件事完成後的副產品……」菲莉絲摸著下巴，眉頭越鎖越緊。

　　 「做什麼事會留下完整的屍體？
」尤密特斯表示無法理解，緊接著，他也臉色大變，「難道！
」

　　 「靈魂抽取。
」伽瑪補充，「煉製液態魂精需要大量的惡魔靈魂，靈魂抽取便是第一步，因此會產生數不盡的屍體……」

　　 菲莉絲和尤密特斯雖然隱約猜到，此刻聽伽瑪如此說，仍舊感到膽戰心驚。

　　 「你知道些什麼！
」菲莉絲追問。

　　 「啊哈？
我？
不不不，我什麼都不知道。
」伽瑪立馬撇清關係，「我隻是提供了一種可能性罷了，這種違禁的事，怎麼可能大規模進行呢？
弗蘭德學院想關門嗎？
」

　　 「我也想如此相信，但自從看到葛納斯金剛牆後，我就什麼都不敢相信了。
」菲莉絲懷疑地望著伽瑪，看得他一哆嗦。

　　 「既然更細節的事你們都不知道，我也該回去了。
」菲莉絲重新揚起微笑，返回了學院。

　　 沒想到，她一回去，就看到了等候多時的辛迪加。

　　 「咦？
你怎麼知道回來了？
」菲莉絲感到無比詫異。

　　 辛迪加一本正經地說：「大爺我回來，是想跟你打聽一件事。
」

　　 「嗯？
」

　　 「安德魯的處刑儀式我們看到了，可惜，塔娜卻說，他不是兇手。
」辛迪加說，「她說他身上沒有黃金圓盤。
」

　　 菲莉絲隻覺得頭大，安德魯當然沒有黃金圓盤，他根本就和上個月的華威村事件沒有半點關係，那傢夥隻是個可憐的替罪羊罷了，或者說，他其實是懷爾特的一枚棋子。

　　 「我知道你在調查什麼，但這種事，問那個小姑娘，她應該比我知道的多吧？
」菲莉絲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
不知道卡提斯什麼時候會揭穿她，還是做好準備的好。

　　 「可是她說，你應該知道些什麼，因為安德魯曾經指認過你，所以你一定在哪裡得罪了他。
」

　　 菲莉絲暗暗心驚，小道消息已經傳成這樣了？
看來她不儘快洗清嫌疑，無辜的人也會被抹黑了吧？
更何況，她一點都不無辜，她處處是秘密，她根本一直就是在走鋼絲啊。
想到這，她突然有了主意。

　　 「告訴你一件事吧。
」她神秘兮兮地說，「這件事隻有學院的人才知道，而且消息在事後就被封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