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 好多肉

　　 「你叫菲莉絲啊，真是個很出風頭的名字啊。
」沙曼重新扛起那門大炮，抿嘴笑道，然後咧著嘴，沖著杜門斯說，「你說要是長老聽到這個名字，會作何想法？
」

　　 長老？
克萊門斯家族的長老？
聽到這裡，菲莉絲愈發覺得，自己有必要和這些人多接觸接觸，這個家族的長老，那可都是非常強大的天階魔法師！

　　 不過，為嘛這些人會把這個領地的「惡魔」作為獵物呢，那不是說的她和阿爾法嗎？
這也太讓人為難了吧？

　　 「我們到這裡沒幾天，剛剛那隻巨人是我們遇到的第一頭活物……」菲莉絲縮著腦袋回答杜門斯的話。
一邊說，一邊在心底祈禱，你們快走吧，求你們了，這裡沒有你們的獵物。

　　 「哦，難道這裡不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沙曼用手指托著下巴思索著，旋即問道，「那你們的衣服哪裡來的？
」

　　 菲莉絲一驚，連忙說：「撿的啊，冰雪裡面有屍體啊，我實在凍得不行，就隨便加工了一下拿來穿了……」

　　 沙曼自言自語：「也是，如果真的有高級惡魔存在，怎麼會允許那些冰霜巨人在這裡亂晃。
杜門斯，也許是旁邊的深淵也不一定，我們不是還有兩個深淵沒調查嗎？
」

　　 「有可能。
要不然先送他們回去，我們再去別的地方調查看看，而且，面罩也不夠用了。
」杜門斯說著，捂著鼻子。
顯然有些憋得慌。

　　 沙曼解下自己的面罩遞給他，讓他換換氣，然後好奇地瞄向菲莉絲。
菲莉絲立馬把對方送給自己的面罩堵在阿爾法的鼻子上，裝模作樣問道：「怎麼樣，舒服多了吧。
」

　　 阿爾法皺著眉頭。
顯然不喜歡這種硬塞過來的面罩。

　　 「那麼回去吧。
」沙曼表示同意。
同時扯開嗓子吆喝著，「匹格，格裡姆，過來，要走了……」

　　 終於要走了！
這樣這些人就不會發現她的「城堡」了，菲莉絲鬆了口氣。
如果就這樣跟他們走，她還有機會接觸克萊門斯家族的長老級人物，回家的希望頓時大了許多。
光是想想就覺得興奮。

　　 不料，遠處卻傳來匹格的喊聲：「回去去去？
等等等等……」

　　 回聲很大啊。

　　 「等什麼！
」沙曼不耐煩地說。

　　 「格格……裡……姆有新發現現現……」

　　 「新發現？
」沙曼詫異地看了杜門斯一眼，然後二話不說。
把菲莉絲夾在胳膊底下，腳下生風。
已經向匹格的位置奔去。

　　 杜門斯正準備跟上，卻看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阿爾法，心想，這麼小的孩子恐怕早就被凍傻了吧，於是嘆了口氣：「我背你吧？
」

　　 結果，在狂奔的沙曼胳膊底下，菲莉絲一邊忍受著這傢夥帶起來的雪渣子，一邊瞪著高高騎在杜門斯肩膀上的阿爾法，為什麼他們倆的待遇差距就這麼大呢！
這小子，明明跑得比誰都快，居然坐在人家身上，簡直比她還能裝！
果然啊，惡魔都是奸詐無比的，隻要自己方便，什麼條件都可以利用，完全不知道臉紅——阿爾法這傢夥骨子裡的狡猾和別的深淵惡魔根本就沒差多少！

　　 幾人腳程飛快，很快，克萊門斯家族的人便匯合在一起。
於是菲莉絲近距離看到了隊伍裡的第四人，格裡姆。
這是個重甲劍士，不過他的裝備也非常精良，無處不是做工精細的魔法銘文，給他的戰鬥力帶來了極大提升。
而且更誇張的是，這位劍士不僅在手裡握著一把雙手大劍，而且背後還背了一把粗大的遊俠短弓。

　　 好吧，你們這個隊伍裡全是混合型人才！
菲莉絲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而現在，這位劍士剛剛取下望遠鏡，遞給杜門斯，說道：「前面有飛行生物，看起來，像是黃金龍幼崽。
」

　　 「黃金龍？
你說的是傳說中的黃金巨龍？
」杜門斯一直微微笑著的臉上難得地露出狂喜的神采，「天哪，那邊一定有龍穴，如果能找到足夠多的巨龍血液，我們回家的材料搜集工作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

　　 一聽這話，其他幾人立刻歡呼起來。

　　 與之相對，菲莉絲隻覺得心底「咯噔」一下，這下壞了……

　　 一路上，菲莉絲都在聽這幾人危言聳聽地描述他們所聽說的野火深淵領主，她和阿爾法的形象被無限制的誇大，尤其是修爾特的金色能量，更是傳到天邊去了。
好吧，修爾特雖然的確服從於她，可是那傢夥真不是她的靈魂兵器——雖然在外界看來，能擁有那種檔次靈魂兵器的傢夥，一定媲美魔王了吧？

　　 「看來，正如傳聞一樣，這裡住著一位隱藏的魔王。
」杜門斯得出結論，「他圈養黃金巨龍，試圖入侵我們的世界！
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會住在這麼偏僻的深淵，原則上，魔王級的惡魔在這裡會餓死的……」

　　 「不，我倒是覺得這傢夥留在這裡有什麼隱衷，也許他在養傷，或者在逃難，要不然，為什麼不去狩獵？
」匹格分析著。

　　 「若真如此，我們豈不是釣到大魚了？
」沙曼興奮起來。

　　 「如果他真有那麼厲害，為什麼我們都到這裡了，還沒有任何動靜啊？
」菲莉絲小聲嘀咕著，「這裡根本就沒有你們說的那種惡魔啦，要不然我們早就被殺了，哪裡有命遇到你們……」

　　 「她說得有道理啊。
」沙曼的觀點又開始傾斜。

　　 「但是也不排除對方對他們沒興趣。
」杜門斯緩緩說道，「如果那隻惡魔真的有什麼隱衷的話，他絕對不會為一兩個人類而出馬。
」

　　 「可是我是人類耶，你們怎麼不想想。
人類對於深淵惡魔來說是多大的誘惑？
就算吃起來不夠塞牙縫，可是光是從那個世界到這裡來這一點，就足以引起他們的興趣了吧？
」菲莉絲努力說服他們。

　　 「她說得有道理啊。
」匹格連連點頭，「看來剛才那一下砸的不重。
」後半句徹底打破了剛剛的嚴肅氣氛，幾個人頓時呵呵笑起來。

　　 菲莉絲沉著臉。
瞪著他們，杜門斯接下來的話，打消了她所有的僥倖。

　　 「無論如何。
我們應該去看看。
」杜門斯一本正經地說，「就算沒有魔王，黃金龍也是很重要的獵物！
」

　　 菲莉絲嘆了口氣。
知道多說無益。
於是悄悄透過契約喚醒了在家裡睡大覺的修爾特。

　　 「把動靜搞大點吧，嚇跑這些人，你知道該怎麼辦。
」她這樣告訴修爾特。

　　 於是，強大的威壓席捲而來，伴隨著驚人的龍吟聲，連大地都為之顫抖。

　　 杜門斯等人無法抗拒這樣的靈魂壓迫，齊刷刷變了臉色。
之後，在那威懾稍稍減輕的剎那。
杜門斯已經發動了位面轉移，同時為了加強效果，他甚至捏碎了三枚戒指。
那些戒指裡都鑲嵌著液態魂精！

　　 終於走了，菲莉絲恨不得在心底大笑三聲。
然而。
當他們再次腳踏實地的時候，匹格的話卻讓她明白，自己又錯了。

　　 「看來，那裡真的有魔王啊，看到那靈魂兵器的力量了嗎，多麼可怕！
那正是我們需要的！
」匹格目光炯炯，幹勁十足。

　　 「我們需要和長老好好商量，從長計議，下一次一定可以生擒那隻惡魔。
」杜門斯為這次行動作了最後總結。

　　 看來，保衛家園的路還很長，但無論如何，菲莉絲知道，自家後花園的危機暫時解除了，現在，就等著見到克萊門斯家族的長老……

　　 傳送目的地距離這個家族的領地很近，這裡同樣是冰霜覆蓋的深淵，因此早已沒有惡魔。

　　 利用火山岩和冰晶製造的城堡隱藏在冷卻的火山口內，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穿過岩壁上的通道，經過一些系列石門，菲莉絲終於進入了人類的地盤，這裡的一景一物都令人激動不已，無比懷念。

　　 杜門斯等人的歸來讓這裡留守的人類無比興奮，他們對那幾塊巨大的冰系魔晶嘖嘖稱奇。
不過從他們的交談中，菲莉絲得知，像杜門斯這樣派出去的隊伍還有好幾支，而杜門斯就是這支四人隊伍的隊長，一小塊領地的伯爵大人。

　　 沒想到這些人會把爵位一直沿用到了深淵，菲莉絲實在無法理解這些貴族的傳統。

　　 杜門斯並沒有向其他人介紹菲莉絲他們的身份，似乎說出她的名字讓他很沒面子。
他隻是吩咐給他倆安頓住處好好休息，待聯絡長老之後再商議見面之事，這大概會在幾天之後。
顯然，比起彙報野火深淵存在魔王這種事，遇到菲莉絲他們隻不過是個小小的意外罷了。

　　 至此，菲莉絲才知道，她被帶進來的地下城堡隻是杜門斯個人的領地。
而就在這片地下，還有更龐大的地下城市，居住著不少於二十個伯爵和一名長老，另外，附近不遠的深淵中還存在一個人類領地，那裡有另一位長老以及十來個伯爵。

　　 克萊門斯家族在深淵的勢力令菲莉絲暗暗吃驚，比起自家那點地盤，果然是人多好辦事啊。
關於外人面見長老的事，經杜門斯說明，似乎必須經過大部分貴族投票後才可以進行，這其中的謹慎，連菲莉絲也感到無法理解。

　　 總之，短時間內，她隻能在這裡等待。

　　 不過，貴族的領地，哪怕是在這條件艱苦的深淵，仍舊令人羨慕。
大規模的過濾通風設備，人工開鑿的地下溫泉，使用魔晶製造的清潔水源，還有琳琅滿目的食物糕點，無一不令人激動不已。

　　 菲莉絲發誓，自己已經有好幾個月沒看到這麼精緻的食物和飲料了。

　　 因為杜門斯的平安歸來，夜晚，地下的城堡內舉行了盛大的酒會，人們喝著乳汁釀造的奶酒，吃著香噴噴的烤肉。
菲莉絲的衣服也被換成了鑲嵌著亮片的水藍色晚禮服，頭上裝飾了銀白色的假髮，看起來少了些女孩的稚嫩，多了幾分少女的嫵媚。

　　 阿爾法第一次穿上了燕尾禮服，打上了領結，灰頭土臉的少年頓時變得引人注目。

　　 沙曼似乎很喜歡把髒乎乎的小孩子收拾得體體面面，這讓她非常有成就感，看到熟人不斷地追問這兩個可愛的孩子哪裡來的，沙曼就會陰謀得逞般的咯咯笑而不語。

　　 彷彿回到了人類世界，菲莉絲興奮地品嘗了酒會上所有的食物，甚至拉著阿爾法跳了一陣子圓圈舞。
大概唯一遺憾的隻有一點，除了少量人們隨身帶來深淵的香料，這裡的大部分食物都是肉食，一眼望去全部是肉，金黃的，油亮的，燒烤的，煎炸的。

　　 原本菲莉絲還在好奇，這些看上去和人類世界一般無二的肉食是哪裡來的，大廚卻告訴她：「怎麼可能是豬牛羊肉？
當然是惡魔肉啊！
」

　　 惡魔肉……一想起自己每天吸食的那些血淋淋腦袋，這些人卻把他們剝皮抽筋，大卸八塊，還搬上了餐桌，她頓時沒有了任何食欲，反倒是阿爾法在一旁嚼得不亦樂乎——他依舊偏愛三分熟的帶血的烤肉。

　　 酒會漸漸接近尾聲，菲莉絲站在白色骨雕的護欄邊，眺望下面的地下池水，不禁想起了在弗蘭德的日子，那是她為數不多接近貴族生活的時光。
那時候，也會有不少的酒會和舞會。
曾經，她感到不厭其煩，但是現在，卻無比懷念。

　　 這就是人類，無論生活在什麼地方，他們都會盡其所能改變周圍的一切，以適合自己……

　　 當人們漸漸散去，阿爾法舔了舔嘴唇，出現在她身後。

　　 「菲莉絲。
」那傢夥小聲叫她。

　　 菲莉絲回頭，看那傢夥滿嘴油光，禁不住問道：「烤肉的味道如何？
」

　　 「比馬利馬琪差遠了。
」阿爾法回答。

　　 菲莉絲見他意猶未盡的模樣，暗笑他口是心非。

　　 「回去吧，我們的房間看起來不錯，應該可以睡個好覺。
」菲莉絲看起來頗為期待。

　　 「嗯。
」那傢夥點頭，「我也有事想找你辦……」

　　 「耶？
」菲莉絲好奇地瞅著他，這傢夥看起來不自然，吃錯肉了？

　　 「是什麼事？
」她問。

　　 那傢夥埋著頭，一言不發，卻在前面帶起路來。

　　 菲莉絲扯著裙擺，小跑著跟著他，一路不斷和那些熱情的、好奇的貴族打招呼，然後，隨著漸漸遠離人群，她看到了杜門斯分配給他倆的那間房間。

　　 阿爾法停在門口，等著她。

　　 看他鄭重其事，菲莉絲有些忐忑不安起來，她試探著問：「就我們兩個？
」

　　 點頭。

　　 菲莉絲將信將疑打開門，阿爾法立即竄進屋內，說道：「把門鎖好，設置魔法鎖。
」

　　 菲莉絲愈發覺得神秘起來：「要做什麼？
這裡沒有外人，可以說了吧？
」

　　 「唔……」那傢夥欲言又止，似乎難以啟齒。

　　 「到底是什麼事？
」菲莉絲催促。

　　 阿爾法擡眼，碧色的大眼眸深不見底，他深深注視著她，看得菲莉絲渾身不自在。

　　 「說吧，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嗎？
」菲莉絲靦腆地說。

　　 「呃，可能會有點疼，不過很快就會過去的，你得忍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