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禁止外出的原因

　　 烏金西沉，夜幕降臨。
青眼擔憂地看著菲莉絲，這個揚言要抓住艾裡的女孩居然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你的計畫是什麼？
」青眼問道。

　　 「那傢夥竟敢打我的主意，好大的口氣！
」菲莉絲顯得有些憤怒，「青眼叔叔，我大概有件事沒告訴你，我其實是個全系元素魔法師……」

　　 青眼吃了一驚：「全系，你是說……」

　　 「是的，土系魔法我也是會的，隻不過之前不想讓遊戲變得這麼簡單而已！
」菲莉絲微微一笑，「我不用銘文，就在沙地裡，照樣可以抓住他們！
」

　　 青眼半晌沒回過神來，全系元素法師？
作為一個參加過聖戰的倖存者，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沙地裡的戰鬥，這個遍地是「土元素」的地方，一旦掌握了土系魔法，簡直就相當於拿到了勝利的王牌！

　　 但是興奮卻又很快從青眼臉上消失了：「即便如此，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出去的，現在已經是夜晚了……」

　　 這是一個責任感很強的男人，他沒有忘記克雷斯給他的重托，菲莉絲是克雷斯的「女兒」，他當然不會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什麼意外。
可惜，這個女孩，卻總是給他不安定的感覺，似乎隻要自己一刻沒看著她，她就能玩出花樣來。

　　 「夜晚啊……」菲莉絲的眼眸靈活地轉動著，似乎在琢磨著什麼，然後，她重新望著青眼。

　　 「話說回來。
青眼叔叔，你還沒告訴我。
為什麼女人不能在夜間外出呢。
」菲莉絲一邊拿手在地下村莊的洞壁上摸來摸去，一邊問。

　　 「那是因為……」青眼有些難以啟齒。

　　 「你答應過我的。
隻要我抓住沙之民就告訴我，我都幫你們抓了他們兩次了。
」菲莉絲揚起臉強調。

　　 青眼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因為，夜晚有神之影出沒，而隻要是遇到了它的女人，都會懷孕……」

　　 「懷……孕！
」菲莉絲難以置信地叫起來，「難道祭壇裡那些孩子都是這麼來的？
」

　　 青眼點點頭：「每一個族人體內都流著神的血液……這個部落。
大概隻有我是由人類轉化而來的。
」

　　 「也就是說，那些女人也是神的孩子。
但是神卻再次讓她們生下自己的孩子……這種事，莫非已經持續了五百年！
」菲莉絲驚呼。

　　 「的確是這樣的，我們整個部落，恐怕就是一個大家庭……」

　　 「你們的神到底是什麼神？
神之影又是什麼東西？
」菲莉絲不禁問道，她從未聽說過這麼亂來的神。

　　 「我不知道。
」青眼說，「我隻知道它從南方來，是一團巨大的黑影，但是它具有的能量絕非我們所能擁有。
它一旦降臨。
地上的人們便失去了一切抵抗。
折服在它的威壓之下，隻能虔誠地膜拜，而女人必須提前被藏起來。
一旦被它發現，便會被迫生下孩子。
」

　　 「為什麼要藏起來？
那不是你們的神嗎？
誕下神子難道不好嗎？
」菲莉絲禁不住冷哼，對於嚴格遵循一切法則的空間魔法師來說，神的信仰都是忽悠人的。

　　 青眼當然聽得出菲莉絲話中的諷刺，他苦笑著說：「誕下神子的成功率是很低的，很多女人會死在生產前。
而且，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神的孩子，你讓女兒和父神結合產子，誰能心甘情願？
況且，沒有女人願意和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生下孩子吧？
她們甚至不知道那傢夥到底是什麼東西！
另外，她們的丈夫也無法容忍這種事。
」

　　 「丈夫，你是說，你們的族人，也就是來自於同一父親的孩子們，互相結合？
」菲莉絲更感到不可思議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青眼歎息，「不僅僅是我們，據我們所知，這附近所有的部落都是如此。
不過比起未曾謀面的父神，與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總要強上許多吧。
所以，魔人並不討厭人類，我們隻是想離開這個封閉的圈子罷了，這裡簡直就像是配種的牲畜圈養場——我們根本沒有自由，但那道牆，徹底阻止我們離開這裡！
」

　　 菲莉絲越聽越驚訝，原本，作為生活在人類世界的存在，人類的固有思維告訴她，魔人和金剛牆的戰鬥由來已久，其本質無非是魔人想佔據人類的土地罷了——誰知道真相竟是這麼回事！

　　 如此看來，金剛牆根本不像是人類阻止異族入侵的防禦設施，反倒更像是豬圈一樣的東西。
誰曾想到，神秘的，滅絕人性的，強大而野蠻的魔人，竟然是持續近親繁殖的後代，他們甚至沒有選擇配偶的自由。

　　 「說句實話，如果你不是萊撒多的未婚妻，大概很多人會打你的主意吧。
」這貌似玩笑的話語，被青眼一本正經說出來，反倒有些毛骨悚然。

　　 菲莉絲吃了一驚。

　　 「克萊門斯家族的倒三角家徽在這裡是地位極高的存在，隻要你隨身攜帶著那枚徽章，就沒人敢碰你。
」青眼說。

　　 「為什麼？
」菲莉絲驚訝地問，克萊門斯家族和這個鬼地方又有什麼關係？

　　 「我也不清楚，這件事，恐怕克雷斯公爵比我知道得多。
」青眼淡笑，「但是我知道一件事，令北方部落畏懼的神使都對持有這個徽章的人敬之三分。
」

　　 「神使……」菲莉絲聯想起阿爾法給她的資訊，「你說的是那些會遁形的刺客嗎？
」

　　 「遁形？
」青眼一愣，旋即搖頭，「何止是遁形，他們神通廣大著呢。
遁形隻是其中的一種，能夠改變形態，甚至使用魔法的神使也是大有人在，有的甚至可以使用多種技能，那樣的人。
被稱為夢魘，或者噩夢。
當然。
這些隻是我聽說的，畢竟，我們這種小部落還不足以吸引神使的注意。
」

　　 「多種？
」菲莉絲眨巴著眼，有些難以接受。
據她所知，隻有阿爾法能夠同時使用好幾種影族天賦，那是因為他是罕有的原初之血。
即便是穆斯也隻能使用變形術，那傢夥雖然已經是魔王級，卻根本不會遁形術——無論是大半年前在弗蘭德的那一戰，還是伽瑪都可以證實這一點。
可是現在青眼卻告訴她。
有能同時遁形，變形。
甚至使用魔法的「神使」存在，那到底是怎樣的怪物？

　　 回想起阿爾法在信中反覆強調的事，菲莉絲可以確定，阿爾法可能也覺察到了什麼。
隱藏在魔人背後的秘密，恐怕遠比他們想像的可怕。

　　 就在這時候，菲莉絲突然不說話了，似乎感受到了什麼。
她閉上眼，一會兒。
便望著青眼說：「那些沙之民出發了。
」

　　 「你怎麼知道！
」青眼訝異不已。
即便是他使用靈魂感知也察覺不到這麼遠的距離，可這個連天階都不是的女孩卻告訴他沙之民來了——她甚至足不出戶，這太不可思議了！

　　 「元素感知。
」菲莉絲解釋著。
她再次閉著眼，似乎在用心體會什麼，她將整個身體都貼在了牆上，而那牆壁，正是用泥土澆鑄的。

　　 「隻要是發生在土中的事，我現在都能感覺到……他們向這個方向來了，的確很快！
」菲莉絲說著，臉上浮現出微笑，「哼，想抓我？
我不會給他們機會的，一點都不給！
」

　　 菲莉絲已經開始調集魔力，準備遠端施法。
也許是靈魂修行的作用，她第一次發現元素感知也可以這麼清晰，簡直彷彿她自己就是元素本身一般。

　　 靈敏的元素感知徹底讓菲莉絲體會到了全系魔法師的優勢，因為她所「看」到的絕非一種元素，而是整個世界，因為這個物質界，原本就是由五大元素組成的！

　　 風，火，水，土，電，物質被徹底分解，每一種元素的細小變化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並在她的意識中重新組裝。
而正是這種剝離和重組，使她可以更方便的操縱元素進行施法。

　　 雖然菲莉絲在虛幻之戒中就隱隱有這樣的感覺，但由於伽瑪一個勁的批評，告訴她還差得遠，所以她從未料到，自己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準。

　　 現在，她彷彿就是沙漠本身，無論是地表的昆蟲爬行，還是地下的沙之民移動都難逃她的感知。
由於一不小心，感知範圍鋪得太大，菲莉絲甚至有一種眼睛腦子不夠用的感覺——雖然感知依靠的根本不是眼睛和大腦，但難免會有這種錯覺。

　　 漸漸，菲莉絲學會了專注，隨著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飛速移動的艾裡身上，感知範圍也不由自主地縮小了。
與此同時，元素重組的世界也變得更加細膩了，以至於她覺得，自己伸手就可以抓住那些細小的沙粒，無論想拾取誰，或者拋棄誰都是輕而易舉。

　　 「距離太遠了。
」伽瑪的聲音突然傳入她的意識，菲莉絲感到意外。

　　 「這算是現場教學吧。
」伽瑪臭屁地說，「你的第一次遠距離施法，總不能砸了我的招牌。
請認真預測目標的移動方向，並確定你的施法對象——沙子，同時計算好你的施法時間……最後，使用固化術！
固化術雖然不難，但是如果你計算不當，被固化的可不一定是你的目標，攻擊將有相當大的可能落空。
因為我說過，距離太遠了，一點點偏差便能繆以千裡。
哦，還有，固化術的強度取決於你注入魔力的多少，並且還要算上距離衰減，如果過強，你的敵人會被壓縮的沙子碾成肉渣，但要是太弱，他們卻又可以輕易掙脫……耐心點孩子，你必須考慮到所有的因素，然後，毫不猶豫地施法！
不要忘了，元素從來都不喜歡舉棋不定的人，讓它們等太久是會出現元素亂流的……」

　　 菲莉絲滿頭大汗，在伽瑪一次又一次的強調中不斷糾正自己的操作，最終，她總算完成了施法，整個人都快累趴下了——這種操作元素的方式雖然很方便，但實在是太費神了！

　　 就在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到遠處的沙地裡傳來了轟隆一聲巨響。

　　 青眼不明所以看著一個勁喘氣的菲莉絲，禁不住問道：「是你做的？
那可是一千多米的野外啊，你做了什麼？
」

　　 「我把一片鬆軟的沙地變成石頭了……」菲莉絲緩過勁來，慢悠悠解釋，「沙之民應該被困在裡面，不過是死是活，我就不敢保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