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辛夷疑惑地笑問。
傅九衢眯眼:“誰給你的膽子,往南邊跑?
”
辛夷抿了抿嘴唇。
秋後算帳,雖遲但到。
她朝傅九衢露出一個俏皮的笑,“九哥,我知道我的舉止不太妥當,但我也是為了你……”
“為了我?
”傅九衢微笑。
辛夷睨他片刻,被這個笑容給瘮住了。
見左右無人,她慢慢起身走到傅九衢的跟前,雙手緊緊地圈住他的腰,仰頭望去,“你的病情隻有我知道,那些醫官如何能處置?
如果我不在你的身邊,我怕你犯病時,沒有人照料。
”
“溫柔小意,美人計!
”
傅九衢嘴角一勾,廣袖微微一擡,將辛夷抱坐起來,幾乎將她整個人蓋在懷裡,然後輕輕用玉闆指,在她額頭上敲了敲。
“嘶……”辛夷故作疼痛,不滿地看他。
傅九衢淡淡瞥她一眼,又替她揉了揉額頭,音色不自覺地清淺下來。
“你當真以為你在京中做的那些事,能瞞得過我的耳目?
”
辛夷狐疑地挑了挑眉,滿臉問號。
傅九衢:“我早知你和母親偷偷摸摸乾的那點事。
”
“……”
辛夷簡直想戳死他。
一句話,登時解開了她無數的疑惑。
怪不得傅九衢臨行前那幾天,從不過問她的事……
不論是去長公主府,還是去軍醫營,傅九衢問都沒有問一聲。
原來是人家心中有數呢。
辛夷捶胸頓足,恨不得推翻劇情治好了腦子再重新來一遍。
想一想,也是她太傻。
傅九衢一個搞情報工作的“老特務”,可以想見會在她的藥坊裡安排多少眼線。
她的一言一行,哪能逃過傅九衢的眼睛?
辛夷微微一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朝傅九衢豎起大拇指。
“厲害厲害!
廣陵郡王戰無不勝,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
傅九衢沒好氣地哼聲。
辛夷擡了擡下巴,略帶幾分狗腿地問他。
“這麽說,讓張貴妃突發面疹,借官家的嘴傳我入宮,阻止我同軍醫營南下的人是你?
”
傅九衢沒有回答,一雙眼似笑非笑,“我還是低估了你。
沒有想到,你會如此大膽,攛掇京兆郡君一同離京……”
辛夷不滿地哼聲,“所以,你不隨大軍南下,是特地留在嶽州堵我麽?
”
傅九衢不置可否地掃她一眼,不客氣地反問。
“你可有想過,在給張貴妃診疾期間,私自離開京城,在官家傳訊時找不到你會如何?
你就不怕惹來龍顏震怒?
”
“我沒有想那麽多……”辛夷來到這個時代,對皇權的畏懼還是不夠深。
她坦然地道:“我隻在乎你的安康,別的事情不怕。
反正孤家寡人一個,大不了要我腦袋便是……”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皺眉看傅九衢。
“會不會連累你?
”
傅九衢早被她一句接一句“為了你、在乎你”的迷魂湯灌得沒了火氣,猶豫一瞬,手癢似的,又用玉闆指敲敲她的額頭。
“傻瓜,我都安排好了。
”
“你……”辛夷笑了起來,“你怎麽安排的?
”
傅九衢還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慵懶樣子,語氣淡淡:“讓你藥坊裡的那幾個丫頭傳出話來,說你得了麻風,不可出門見人……”
辦法倒是不錯。
就是麻風病麽……
辛夷冷下眼看向他俊美的臉龐,“會不會太狠了?
”
傅九衢挑挑眉,頗有報復的小興緻,涼涼一哼,“來日等你回京痊愈,醫術自當又上一個台階。
”
辛夷:“我謝謝你哦。
”
“倒也不必。
”傅九衢眉梢撩撩,有點懶懶的,他的視線落在辛夷白皙的臉蛋兒上,又低頭看著握著她的自己的手。
不知為何,突地用力一捏。
冷哼!
辛夷覺得痛,反握。
兩個人四目對視,各自用力,像兩個稚氣的孩子。
好半晌,還是辛夷後勁兒不足,松手,洩氣,拿指尖在他掌心輕撓,“九哥,我錯了嘛。
”
傅九衢看她杏眼生光,俏皮帶笑,哪裡有半分悔意?
“不罰你,你是不會當真知錯的……”
罰要怎麽罰?
辛夷尚未反應過來,後腦杓突然被傅九衢扣住。
離京這麽久,這個吻他已然想念許久,上來便不帶客氣的,扼住腰便是驕陽烈火……
辛夷被他剮蹭得有些癢,忍不住笑起來。
“九哥……”
“嗯?
”
“你還生氣麽?
”
“嗯。
”
“那我說一個更讓你生氣的事情,好不好?
”
傅九衢漫不經心地擡頭,目光銳利地看她,“何事?
”
辛夷眉梢揚揚,用視線描摩著眼前這個仿佛從畫卷裡走出來的廣陵郡王。
劍眉挺鼻,幽目深邃,嘴角弧線優雅多情,溫柔裡有邪氣,絕豔中帶涼薄,說不出的俊美出塵、奪人眼球。
她深吸一口氣,“就是……郡王好似曬黑了!
!
”
長長的一聲感慨,惹來傅九衢沉臉而視。
他捏住辛夷的腰,正要發作,外面傳來孫懷的咳嗽聲。
“爺,程侍衛回來了。
”
~
被傅九衢丟到烈日底下暴曬的那些刺客交代了。
他們嘴裡的“三爺”是嶽州一個混黑道的幫派小頭目,覬覦沈碧芊有些日子了,今日聽說沈碧芊邀了意中人來為她贖身,這才特地帶著兄弟們前來找事。
這夥人一直在嶽州活動。
事實上,自古小幫小派多不勝數,這個事情原本沒有什麽價值。
然而,黃升提供了一個線索。
黃大人常在荊湖一帶行走,曾聽人說,這個小行幫和汴京那個傳聞中的“汴宮”大行幫有關系。
而這個汴宮在開封犯下的案子可不少……
水鬼案、香料案,大理世子汴河遇刺都與這個背後的黑道組織脫不開關系。
辛夷聽完有些納悶,“朝廷怎麽不管束這些行幫?
任其為所欲為麽?
”
程蒼看她一眼,似乎在看傻子,“這些行幫並無固定居住。
人員隱蔽、分散,行事詭譎,而且他們藏在暗處,老鼠一般,打不盡,也抓不完。
”
“唔……”
辛夷點點頭。
卻聽程蒼又道:“若非我們停留嶽州,又得到察子的暗信,知道趙將軍有難,隻怕將軍已然遭了毒手……”
傅九衢點點頭。
他們剛停留嶽州,並得了信。
是傅九衢讓人通知的黃升。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讓黃升前來處置再好不過……
可他們沒有想到,設計下藥的人是因為暗戀,而帶人刺殺的隻是一個小小行幫。
程蒼一聲歎息,“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
傅九衢勾起嘴角,“是棉花是石頭,很快就會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