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綠得你發慌(二更)
殷婷娘下了樓,便款款離去,小二躲在柱子後,偷瞄她!
但殷婷娘渾然不覺。
卻說許瑞駕著馬車出了城,急急地趕了半個時辰,才來到了京衛大營附近。
遙遙望去,隻見高大的木欄圍著,周圍滿是士兵把守,裡面一排排的房屋,並看到大大的廣場上,一片整齊的士兵正在練刀。
許瑞皺了皺眉,他自是知道京衛大營乃重地,不是誰都能進去的。
想了想,他便趕著馬去了京衛大營附近的一個小鎮裡,走進一家不貴,但卻生意極好的酒樓。
大堂裡客人眾多,這小鎮離京衛大營也就兩刻鍾的路程,很多士兵在休沐的時候,都會在小鎮喝酒吃飯。
現在康王的部隊暫歇在京衛大營,自然得休息休息,不會跟著京衛一起操練。
說不定就會在這些酒樓食肆休歇。
許瑞走進去,連忙迎來一名小二:“客官,請問是吃飯還是住店?
”
許瑞想了想,便塞了一個小銀錠給小二:“你老實告訴我,這裡……有沒有康王殿下的部下?
”
小二皺眉:“你找康王的部下幹什麽?
”
這家酒店就是做京衛大營那邊的生意的,康王部隊暫留京衛,他們自然收到風聲,而且小二在這裡當了十幾年的小二,常來這喝酒的人大多是熟面孔,有生面孔,生口音的,自然知曉。
“並無惡意,我是去尋親的,請小二哥指點一句,我去問句話。
”許瑞道。
“剛巧,現在有一個。
”小二指了指。
許瑞擡頭望去,隻見窗邊的一張八仙桌旁,坐著一個尖削臉,細眼凸嘴的男子,正在自斟自飲。
許瑞連忙走了過去,朝著他行了一禮:“這位大哥你好。
”
“你是誰?
”那男子擡頭。
“我叫李明,我爹也是在西北的兵營的,現在聽說康王殿下歸京,所以想來打探一下,我爹有沒有那個運氣一起回來。
”許瑞一臉急切地道。
“哦,原來如此,你爹叫什麽名字?
”尖削臉倒是開朗大方,笑著道。
許瑞自發地在他對面坐下:“我爹叫李澇金,澇水的澇。
”許瑞特意起了一個少有的名字,否則太簡單,若真撞名就不好了。
“沒有。
至少我所認識的,一起隨康王殿下回京的,沒有這號人。
”尖削臉搖了搖頭。
許瑞微微一歎,然後又問西北那邊的情況如何,冷不冷,似是關心自己的親爹。
尖削臉知道親人分居兩地有多苦,便一一回答,毫不含糊。
二人一來二去,便有些熟識了。
“對了,聽說你們這裡有位許大將軍,厲害得緊。
”許瑞笑著說。
“先別亂叫!
還未封賞呢!
”尖削臉笑了笑,“當時若不是大實兄,咱們都不能活命。
”
許瑞聽著大實二字,心裡一陣的激動,真的是!
真的是!
但他很是謹慎,又探問:“我也聽說了他的事情。
據說,他是常州人。
剛好我老家也是常州的,真是巧了”
“沒錯!
”尖削臉嘿嘿一笑,把手中的竹葉青一飲而盡。
“如何,難道你還認識他嗎?
”
“說起來,可能會是親戚,但卻不敢肯定。
”許瑞道。
“是嗎?
是親戚啊?
”那尖削臉倒是熱情,“我給你說來,瞧是不是?
我們許大哥四十來歲,就一粗漢子,身長八尺有餘,胡子拉碴的。
”
許瑞越聽,心裡越激動!
“就是最近走路不太利索,上次一役,右腳小腳趾被削了一半。
現在還沒好全。
”尖削臉繼續道。
許瑞想著昨天許大實走路好像也不太利索的樣子,又道:“常州哪裡人?
”
“我倒是知曉,常州烏水縣,許家村的人。
”尖削臉道。
“許、許家村……”許瑞心已經飛起來了!
對!
是他!
是他!
就是他!
他的親爹許大實!
常州烏水縣鎮,許家村的許大實!
那就是他爹!
“如何了?
是你親戚嗎?
”尖削臉道。
許瑞壓下心頭的激動之情,滿臉失望地搖了搖頭:“唉,不是!
我親戚不是什麽白石鎮的。
”
若這尖削臉回去後跟許大實說他前來打探,恐許大實與他們母子生了嫌隙,所以得隱瞞起來。
許瑞喝完手中的酒,還結了酒錢,這才駕著馬車離開了。
回到松花巷,就見殷婷娘在臥室裡午睡,許瑞連忙上前:“娘。
”
殷婷娘被折騰了半天,很是勞累,但因為想著許大實的事情,過於興奮,倒是睡不著,聽得兒子的叫喚,連忙醒了過來:“瑞兒,你回來了?
查得如何?
”
“已經證實了!
”許瑞滿臉激動地上前,“常州烏水縣許家村的許大實!
就是他!
”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殷婷娘也激動地站起來。
想到今天許大實對自己的熱情,便知他是對自己真心實意的。
八年前,她給許大實立了衣冠墳之後,她帶著許瑞,本來就是想走下家的。
一路往京城,也遇到過不少男人,但她都覺得那些男人對她不是真心實意的,主母實在厲害,便一路往京城趕。
直到遇到葉承德,她才知道一個男人在乎一個女孩是如何的。
而現在的許大實,以她的經驗,那是真心接納他們母子。
“那我們……”殷婷娘想著自己與葉承德的婚禮在即,還有四天,若真的要跟著許大實,那便要走了。
“咱們不必跟他們多說,沒得到時節外生枝。
”許瑞道,“咱們現在立刻收拾細軟離開,回頭便讓爹把葉鶴文約出來,到時隻要一說清楚,我是爹的兒子,才不是什麽葉家血脈,葉鶴文定會氣死過去,定不會再讓咱們進門。
但葉鶴文忌憚爹,也不敢怎樣我們。
”
“對!
”殷婷娘連忙點頭。
於是,母子二人支開陳媽等下人,開始收拾東西,把一些貴重的首飾全都包好。
許瑞又悄悄跑到客棧裡,跟許大實說,今晚子時就離開,讓他在客棧準備好。
很快就到了晚上子時,陳媽等兩個丫鬟已經熟睡。
母子二人背著包袱悄悄地開了門,然後溜了出去。
今晚是十六,天上的月光又大又圓,巷子裡雖然沒有燈,但銀白色的月光灑下來,卻把整條街道照得一片明亮,視物是可以的。
母子二人才出了門,正要悄悄地去那間小客棧。
“婷娘,你們去哪裡?
”身後卻響起一個聲音。
殷婷娘和許瑞嚇了一跳,差點就栽到地上去,因為那個聲音居然是葉承德的。
“承……承德?
”殷婷娘和許瑞回過頭。
隻見葉承德一身家常的棕色錦衣,站在那裡,正糾著眉頭看他們。
葉承德見他們背著包袱,滿眼都是傷痛的感動:“今天,我接到了陳媽送給我的信,她說,你們不忍筠兒斷了腿,還有溫氏如此,所以……要離開我,把一切還給他們。
”
殷婷娘和許瑞臉僵了僵,這都哪跟哪啊?
陳媽怎會知道他們要走的?
而且還說什麽他們不忍搶走溫氏和葉筠的一切?
但葉承德這般認為,她隻好強笑了笑:“是啊……到底,筠哥兒是你的親生兒子。
我怎能……”
“你怎麽忍心!
”葉承德哭了起來,“在我看來,你比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要珍貴。
我隻要你愛我的就夠了!
你的心意,我明白!
你不過是太過愛我,所以才為我著想。
但是……你要知道,沒了你,我才是活在地獄裡。
”
殷婷娘整個人都不好了,許瑞也是繃著臉,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
“婷娘,瑞兒。
”這時,不遠處又一個聲音響起。
殷婷娘和許瑞僵住了,回過身,隻見許大實那高大壯碩的身影走過來。
兩個男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站著,離他們一丈遠,把他們夾在中間。
“你、你怎麽來了?
”殷婷娘覺得尷尬了,到底,她都是跟葉承德深情了這麽多年。
“我在客棧裡等著,實在不放心,所以過來接你們。
”許大實甕聲道。
葉承德怔住了。
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男人,跟他的婷娘認識?
而且,他還說來接他們?
婷娘和瑞兒是要跟他走?
“你是誰?
”葉承德臉上露出一抹狠色,“你想對婷娘和瑞兒幹什麽?
”
“這話我才要問你!
”許大實怒了,“難道,你就是那個逼著婷娘委身於你,還要霸佔人家兒子的軟蛋世子?
”
“你胡說什麽?
不,你是誰?
”葉承德冷喝一聲。
他見許大實穿著布衣,便知他是個普通百姓,氣勢一下子上來了。
許瑞卻皺了皺眉,眼裡閃過狠色,對許大實叫了一聲:“爹。
”
葉承德怔了怔,看著許瑞:“你叫他什麽?
”
“他是我爹。
”許瑞卻挑著眉,“是我親爹,許大實。
他沒死,要接我們回家去了。
”
葉承德猶如晴天霹靂,臉色發白:“婷娘……你不是最愛我嗎?
你以前說,你那個亡夫又粗魯又蠻橫,一點也不溫柔,嫁給他,是盲婚亞嫁,直到遇到我,才知什麽是愛情。
”
殷婷娘被他的話嚇得心驚膽跳,生怕許大實誤會,急喝:“你、你胡說什麽!
誰跟你說這種話來著!
”
葉承德心神大震:“你——”
“婷娘……瑞兒……”許大實卻皺了皺眉,“難道你是自願跟他的?
”
“不!
大實!
才不是的!
”殷婷娘哪還顧得上什麽情面,急急地奔向許大實,“大實,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瑞兒他是你唯一的血脈,我為了讓他有更好的環境,才勉強自己跟他在一起。
”
“好,那咱們走!
”許大實心喜,連忙攬過殷婷娘的肩膀,走到一旁的小馬車
“不,婷娘——”葉承德叫了一聲,要追上去。
許瑞卻一把將他推倒在地,冷聲道:“我爹可是即將封賞的許大將軍!
你知趣就滾!
離我們遠遠的!
”
葉承德被這話砸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許瑞連忙追了上去,殷婷娘和許大實已經上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馬車,許瑞主動坐到車轅上。
“婷娘……”葉承德腦子轟地一聲,看他們的背影,快要瘋了,不住地追著他們:“婷娘!
婷娘!
你別走啊!
都是假的!
你明明愛的是我啊!
我沒了你會死的……”
他在後面叫得越癡情,便顯得她真的與葉承德有過真感情一般。
殷婷娘一陣心驚肉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害怕得不敢看許大實。
許大實隻沉著臉,回頭看她一眼,微微一歎:“不管你以前如何,現在回來了就行!
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比什麽都強!
我什麽都沒有,你們還願意回來,便證明你們對我的愛。
”
殷婷娘感受到他的真心,心裡一陣酸一陣澀:“大實,我以後一定會跟你好好過,咱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好好的。
”
說著,就靠在他的胸口哭了起來。
這是她的實話,她真的要跟他好好過,這才是她的丈夫,這才是孩子他爹!
跟他在一起,才能踏踏實實的,這種人生才叫人生。
“婷娘!
婷娘!
”許大實抱著她,就哭了起來。
這麽多年,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媳婦,他怎能不感動。
自己一無所有,但他們還願意跟他在一起,他還有什麽要求呢?
許大實道:“現在先委屈你們,以後,我就能給你們安穩的生活。
雖然會苦了點,但咱們一家三口一起努力,生活絕對會越過越好的。
”
殷婷娘還沉浸在感動中:“有什麽苦不苦的!
苦的是你,我們會在後面默默支持你的。
你在外頭,安心地領兵打仗吧!
”
許大實卻道:“領個啥子兵!
康王殿下知道我苦,所以讓我回來了,以後也不用去西北了。
我們就在這京城裡定居,我也已經有差事了。
啊——”
許大實突然驚叫一聲,因為馬車突然急停,許大實和殷婷娘都撞到了車壁上。
“爹,你胡說啥呢?
你怎能不領兵?
”趕車的許瑞回過頭說。
他卻聽得有許大實的話裡有古怪。
現在大齊正缺將領,就算許大實不想再去領兵打仗,皇上也不會允許的。
哪裡是康王讓他退下來就退下來的?
若是這樣,為何要給他上報軍功?
這樣不是自尋煩惱嗎?
許瑞聽著,心裡有一個恐怖的想法,難道他爹不是那個立了軍功的許大實?
想著,許瑞立刻搖了搖頭,怎麽會!
今天明明聽到是常州烏水縣許家村的許大實,怎會是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