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抓捕(一更)
葉堂采抱著個西瓜進來,然後放到庭院的芭蕉樹下的青石桌上。
“好大的西瓜!
”葉玲嬌、錢嬤嬤和阿佩圍了過來,“這麽早有西瓜吃了?
往年都得等到大熱天。
”
錢嬤嬤道:“一般要五月才有,現在不過是四月初而已,的確少見。
”
“秋桔,去拿一把刀來。
”葉棠采坐在石墩上。
正在廂房打掃的秋桔和惠然已經聽到動響,前後走了出來,秋桔去拿刀和碟子,惠然抱著西瓜去洗。
不一會兒,二人就回來了,西瓜切成兩半。
紅瑩瑩的西瓜又甜又水,又是今年第一次吃西瓜,幾人吃得高興,西瓜又不大,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然後就剩一塊了。
葉棠采連忙捧起來,放到碟子上:“這是三爺的。
”
站在門口的予陽要哭了!
“予陽,你回來啦!
”惠然看到予陽,連忙喚了一聲。
葉棠采回頭,果然看到予陽,然後她突然想起西瓜說好給他留一半,嘴角抽了抽,指著碟子上的那一塊:“你吃。
”
“不了,留給三爺。
”予陽苦著臉,他哪敢跟三爺搶吃的啊!
“我給你蘋果和糕點吧!
”葉棠采說完就叫秋桔去拿,又回頭對予陽道:“可打聽到了?
”
“打聽到了。
”予陽點頭,他們以前為了打聽消息,與一些閑漢或是說書的有著長期聯系,這點事兒,予陽出去一趟就能得到消息:“是許瑞乾的。
他花了幾個錢,收買一些閑漢在戲樓茶館等地說嘴,所以才會越傳越兇。
”
“什麽東西越傳越兇?
”葉玲嬌聽到許瑞的名字皺著眉頭。
“你跟那個孟鑫的事情。
”葉棠采說。
葉玲嬌和錢嬤嬤臉色一變。
錢嬤嬤氣恨道:“那個小賤種!
到了這個田地還作妖。
”一邊說著,她眼裡閃過狠光:“總不能這樣放任著。
”
“明兒個我會讓人催祖父,讓他早點去戶部改了娘的戶籍書。
”葉棠采眼裡閃過嘲諷,“這件事辦妥,許瑞那邊咱們不用出手他自會倒。
”
錢嬤嬤怔了怔:“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
“嬤嬤回去盡管等著就是了。
”葉棠采淡淡一笑。
“好。
”葉玲嬌立刻答應。
錢嬤嬤心中一凜,她覺得葉棠采是個厲害的。
雖然殷婷娘這件事看不到她幹了些什麽,但自此至終,葉棠采都氣定神閑,而結果,殷婷娘和許瑞都被毀了。
若說葉棠采背後沒乾點什麽,打死她都不信。
“那,我先回去了,玲姐兒在這裡好好的,不要胡思亂想。
”錢嬤嬤說著就起身離開。
惠然道:“玲姑娘,屋子已經收拾出來了。
”
葉玲嬌看著是西廂,突然想起什麽,望向葉棠采:“棠姐兒,我住這裡方便嗎?
”
“怎麽不方便,方便。
”葉棠采笑著點頭。
秋桔端著一碟子切好的蘋果和桂花糕出來,聽得這話,便皺著小臉,三爺已經住在外面了,玲姑娘住這裡,三爺更加不會過來了。
“但我住這裡,你家三爺不是不能回來了?
”葉玲嬌說。
她就算心再大,也知道自己住到人家的院子裡,夫妻二人不方便。
“沒有的事。
外面蘭竹居是他的書房,他要念書和工乾,就歇在那邊。
”葉棠采神色淡淡的,“走吧,先去給我婆婆請安。
”說著已經往外走了。
葉玲嬌到人家裡做客,自然要跟主母打一聲招呼。
葉玲嬌瞧出葉棠采神色不自然,連忙追上她:“你和侄女婿,是不是在吵架?
”
“才沒有。
”葉棠采嘟了嘟嘴,挽著她手,“快走吧,慢了那邊又要說嘴了。
”
葉玲嬌想到剛才葉棠采還給褚雲攀留西瓜,瞧著沒有吵架的樣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
第二天一早,葉棠采就讓惠然去秋家讓那邊催葉鶴文改戶籍。
蔡嬤嬤就與秋璟一起去了葉家。
葉鶴文這兩天都在裝病,他坐在書房裡,聽得蔡嬤嬤和秋璟一起過來,臉色就變了,對劉二吼:“讓他們滾!
”
不想秋璟已經來到了書房門外,對葉鶴文說:“葉家舍不得我們小姨嗎?
想著什麽時候把我家小姨求回來?
”
葉鶴文氣得老腰一挺,都快蹦下床了:“誰要求回來?
行!
我明天一早就去戶部,行了麽?
送客!
”
劉二連忙走了出去,比了個請的手勢,秋璟和蔡嬤嬤這才一起離開。
葉鶴文實在不想出門,但溫氏的人都逼上門來了,隻得一早就抱著戶籍去戶部。
誰知道,他跟戶部侍郎姚裡才坐下來,張讚就帶著人衝了進來,收了戶籍書,而且還把他們兩個給拖到了大理寺。
葉鶴文的內心:一萬隻泥馬奔騰而過!
看著張讚這個親家,這個老匹夫,葉鶴文更是心裡賣馬批。
葉棠采還讓慶兒拿了一百兩銀子,到外面收買那些閑漢,讓他們說點別的。
許瑞坐在一間小小的茶館裡,聽得那群最愛聊八卦的百姓不再說葉玲嬌,反而說起別的事情,他臉上就露出一抹恨恨的冷笑。
他就知道,他們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花錢堵住謠言。
但那又如何,葉玲嬌名聲已經被毀得七七八八了。
隻要有他許瑞一日,他就不會讓他們好過。
可惜他手裡頭已經沒有多少錢了,隻好等!
先出京城避一陣子,等休養生息一段時間之後再回來。
到時太子也該放出來了。
雖然那次苗基和的事情辦砸了,但那可不關他的事情。
等過一陣子,太子的氣也消了,以前太子就賞識他,說他是良將,等有機會,再給太子辦幾件漂漂亮亮的事情,自己依舊能前程似錦,而且還能換個身份再次科考。
許瑞拿出一吊錢來,從上面捋了一百來個銅闆放到桌上,正要轉身離開。
不想,此時卻走來四名衙差。
許瑞一驚,這身衙服,他死也認得,這是大理寺的,怎麽回事?
“許瑞是吧!
押走!
”為首的一名衙差狠狠地一揮手,許瑞就被拖走了。
“你們要幹什麽?
啊——”許瑞驚叫一聲,不想一名衙差一巴掌就扇了過去,許瑞一顆牙齒就給打脫了過去。
張讚突然把葉鶴文和戶部侍郎姚裡給押走,整個朝野都驚動了。
禦書房——
正宣帝正在看奏折,小太監急急地跑來報信:“皇上,大理寺卿把姚侍郎給抓了。
”
正宣帝花白的眉一挑:“張讚把姚裡給抓了?
”說完,那雙昏黃的老眼精光暴閃。
手持拂塵,站在一邊的蔡結說:“皇上,一定是因為改戶籍之事。
”
殷婷娘與葉承德的臢醃事,皇帝可不想為了他們而勞師動眾。
但當時想到改婚書,說不定連戶籍都改了。
此事關系到他的臣子問題,他自然關心。
正宣帝道:“張讚啊,原本他的孫女要當太子側妃來著,結果不成事。
原以為他要跟太子不對付了呢!
結果,這大半年裡他跟太子依舊密切。
”說到這,他的語氣冷了冷。
太子,是他屬意的繼承人。
但他還未死,他才是皇帝。
看著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老臣子跟太子拉關系,正宣帝心裡自然不是滋味。
後來張讚的孫女當不成太子側妃,還間接被害得聲名狼藉,張讚不但沒跟太子疏遠,反而越發殷勤。
這讓正宣帝無法忍受了。
正宣帝又道:“眼前這件事……關系到姚裡,幾日前他對戶部那邊不聞不問,隻道收買了媒官。
原本朕還想著,張讚這沒骨頭的,就這樣袒護過去了。
哪裡想到……”
“哪裡想到,他隻是按兵不動而已。
”蔡結道。
正宣帝心裡這才好受一些,笑道:“那個老匹夫還算忠心。
”
“皇上,大理寺卿求見。
”小太監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進來。
”正宣帝心情頗好。
不一會兒,張讚躬身進來,先是行了禮,才跪下道:“請皇上恕罪。
上次皇上把改婚書之事交給微臣,微臣隻報了許瑞收買媒官一事。
當時許瑞撒了謊,沒有供出戶部侍郎姚裡。
若微臣突然去戶部扣下姚大人,恐葉鶴文得到消息把手上的戶籍書消毀,證據不足。
所以一直按兵不動。
直到今天葉鶴文來拿著戶籍書進來改戶籍。
兩方都拿到戶籍書,微臣才將他們一網打盡。
微臣對皇上有所隱瞞,求皇上降罪。
”
正宣帝看著他低伏在自己跟前,這個老臣子,對自己還是很忠心的,知道誰才是他的主子。
為了辦成此案,都給太子捅刀了!
正宣帝微微一笑:“張愛卿不必自責,你也不過是為了辦案。
”
張讚這才敢擡頭,看到老皇上皺巴巴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他狠狠地松了一氣,同時,冷汗都快把他身後的衣服給浸濕過去了。
這些時日來,老皇帝極少對他笑,上次他回報許瑞隻收買了媒官一事,老皇帝隻冷冷淡淡應了一聲知道了。
他原以為皇上是病痛所緻,哪裡想到……
若自己不查姚裡,幫著太子糊住這破洞,說不定真的會如葉棠采所說的那樣,還等不到太子登基,張家就在京城毫無立足之地了。
“你回去繼續審案吧!
”正宣帝道。
“是!
”張讚答應一聲,就躬身退了出去。
張讚離開之後,正宣帝心情很好,不想,外面的小太監又走進來:“皇上,應城那邊有急報!
”
聽到“應城”兩個字,正宣帝眉頭就跳了跳。
應城是大齊的國門,咽喉之地,西面魯族,南朝蠻夷,兩個外族的交接之所,時常受於西魯和南蠻進攻,地勢還易攻難守。
當年褚家在那邊守了數十年,大齊才能睡個安穩覺,結果褚家敗了,來了個馮家守著。
但那個馮家也就堪堪守住,時常聽到又攻進來的消息。
今天那邊突地來報,定發生不好的事情。
“拿進來!
”正宣帝黑著臉。
小太監白著臉,急急地奔進來,把折子呈上。
正宣帝接過折子一看,老臉一沉,眉頭直跳個不停。
“皇上……”蔡結看著正宣帝的神色,心突突亂跳。
“哼!
廢物!
”正宣帝把手中的折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老臉松弛的肉不住地抖動著。
蔡結嚇得身子一縮,偷偷地瞟了一眼檀木大案上的折子,當看到內容時,臉色一變。
……
戶部侍郎姚裡被抓的消息傳遍朝野。
翰林院裡,陳之恆和趙凡須在低聲說著這件事。
褚雲攀卻在悠閑地洗著筆,然後把筆一支支地掛起來,然後就下衙了。
出了翰林院,予翰奔過來,低聲說:“三爺,王爺叫你。
”
“嗯,這次去哪兒?
”褚雲攀低聲道。
“北慶酒莊。
”予翰道。
梁王與褚雲攀等人可不止一個聯系之地,畢竟常去一個地方,時候多了,總會被人懷疑。
褚雲攀正要離開,後面的陳之恆卻追上來:“雲攀,咱們一起喝酒吧?
”
褚雲攀挑唇一笑:“不約。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啊?
”陳之恆看著他的背影,便苦著臉。
褚雲攀七彎八拐地來到了馬棚,上了馬車。
予翰駕馬,出了宮門,走了大約兩刻鍾左右,馬車就停到了北慶酒莊。
褚雲攀下車之後,熟門熟路地來到了蘭花雅間。
走進去便是蝶戲春蘭的巨大插瓶,繞過去,隻見梁王坐在窗下的太師椅上。
“王爺。
”褚雲攀在大圓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姚裡的事情乾得不錯。
”梁王手裡端著一個白玉酒杯,“聽說是你媳婦乾的!
下次這種事兒,就找她。
”
褚雲攀嘴角抽了抽:“不準。
”
梁王呵地一聲輕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王爺答應過我,天子複還令之後,再也不找她做事。
這次的事件,剛巧與她有關,才讓她參與的。
”褚雲攀道。
梁王笑了笑。
“行了,今天找你來不是說這個的。
”
葉棠采做事的確有一套,但梁王也不是非要把她變成自己棋子。
他以前要的不過是投名狀。
葉棠采把天子複還令放到太子府上,坑害了太子一次。
那就是把柄。
有了這樣的把柄,她就不會出賣他們。
(本章完)